只見那寒刃來，破空劈下，殷璄面清淡，信手抬起，極為尋常的一個舉手投足的作，便拿住了一名賊匪的握刀的手，像隨意拿著一個件一般，再就著賊人的手抬刀一擋，將攻來的賊寇全部一擊退。

衛卿知道，他是生殺在握的大都督。到了疆場上，必然殺伐凜冽，讓敵方三軍聞風喪膽。

只不過那都是限于的想象，不曾跟他去過戰場，亦不曾見到過他殺人如麻。

而眼下衛卿終于親眼見到，他殺人時的景。

下一刻，他會撇掉賊匪的手腕，把刀刃反向對著賊匪自己，然后輕描淡寫地用那刀刃割掉賊匪的咽……

衛卿心里這樣想時，殷璄也正在這麼做。

剎那間，刀劍影在腦海里掠過，好像看見那悉的手上有蜿蜒滴下的痕，刀劍從窗外襲來時，他一邊閑話家常，一邊殺人隨心。

衛卿覺得他極度危險，因為他是行走在人間的惡鬼，卻偏偏擁有一副慈悲的臉孔和溫和的眼神……

這個突然閃現的片段來得非常突兀又不合時宜。

刀劍撞出的尖銳的金屬聲音鉆進的耳朵里，吵得腦仁兒陣陣作痛。

恍惚聽見殷璄在喚，抬起頭來，瞬時撞進他的眼底。

衛卿張了張口，說不出話，眼神里卻是不盡的波瀾起伏。

匪寇見收拾不了殷璄，就又朝衛卿揮刀來。

那就先殺了這個弱子，總能擾他的心神。

他們以為衛卿只是個滴滴的弱子，當時只見彎下，若無其事地撿起雪地里的一把跡斑駁的刀來，在那些匪寇攻過來時，刀清寒，一閃一爍間，鮮四濺。

殊不知，下起手來時，竟也毫不比在場的男人差。

很快，這山上一片尸狼藉。

匪寇頭目被斬以后，其他匪寇便如一盤散沙，逃的逃，散的散。局面一度十分混。

然而，總共才斬了兩個頭目，可這匪首一共有三個當家的。

還有一個匪首不在這山上。

衛卿剛這樣想，那另外一個匪首就帶著一伙人正地潛上山，準備從后方襲。

山上正一片混戰，到皆是猩紅，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拼殺上，突然一道寒從殷璄背后的樹林里出，來勢洶洶，直殷璄的背影。

衛卿眼風掃到，了一聲“小心！”，殷璄何其敏銳，幾乎同時察覺到，反應也極快，瞬時回便抬起武去抵擋。

然而，他的眼神滯了滯，那一刻看見衛卿竟先閃擋在他后，砰地一聲，替他擊落了來的暗。

衛卿輕輕了眉，莞爾笑道：“我知道，憑殷都督的手，這點小把戲還難不倒你。”

先前殺了那麼多人，殷璄尚且無于衷，可眼下目定定地看著，竟是有些氣翻騰。

殷璄道：“你既知道，又何須來擋？”

他聲音低沉得可怕，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咆哮。不知是在生氣還是在恐慌，就好像昨日上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承一次。

那種不顧一切地擋在自己前，活生生的一個人，漸漸枯萎凋零的覺，若是還有第二次，他可能會瘋！

早知如此，或許他應該把留在客棧里。

可是在這個世上，把留在任何地方，都不如放在他邊讓他安心。

不是沒有能力自保，也不是他沒有能力保護，真正要命的是，就算重來，哪怕是在不清不楚的況下，也依然會義無反顧地擋過來。

衛卿抬手擊殺了一個攻過來的匪寇，輕聲道：“以前我是不是和你一起這樣殺過，覺好悉。”不等殷璄回答，又笑了笑，眼眶有些發紅地說道，“真是好奇怪，我好像無法忍，見你到傷害。那比讓我自己死了，都還要難。”

只要他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衛卿這一聲提醒，錦衛和兵紛紛快速反應過來，如此樹林里的埋伏就失去了先機和優勢。

當即雙方又是一通廝殺。

衛卿在刀劍影里，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似在回答殷璄，又似在回答自己，依稀在嘆道：“幸好我擋了。”

最終三名匪首全部被斬于刀下。

數百名匪寇，最后全部被剿殺。因為人數眾多，錦衛和士兵們也多有負傷的況。

已經有士兵先行下山去，快馬回城通知城里的衙，到城外山上來理這些尸。

山頭上的白雪，幾乎全部染了一片紅。

殷璄站在那紅的雪地里，聽錦衛匯報人數和寨子里的況。

衛卿離他有兩丈遠。

此時面蒼白，上一都沒有。手里拎著的刀杵在地上，勉力維持著形。

先前戰況混沒讓殷璄看出一異常，不知道為何，好像也不太舍得他難過……可是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衛卿另一只手緩緩從懷里掏出一枚藥丸，可是還沒來得及放進里，人就已經倒了下去。

那一瞬，殷璄似有應一般，回過頭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的是衛卿倒下去的影。

一道風從山間來，吹拂得松林里的雪簌簌抖落。

當殷璄如影兒一般，閃至衛卿面前，接住的時，扶住后背的手，不可抑制地有些抖。

那后背上，一濡之意早已涼，不知何時，竟蔓延了整個背……

他將收進懷里時，垂頭看見，后背上滿是烏黑的……

的后背肩頭上，赫然著一枚黑的暗，正是從那個地方淌下來的。

原來之前樹林里出來的暗，有兩枚。只能擋住一枚。

想，如若是殷璄自己來擋，暗飛來一瞬間，向不同的方位，他就是再快的速度，沒有三頭六臂，也可能只能擋下一枚吧。

所以說，幸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