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向他。
“朋友?”白慕斯由驚到喜,臉上的表經過了一個極為詭異的變化,像是盼著他有朋友,又擔心他有朋友,“老二,不會就是那個……那個的吧?”
當初白慕斯去過錦城,對白慕川在錦里那邊的況是白家最悉的一個。
他跟向晚那點事,家里知道一點,但大多是從李媽和白慕斯里聽來的,白慕川本人并沒有認真提起,或者說,從來沒有認真肯定過向晚的存在。
因此,從來沒有人把這事當真。
白慕川什麼子,他們都非常了解。
頑固得像一塊石頭,冷漠得像一塊冰。一般人本就打不了他的心,也化不開他心頭的戾氣。
然而今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了解他格的人就知道,他認定了。
看著白慕斯驚愕的眼神,白慕川不否認,淡淡一笑,“你說呢?我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
“……”
那誰是朝三暮四的人?
桌子上兩個男人都變了臉,沉默。
話題終結者,非白慕川莫屬。
白慕斯心里一嘆,不知道該喜還是憂,一臉復雜。
其余人也不表態。
沉默中,程為季清了清嗓子,語氣竟然莫名輕松了起來,“這是好事啊,川子,哪家的姑娘啊,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白慕川淡淡看他一眼,不冷也不熱,“這個……你就不必要知道了。”
程為季面一沉,有點尷尬,程夫人卻瞥他一眼,一臉諷刺地笑了起來,“我也想說這句話呢。自己兒子的事都沒有管好呢,還有時間去管人家川子的終大事……有時間啊,好好管管你兒子吧。”
程為季沉默了。
看得出來,程夫人是個尖酸刻薄的主兒,程為季不跟爭執。
這夫妻二人,絕對的冷場王。
這時,沉默許久的白夫人,突然看了過來,清清冷冷地一笑,對白慕川說:“那個的不行,門不當戶不對的,沒什麼好結果,趁早斷了吧。”
白慕川眸底浮上一戾氣,挑了挑眉頭,“那是我的私事,我告訴你們,不是來詢問你們意見的。”
可以說,他表現得相當橫了。
在這個桌子上的晚輩,估計除了他,沒人敢這麼干。
然而,沒有人敢跟他互懟——因為都不是他的對手。
一頓飯,大家吃得都不是滋味兒,到是白慕川自己吃得舒舒服服,吃完還贊嘆了一句。
“邢家謹園的菜,果然名不虛傳。改天帶我朋友來試試!”
說完,他完全不看眾人怪異的面孔,慢慢地站起來,微微一笑。
“旅途勞頓,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你們慢慢吃。”
“……”
白慕川就這樣走了。
在眾人的目注視中,大步離開。
……
“看你把他給慣的……”
“是我慣的嗎?”
“不是你慣的,誰慣的?”
“家里誰最慣他?不是他嗎?”
“沒你撐腰,就算他慣,他敢這麼跟長輩耍橫?”
“呵!你倆別爭這個了。依我看啦,他這是翅膀了,靠不著咱們誰了。你看看他的樣子,哪是需要有人撐腰的?他自己腰就直得很嘛。”
“爸,媽,程叔,程嬸,你們別生氣了。川子他……心里其實苦的,你們多諒解他一下,畢竟還年輕,不曉事……”
“年輕?我像他這麼大,都當爹了!”
有人在勸,有人在嘆。
好一會,包廂里又陷了某種難言的異狀里。
三十多年的恩怨仇結的疙瘩,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解開的?
“等他調回京都就好了。老白,你也別太心了。”
“唉!心不來啊。對了,老程,重案一號的批文下來了沒有?”
“下來了。昨天就下來了。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嘛。”
“那——明天就讓他上馬,把攤子撐起來!”
“我看!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啊,形勢嚴峻——”
……
白家大院。
一輛車安靜地駛進去。
看著白慕川的臉,司機小鄭從頭到尾大氣都不敢出。
汽車停穩,小鄭從后備箱里拎出行李,剛想推走,白慕川就從他手上接了過來。
“我自己來!”
他長在世家,卻從來都不是生慣養的爺。
拎著行李箱往里走,他面凝重,一點表都沒有,那冷漠孤傲的樣子與向晚面前那個會耍寶逗樂的白慕川,本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大廳門開著,白慕川還沒有進去,一個輕盈的影子就從里面蹦了出來。
“啊哈!小舅舅,你可算回來了——”
白鷺。
小姑娘臉上紅撲撲的,像化了點淡妝,雙眼晶亮,看到他一臉都是興的笑。
可惜,白慕川卻沒有回應同等的熱,“你怎麼會在這兒?”
白鷺察覺到他的不悅,不高興地噘起,“我不在這里,我應該在哪里啊?”
白慕川掃一眼,拖著箱子從邊走過去,淡聲說:“學校。”
“哈!”一聽這話,白鷺知道他關心自己的學業,又忍不住開心起來,像一個小狗狗似的圍在他邊轉來轉去,“我聽我媽說你要回來,就請假了呀!”
白慕川睨一眼,抬眼看了看安靜的白家大廳,“太呢?”
白鷺咂了咂舌頭,“太被李媽推出去溜彎了,剛剛才走,你要早一點回來就看見了。”
白慕川回來就是想看的。
聞言,眉頭一皺,腳子步子略略遲疑,似在猶豫。
白鷺并沒有察覺他的緒,高高興興地看一眼白慕川的箱子,眼睛里又往外冒小星星。
“小舅舅,你這次回來,是不準備走了嗎?”
白慕川不回答。
一直到二樓,一直都是白鷺在說,白慕川不回應。
終于,走到了房門口。
他站定,不耐煩地看,“我到了。”
呃!白鷺一怔,“我知道啊。”
白慕川臉若冰霜,“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一下。”
白鷺癟了癟,委屈地看著他,雙眼像小鹿子似的,可憐,“小舅舅,人家好久沒有見到你,好想跟你說說話嘛。”
說罷,不待白慕川回答,又舉起雙手保證。
“我不搗,不說,不,就乖乖地坐在你屋里好不好?”
白慕川歪了歪頭,面凝重地皺了眉,“你聽不懂?”
“什麼啊?”
“我說我要休息。”
“小舅舅……”
“麻溜兒的!”
“哦!”白鷺一臉委屈。
雙手絞在一起,終于垂下頭,吶吶地嘟囔。
“好嘛,那我等你休息夠了再來。”
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白慕川開門進去。
白鷺抬頭,正想厚著臉皮往前邁,砰一聲,門合上了,關了個結結實實。
“討厭!”白鷺著差一點被撞到的鼻子,哼一聲,跺腳離開了。
……
白家四個人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白鷺一個人躺在客廳沙發上玩手機。
一聽那樣子,白慕斯頭就大了。
搶在眾人前面沖上去,拎著兒的胳膊就問:“不是告訴你不許曠課了?你怎麼就不聽?”
白鷺嘶聲喊痛,可憐地著胳膊,“媽,輕點,輕點,輕點……”
白慕斯哼一下,丟開,“馬上給我去學校。現在!”
“不要嘛!媽。”白鷺癟著,不停地撒,“小舅舅才剛剛回來,我想在家里……”
“這個才是你小舅舅!”打斷的是白夫人。
拎著手袋,威風凜凜地站在客廳中間,當著尷尬的白振華,指著同樣尷尬的白慕軒,一字一頓地說:“這麼多年,我怎麼就從來沒有聽你認真地喊過一聲小舅舅,嗯?你胳膊肘兒歪著長的?”
對于這個很小就被拐賣到農村的兒子,白夫人是心痛到了骨子里的,容不得他一點委屈。
哪怕一個稱呼,也要為兒子搶過來。
然而,白慕軒卻明顯不這樣想。
“媽。”他寬地了老媽的肩膀,拖著往樓上走,“跟小丫頭置什麼氣啊?什麼都一樣,我還是舅舅。走,我們上去說說話,你不是說想我了,有好多話要跟我說嗎?”
與白慕川一樣,其實白慕軒也已經許久沒有在家了。
不過,白鷺跟這個小舅舅不太悉。不討厭他,也無法真正地親近他。
白慕軒十八歲才被白家找回來,中間與家人錯過的十幾年長期,是不可逆轉的傷害與生疏,而且他回來后念書,當兵,再然后出國,這個長長的時間段里,真正與家人相的時間之又——
“姥姥,我錯了嘛。我知道這個還是小舅舅的,可那個也是小舅舅啊。”白鷺還是有一點怕白夫人的,聞言噘著賣了個萌,又回頭向媽白慕斯,拖著的手,不停地撒。
“媽,你就讓我在家里陪陪小舅舅嘛。我覺得,覺得,覺得……”
一連幾個覺得,都沒有說出來。
白慕斯皺眉,“覺得什麼?”
白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一下廳里的白家夫婦,又咬了咬下。
“覺得小舅舅他……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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