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隊的汽車上,很安靜。
汽車開了兩條街,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向晚瞄白慕川,發現他似乎沉浸在某種緒里,眉目冷峻,側目像刀鋒似的銳利,就是沒什麼反應。
于是,輕咳,“噯。”
白慕川聽見,轉頭看來,“嗯?”
向晚看一眼開車的唐元初,小聲問:“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知道槍有問題……”
“猜的。”白慕川回答得很嚴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兇手在殺了桂桂之后,看警方焦頭爛額,無頭蒼蠅一樣沒有方向,下一步會有什麼作?”
“?”
向晚與他對視。
的,汗豎了起來。
想到了720案時,那一輛出現在海天火鍋城外的汽車,引導破案的關鍵。
也想到了噴泉神殺人案時,方圓圓無意中在四樓發現的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提醒?故意提醒我們?”
白慕川冷哼一聲,閉上眼。
“我們又一次被鄙視了。”
看著他臉上出的疲憊,向晚有一些心疼,“你別有太大的力。兇手在暗,我們在明。讓他挑逗一下沒什麼打,誰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命案必破。”白慕川說:“還有六天。”
在幾天的時限下,換了誰能沒有力呢?
向晚不想站著說話不腰疼,在汽車的行駛途中,不停跟他分析案。
“如果這個人是在故意提醒我們,為我們指方向。那葉、戚科、謝綰綰三個人……哪一個的嫌疑最大?”
白慕川睜開眼看,目微微一凜,“賈安嫌疑最大。”
“……”
這個是沒有懸念的事好麼?
目前最大的懸念在于,賈安哪里去了?
“怕只怕,找到又是一尸。”
向晚一嘆,目幽幽地投在車水馬流的街面上,心里沉甸甸的。
這盛世,這,這好的社會……是游戲不好玩,是食不好吃,還是有什麼想不開……為什麼會犯下這麼多的罪惡?
……
當天,刑偵隊談話了劇組很多人。
一直忙到下午,整個大隊的人都專心在這個案子里,各組偵查員不時傳回消息,再進行匯總,篩選,查——
下午六點,白慕川再次召開了急案分析會。
過濾掉那些沒有用的信息,最后總結出幾點重要容。
第一,經過徹底清查,槍械檢查組發來一條勁消息,道組的槍支了一把。眾人分析后,初步判定是被道師賈安帶走了。至于賈安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實彈,目前無法確定。
第二,賈安社會關系簡單,上面有兩個姐姐,都已經家。他是家里幺子,當香餑餑寵長大的,有吸食大麻的歷史。但他是道師一個老師傅帶出來的徒弟,在圈子里有些人脈,加上一直藏得很好,為人實誠,仗義,開幫忙,跟誰都相得來。
第三、賈安出事之后,胖子想起來又匯報了一個況,那天唐元初和向晚出勤時,陳六看到警察就拼命奔跑之前,曾經跟賈安說了幾句話。
第四、陳六對胖子的話進行了確認。但陳六表示,賈安并沒有跟他說什麼重要的事,只是說,要是他被演警察的人逮到,說不定劇組就要換角了……這相當于就是暗示陳六要拼命跑,引走警察了。
“這個賈安是案件關鍵人,沒跑了!”
“所以,我們要盡快找到他——”
“已經全城布控,他的信息我們也發到了各個協作單位,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分析會開到這里,理清了下一個階段的工作任務,差不多都該結束了。
白慕川正要宣布散會,就接到線電話。
小劉打進來的,“白隊,葉不肯走,要求看董布的詢問筆錄,我給他解釋了……這不符合我們的規定,他說不管,在那里胡攪蠻纏,非得找我們的頭兒,還說是有什麼重大況要反應——我,我說不過他。”
小劉是個新人,哪制得住葉?
白慕川哼聲,“重大況。行,我給他機會反應。”
掛掉電話,他抬抬手,“散會,各組下去,繼續排況。有消息隨時匯報……”
“是!”
眾人陸續下去。
白慕川看了向晚一眼。
“會會小鮮去?”
“呵!這什麼話?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是。”白慕川目灼灼,走到邊時,發出一聲極低的笑,“要不然你為什麼看上我?”
這……
竟然好有道理。
向晚側頭,看著他那雙澄澈深沉的眼,抿一笑。
“你比他鮮!”
“真的?”
“還比他帥!”
“嗯。”白慕川俊臉微斂,“朕心甚。”
“所以——”向晚挑挑眉梢,“晚上你幫我打飯,好不好?”
“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累了。一手指頭都不想。”
“哼!”白慕川冷冷剜一眼,邁開大長,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應該問幫你打飯好不好。你應該直接命令我:白慕川,你必須給我打一輩子的飯!”
“噗!”向晚繃的心弦,一笑就破功了。
這麼忙,這麼累,他還有心逗樂……
還有……一輩子。嗯,一輩子打飯,好像不錯。
……
接待室里,很安靜。
小劉神張地看著葉,像捧著一個燙手山芋,小心翼翼。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難伺候的主兒。
今天做詢問談話的時候,他們幾乎把整個劇組的人都翻談了一遍,有些人甚至已經是二詢三詢了,好多人都問皮實了。尤其葉,來大隊的次數多了,就像一個老人似的,懶洋洋地坐在接待室里,舒服自在地蹺著二郎,戴著耳塞,聽著音樂,搖頭晃腦。
這人,真能給人添堵!
向晚跟小劉換一個眼神,小劉輕咳一聲。
“葉先生……我們白隊來了。”
葉閉著眼,就像沒有聽見,還在晃腦袋。
“葉先生?”小劉眉心皺,整個人都焦灼了,又拔高了聲音,“葉——葉——”
白慕川抬手,冷冷制止他,徑直踢向面前的椅子。
那椅子有萬向,力之下,唰一聲朝葉飛過去。
“砰!”椅子與椅子撞上,發出一聲響,葉驚地抬起頭,出一抹訝異。
在大隊里他到的招待太好了,沒有想到白慕川會是這樣的暴脾氣,怔一下,連忙取出一只耳塞。
“喲,白隊終于肯出現了?”
“我很忙。”白慕川把那一把撞了他的椅子拉過來,端正地坐下,也不氣,“有什麼事,說吧。”
“嘖!白隊對待群眾的態度,不太友好啊?”
葉勾笑笑,視線過白慕川,斜斜落在他邊坐下的向晚上,長長的睫一扇,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緩緩地搖頭一嘆,“我可是來配合你們辦案的老百姓。你這樣大爺脾氣,非常不利于干群關系的長遠發展哦……”
呵呵呵……
居然跑這兒打腔來了。
向晚忍不住想笑,生生憋著,好辛苦。
白慕川看一眼,面無表,向晚卻霎時收斂——
他哼笑,看著葉,“既然你知道這是辦案的地方。不是你家,更不是娛樂場所,那就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尖銳!果然是領導。”葉一只耳朵里的音樂還在響,他的頭也跟著音樂打著節拍,表看上去吊兒郎當,不太嚴肅,如果再嚼上口香糖,就是典型的中二年了,“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看董布那小子是怎麼說我的。”
“不行!”白慕川直接拒絕,“我們有義務為證人保。”
“證人?他怎麼能證人?”葉一下就急了,像只刺猬似的,立馬豎起了周的尖刺,“那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垃圾!他誣蔑我,誹謗我……”
“你不是已經辭退他了?”白慕川不冷不熱地抬抬眉。
葉話沒說完被打斷,噎了一下,又指指白慕川,“不簡單,白隊門兒啊。是。我是辭退他了。可這種吃里外的混賬,換了是你會怎麼理?不辭退,留在家里過年啊?”
“……”
講真,不管董布說的是真是假,換了誰都不能留這種定時炸彈在邊的。
葉做的事原則上沒有錯,但是……
“與案無關的事,我們不用討論。”
“那說點與案子有關的。”葉微微瞇眼,又把兩條長大剌剌擺出來,“警察同志,我要告董布。告他對我名譽侵權——”
“那是你的自由。”白慕川說:“這里是刑警大隊,不管這事。”
“我要求知道他的筆錄,知道真相。”
“等你告了,法院會來取證。”
“呵?”葉瞇眼,生氣了,“你們這警察是怎麼做的?由著別人污蔑我,胡編造都不用確認的嗎?”
“我們有我們的辦事流程,要不要采信,是需要求證的。”白慕川就事論事,冷冰冰地看著他,“那天晚上的監控記錄,雖然從桂桂房間里出來的男人與葉先生相似度極高,但我們并沒有單憑一個模糊不清的監控,就采信……”
“那是因為我的律師來了,要不然,你們會放過我?”
呵!白慕川冷笑著,涼涼剜他,“不是因為你的律師,是因為缺證據。”
“……”
葉半瞇著眼看白慕川,突然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著,沉默了許久。
“好吧,我信你。”葉像是了下來,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麼強,“我可以不看筆錄,但我有一個事想提醒一下白隊。董布跟賈安的關系……很不一般。”
這句“很不一般”在這時聽來,確實很不一般了。
向晚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白慕川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
葉沉下臉,神難得的認真,“董布這個人,雖然喜歡賭博,但辦事還算靠譜。所以,以前我對他的私事,大都睜只眼,閉只眼。男人嘛,小賭小鬧的,算不得什麼。所以,他經常找我借錢,我從來沒有拒絕過……”
說到這里,他停頓一下,臉突然凝重。
“最近一次,他突然開口就問我借五十萬。我問他干嘛用,他說欠了一屁賭債。如果不還,人家要宰了他的手……我當時生氣,覺得再不能縱容下去,就說了一句,你那手宰了不是更好?再也不用賭了。”
“然后呢?他怎麼說?”白慕川問。
“當時他什麼也沒說,低著頭走了。”葉聳聳肩膀,“可我猜得到他會怎麼想。無非是覺得我有錢,五十萬不算什麼,簡直就是見死不救唄……”
明星與助理之間,其實是一種極為復雜的關系。
在日常相中,助理會掌握明星很多不為人知的私與,可助理所獲得的酬勞與他們所知的私價值不構對等……這就很容易出現問題。
因此,白慕川確實從來沒有完全采信過董布的證詞。
沉默一下,他問:“董布最后一次找你借錢,是什麼時候,你還記得嗎?”
換以前審訊,葉反反復復就一句,“不知道,不記得,不清楚。”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他居然老老實實做了回答。
“蘭桂香坊出事前沒兩天。”
白慕川思考一下,“那你認為他跟賈安的關系不一般,又怎麼講?”
“對!我主要是要說這個。”葉好像剛剛從吐槽狀態中反應過來似的,索把另一只耳塞也拔了,褪去嬉皮笑臉的勁兒,認真說:“董布以前不認識賈安,到了錦城,進組之后認識沒幾天,很快就混了。董布跟我提過賈安,說賈哥人脈廣,會來事兒,三教九流什麼人都認識……”
“這有什麼不一般的?”白慕川眉梢一挑,不甚在意。
“董布欠的那些賭債,后來還上了。聽我經紀人說,是賈安借他的。”葉冷笑一聲,直視白慕川,“現在白隊還覺得這關系一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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