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川沒有說“那個人”是誰，向晚卻心知肚明。

“嗯。”向晚認真思考一下，纖細的眉頭打了個皺褶，嚴肅起來的樣子，反而顯得很可，“白隊，我認為那些有明顯風向引導的帖子，都有追查的價值……”

白慕川看著，目漸深。

半晌，他點頭，一聲贊許。

“孺子可教！”

“……”

劇組好像剛拍完一場打斗戲。

三個人到達的時候，片場一片狼藉。

接待白慕川的人，還是上次那個副導。

警察的份太敏了，案子又沒有破，副導張的。

“警察同志，你看我們前陣子耽擱大的，劇組經費張，最近大家都在趕進度……”

言下之意——我們忙得很，有什麼事，趕的辦，沒有什麼事趕地走。

眾所周知，劇組一天的花銷，比普通人家一年都大，浪費一天，就是流水般的錢……因此，他們看到警察出現的張反應，向晚完全可以理解。

只不過，自己也不知道，白慕川今天來劇組，到底有沒有目的。

案發后，能走訪的群眾都走訪了，該調查的人也都調查了，還有什麼下的嗎？

“我們就隨便看看，你忙去吧！”白慕川看了那個副導一眼，“市局要求我們限期破案，但案子目前并沒有頭緒，我們只能在現場轉悠轉悠，你們不用管……”

一聽這話，副導的臉緩和下來。

“辛苦了辛苦了。要不，去那邊茶館坐坐？”

“不用！”白慕川努努，看著來來去去忙碌的場務，饒有興趣地一笑，“我覺得拍有意思的，想在這里看一下，不影響吧？”

副導尷尬臉，“不影響不影響。那，你們隨便看。”

“去吧，不用管我們。”

說不管，怎麼能不管？

副導人端了幾張椅子來，給三個人安置坐下。

“那我去忙了——警察同志，有事再我！”

“嗯。”白慕川友好地笑著，擺擺手。

三個人都穿著便，坐在角落里，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很快，片場布置好了，攝像正在調試機位，幾個演員在看劇本，背臺詞，手足邊用的揣，導演在邊上跟他們說著什麼……

人家一片忙碌。

向晚卻是一頭霧水。

難不白慕川真的帶他們來看人家拍戲的？

“向老師。”白慕川突然喚，“你記得這場戲的劇嗎？”

嗯？向晚看一眼場記板上的標注，搖頭，“記不太清了。”

“你的男神沐二，該傷心了！”

白慕川突然嘆息一聲，淺淺笑著看，“在這一場戲里，警方第一次正面抓捕秦述……想一想？”

秦述是《灰名單的》男反，也就是葉飾演的那個角。

第一次抓捕他，是什麼節來著？

向晚腦子懵了懵，一片空白，“我想不記來細節了！難道你記得……說說看？”

一副不太肯相信的樣子，白慕川揚揚眉，“我也不記得。”

“……”

兩個人正說話間，背后傳來“嗨”的一聲招呼。

主角來了——謝綰綰。

比其他演員來得晚，在片場也明顯要隨意得多。

“你們怎麼來了？”助理拿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白慕川的旁邊，謝綰綰慢條斯理地坐下，將唐元初到了后面一排，又懶洋洋地把劇本往桌子上一丟，隨意問：“不會今天劇組又死人了吧？”

向晚：“……”

白慕川斜視，“你可別烏！”

呵呵一聲，謝綰綰渾不在意，“沒有死人，難道你是來看活人的？”

白慕川哼笑，不理會的語氣，淡聲問：“今天你有幾場戲？”

“兩場？還是……三場？”謝綰綰轉頭看著助理，得到了準確答案是三場后，又淡淡聳一下肩膀，“我前陣子住院，耽擱了進度，導演最近恨不得把我當牲口用，沒日沒夜地拉磨……”

這形容……絕了！

導演都快把當姑供著了好不？

助理默默翻了翻眼皮，聽訴苦，只當沒有聽見。

“不過，小白——”謝綰綰唏噓一聲，突然轉過頭，用極小極小的聲音說：“我等一下又跟葉有一場親熱戲唉……”

“嗯？”白慕川側目，看到肩膀邊的臉，狐疑地挑眉。

“我……”謝綰綰遲疑，久久才吐出一個字，“好張！”

白慕川看著，沉默地挑挑眉。

謝綰綰閉了閉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小白……要不，你幫幫我？”

幫？白慕川半瞇起眼，分析著的目，“怎麼幫？”

謝綰綰的視線慢慢越過他，落在他右側的向晚上，然后低聲道：“把你朋友借給我親熱親熱？改善改善環境？”

白慕川冷臉一拉：“那你還是繼續吐一吐吧！”

謝綰綰：“……不仗義！”

他倆嘀咕的聲音不大，向晚剛好可以聽耳朵。

當然，如果可以，寧愿自己沒有聽見，也避免了那種頭皮發麻的覺……

這個謝綰綰，到底什麼取向？難道是猜錯了？

向晚為免繼續為被打趣的對象，索轉過頭直視，微微一笑，“謝小姐，你馬上要拍的這場戲，主要講什麼容啊？”

剛才問白慕川說不知道，謝綰總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知道。”謝綰綰果斷回答。

“……”向晚崩潰。

哪有自己演什麼都不知道的道理？

謝綰綰看出來不肯相信，輕謾地勾看，“我懶得看劇本，一會導演怎麼講，就怎麼演唄！”

哦天！還有懶得看劇本的演員。

果然靠臉吃飯的人和靠才華吃飯的人不一樣……

無言以對，謝綰綰倏地一笑，把放在桌上的劇本遞給，“你要好奇，自己看吧。”

“……”

總的來說，謝綰綰對還算友好。

哪怕向晚心里曾經把定位為頭號敵，也很難討厭這個人。

然而——

當在邊上輕描淡寫地跟白慕川聊天時，向晚悶頭看劇本，怎麼都看不進去……

白紙黑字很清楚，可看過一遍又一遍，就是不知道寫的什麼，耳朵的關注點始終在他倆的談話上。

媽蛋！人都這麼敏？還是只有自己這德？

向晚有一點鄙視自己。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一道低笑聲里，向晚抬頭，看到了穿得一包的葉。

他好像化過妝了，眉目間比往常更鋒利冷了一些，那眼尾勾勒的邪氣更重，雙兜往那里一站，活就是一個反派無疑。

人靠裝和化妝，古人誠不欺我。葉演《灰名單》里的秦述，簡直就是本出演嘛。

“關你什麼事啊？”謝綰綰毫不客氣地懟回去，那帶笑的表，看不出來語氣里緒的真假。

而葉被謝綰綰反問，半點不生氣，徑直吊二郎當地走過來，拉一把椅子又在謝綰綰的邊坐下。

“等下有親熱戲？我們提前預熱一下，培養培養覺唄！”

“呵呵！”謝綰綰斜視他，“跟別人還可以培養，跟你麼——”

“那是。”葉接過話，“像我這樣的正常人，你可能很難找到覺吧？”

直搗黃龍，說謝綰綰不正常。

兩個人都狠！你一句我一句的反諷，還能把一張臉笑得眉眼生花，就像老朋友一樣談。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見，肯定真的以為他倆的關系像他們自己的微博以及經紀人說的那樣——相和諧，早已握手言和，是很好的朋友。

娛樂圈里的東西，果然只能帶半只眼睛看。并且，信不得。

“白警，今兒怎麼有時間過來探班？”葉似乎毫沒有到網上言論以及案件力的影響，照常跟白慕川開玩笑。

講真，這麼久了，葉是向晚見到的唯一一個在白慕川面前極端從容的人。

“工作。”白慕川頭都不轉，一眼不看他。

“哦？”他高冷疏離，葉渾不在意，眉眼抬了抬，“那可真是辛苦了呢？”

“為了保障你們的安全，應該的。”

方話，大家都說得很溜……

葉笑笑，視線又移到了謝綰綰上，“明兒的中秋晚會謝小姐不去嗎？”

“嗯。”謝綰綰不冷不熱掃他，“你要去？”

“去啊！怎麼能不去。”葉笑得狹長的眼瞇起，像一只狐貍。

“這個可沒有多出場費。”謝綰綰諷刺，“不圖錢去參加公益活，不像你的風格啊？”

“偶爾獻一下心嘛。對不對，白警？”葉說話的跳躍很大，這邊剛剛跟謝綰綰說完上一句，下一句又拉上了白慕川……

再下一句，他又扯上了男一號戚科。

“噯，看到沒？男主角今天臉好像有點不好看？”

這時，戚科正在助理的陪同下走片場。

他已經換好了道服，也化過妝了，一警服在上顯得剛正氣，但臉上確實云布。

“發現了嗎？這個演警察的人，比警察更像警察啊？”

白慕川沉著臉不理會，謝綰綰剜他一眼，像看傻子。

“呵！”葉一個人恣意地笑，“說到底還是服襯人，我要穿上那一……”

“你穿上那一，也像個流氓！”謝綰綰毫不客氣地嘲他，“拜托，人家好歹是火遍大江南北的一線男演員。你能給人家演對手戲就著樂吧，別蹭了人家的流量，還整天做夢，想從男三變男一！”

謝綰綰損起人來半點面都不留。

一般人，還真的會hold不住。

可葉也是奇怪，不論怎麼說，他就不在意。

“那是，我哪能給他比呢？”葉做了一個舒展的運，懶洋洋地笑，“畢竟像我這樣的人只能靠臉吃飯。而人家，可以靠吃飯！”

“……”

好勁的消息。

向晚聽得心驚跳，一愣一愣的。

心里還在想，要是方圓圓知道自己男神被人家這樣的議論，會不會淚奔啊？

因為葉的話，條件反地往戚科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時，他已經在不遠的地方做了下來，導演跟過去，遞給他一瓶水，低著頭對他說話的樣子，確實帶著一種濃濃的討好意味，不過，戚科本人看著并沒有什麼架子……

同一個劇組，也分三六九等。

向晚大概能理解葉那些酸不溜啾的話是為什麼了。

慨！

原本以為這些明星芒四，生活的地方也是“仙境”……沒有想到與凡間并無不同，也會有貪、嗔、癡、慢、疑，全是俗世之氣……

“閉上你的吧！”謝綰綰冷笑一聲，小聲懟葉，“知道別人手上有什麼資源，你還學不會做啞，我看也別在這個圈子混了。要不然，早晚死在你那張上——”

“嘖，你是在關心我？”葉回過頭，眼睛里帶笑，“我突然有點來覺了呢？要不我們跟導演說說，可以馬上開拍吻戲了？”

“滾！”謝綰綰臉一變。

的排斥做不得假，葉的諷刺就更真了。

“我看不該在這個圈子里混的人是你——一個演員，接個吻就跟上大刑似的。這還是遇上我這種材好值高的男演員。要是哪天給你配戲的是一個禿頂肚的大麻子，你不得一頭撞死啊？”

“錯！”謝綰綰輕笑一聲，嘲弄他，“只因為是你，我才想吐而已。”

上次挨過一掌，葉明顯對這件事耿耿于懷，所以一直不停地諷刺心理有問題。

而謝綰綰是最討厭人家說心理有問題的——哪怕真的有，也不那樣的奚落。

于是，挑釁地看著葉，重復，“因為你，只因為你。懂？”

葉微微一彎，出一諷刺的笑，“那你給我找一個，不吐的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