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居民活室。

早飯過后，空氣清新，子們紛紛上班，孫子輩也送去上學，正是老人們最清閑的時候。活室與往常一樣熱鬧，十幾個老頭老太太在此牌、下棋、喝茶、閑聊，悠閑自在。

別看這幫人歲數都大，常常連孩子都不如，你跟玩，不跟我玩，陪他跳舞，不陪我跳……攀比撕比，爭風吃醋是慣有的事。

當然周婆婆例外，所有人服服帖帖，半句閑話都不敢講。此刻，老太太照例坐在麻將桌前，占據c位穩如老狗。

幾人剛打了四圈，調換位置，麻將機嘩啦嘩啦的洗著牌。

老太太面前著一小摞紙鈔，顯然點子很興，剛了一手，就見門外跑進來一位，隨口道：“這麼大歲數跑什麼啊？腰剛好沒幾天，不要了是吧？”

“這不給你們匯報來了麼？”

一老頭湊到桌旁，神兮兮道：“哎，你們猜剛才誰來了？”

“什麼誰來了？沒頭沒腦的，神經了吧！”另一個老太太道。

“嘖，我告訴你們，凰山的仙人剛從上谷飛過去了。”

“嗬，你瞧見了？”那老太太就是不對付。

老頭也懶得接茬，只對周婆婆道：“那仙往西邊去，路過上谷歇腳，道觀的人瞧見了，屁顛顛過去拜見，人家搭不理的聊了幾句，抹又走了。”

他見眾人懷疑，提高音量道：“自己上網查啊，多人都知道了！”

“就算是凰山，有啥大驚小怪的？凰山修士多了，不差那一個。”

“你懂個屁，修士跟修士能一樣麼？”

他們正吵吵間，周婆婆忽然站起，拍了拍腦袋，道：“哎呦，我剛想起來，中午跟人約好治病呢，那地方遠，我得早點走……老李，你替我玩著，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那老頭被按在椅子上，腦袋本不轉彎，勁勁兒的開始打牌。另外三個老太太也小聲嘀咕：

“喲，周姐姐一天真忙。”

“心善啊，治病從來不收錢，真是活菩薩。”

“就是，人家在這小區，我們也跟著沾。”

…………

隴南，仇池山附近。

龍秋按下云頭，青衫黑發，眉目清冷，不帶一煙火氣。人仙五非比尋常，隔著三五里也能看見山上的恢宏宮殿，以及來來往往的人們。

那些人穿著統一服裝，白打底，上面勾勒著紫雷紋，略能有六七百數。聽說近十家門派，攜帶弟子舉派投靠，神霄派聲暴漲，一躍為西北霸主，且有與凰山、道院三分天下之勢。

近些年居不出，消息渠道卻保持暢通，也是不解云牙子的來路和目的。瞧了半天沒，忽然旁一陣波，一只吐芬芳的從虛空中鉆了出來。

十三四歲的樣子，白白，臉蛋圓圓，梳著齊劉海，穿著小子，正是金蟬的形態。

“姐姐，我們上去麼？”拽了拽龍秋的角。

“不必，趕路吧。”

龍秋拉過的手，轉邁步，一腳踏出百丈，再一閃，扶搖隨風而起，一道碧劍虹劃過天際。

小秋自覺已達瓶頸，以蠱化神法也實驗多次，理論上沒問題，但實際作起來，還是不敢打包票。

之所以去昆侖突破，是因為安全一些。

“嗤！”

劍虹以極快的速度，向西南方飛馳，轉眼離了隴南地界，然后遁忽然一止，莫名其妙的落在地面。

龍秋帶著一冷意，朗聲問：“是哪位朋友？”

“……”

四周林環繞，悄靜無聲，只有風吹長草的沙沙聲響。

“既然不應，便是敵人了！”

也沒廢話，袖子一揮，萬道劍氣濃點點青芒，似流星飛雨般朝著四面八方去。

“汩汩！”

“汩汩！”

青芒沒林長草間，竟然發出了陣陣怪響，仿佛一個裝滿的水袋在劇烈晃。水在里面猛烈流、撞擊，聲音越來越大，又聽：

蓬！蓬！蓬！

大片大片的金平地涌出，五彩祥云，仙樂縹緲。虛空剎時裂開，仿佛在九重凌霄之上打開了一道天門，一道神直落林間，云氣變幻，浮現出一個巨大人影。

穿八卦，頭戴蓮花冠，左手攏，右手拂塵埃，全散發著一令人驚懼的磅礴氣勢。

他雙目掃來，龍秋竟然渾冰冷，自己好像是一塊塵土，一把茅草，與那些男人人，豬狗牛羊，活死并無兩樣。

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太上道祖！

轟！

無形的氣勢瘋狂襲來，龍秋只覺扛了一座億萬斤重的石山，膝蓋一，不由自主的想跪地叩拜。

“讓我跪你？！”

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那巨大影，“金蟬！”

哧！

金蟬與其心意相通，立即化作一點虛鉆其玄竅，本命仙蠱與主人兩兩相合，神魂力量瞬間暴漲。

那億萬斤重的石山似乎輕了許多，龍秋形一晃，直退百丈，暫時擺了威。

“見道祖為何不拜？”

道祖仍是那副視萬如一的樣子，一個仿佛涵蓋天地氣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一切，自有一詭異的蠱和暗示，讓龍秋的心神又是一。

“裝神弄鬼！”

小秋強自住神魂悸，手一抓，似乎抓住了周遭所有的流風，跟著再一放。

“嗤嗤嗤！”

剎時間，云層被染了青碧，隨著風波起伏。天空變了大海，一波連著一波的碧宵劍氣，掀起了驚濤駭浪，鋪天蓋地的席卷而去。

“小小螻蟻，也敢爭鋒？”

道祖輕輕搖頭，極其隨意的出一掌。

這一掌，仿佛攬下了九天日月，籠罩了亙古八荒，那漫天碧海涌去，就像撞到了一座最為堅固的大壩，迅速消耗著戰斗力。

龍秋見狀，沒等劍氣完全消散，又出一只紅玉葫蘆，開塞子。

“嗡嗡嗡！”

千上萬只蠱水般噴涌而出，形一片深紅云霧，跟在碧海后面繼續沖擊。

“嗯？”

道祖古井無波的臉上，不出了幾分驚異，似沒料到對方如此難纏。

他巨掌一握，碎了最后一抹劍氣，接著又是一抓，再一抓。每一次都有海量的蠱被消滅，眨眼間，紅霧已經空了一大塊。

“臣服于我，可放你一條生……”

道祖話未說完，面微變，背后虛空驟然裂開，一條比小青還大兩圈的黑巨蟲突然竄出，大好似黑一般，狠狠咬在他的背部。

這巨蟲蠱有吞噬能力，本不可敵，但在主人“同歸于盡”的命令下，發了瘋似的吸食著對方能量。

“放肆！”

道祖終于怒，拂塵子一掃，將巨蟲斬為兩段，自己也被吸取了部分能量，維持不住這個形態。

龐大的形一陣恍惚，虛虛幻幻。

龍秋心知不可敵，趁此機會，化作一道青沖天而起。

“……”

太上道祖消于無形，真實面目卻于一片煙霧之中，似乎笑了兩聲，并未追趕，而是抬手一道金去。

砰！

金速度極快，后發先至，正中劍虹。劍虹滯了一滯，到底穩住，直奔西南而去。

……

二人消失后不久，又一道雷落在場中。

云牙子皺眉頭，打量著戰現場，莫名有種躺槍的覺。

…………

“噗！”

卻說龍秋飛遁千里，勉強到了青寧地界，實在支撐不在，半摔半降的砸在地面。金蟬也神萎靡的飛出，扶起姐姐，“你怎麼樣？”

“還死不了，人接應。”

龍秋的臉上泛起一層不正常的紅暈，只覺有一種古古怪怪的覺纏繞心頭，搞得氣翻涌，不得安寧。

金蟬打出一道傳訊符，不多時，從昆侖方向飛來幾道流，正是長生、九如等人。

“姑姑！”

“姑姑，你怎麼了？”

幾人嚇的臉都綠了，齊齊飛奔過來。

“我們在隴南附近遇襲，對手十分強橫。”金蟬道。

“能把姑姑傷這樣，難道是神霄派那老怪下的手？”九如聲音都高了幾度。

“不清楚，敵人手段詭異，始終未見面目。”

說話間，眾人將其帶回昆侖，十幾個人忙活了好一陣，才勉強穩住傷勢，龍秋卻已昏了過去。

待悠悠醒來，已是七天之后。

小齋在山立派，顧玙在江州暗訪，倆人各有各的事，但聽到消息立馬趕了回來。

“你傷勢不輕，本在突破關口，因為這場變故，怕是要推遲了。”

顧玙心疼妹子，沒有在這事上多言，只問：“那人有什麼特殊的手段，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他的實力比我強，神仙境無疑。而且我看他的招數，有許多悉之，與你的幻化之道有些相似，又并不完全。”

“怎麼個不完全？”

“他能變出太上道祖，氣息模仿的也很像，但只是模仿，比不得你幻化自如。”龍秋自認客觀。

“僅此而已？”

“還有什麼？”小秋奇怪。

顧玙不太自然，問：“你有沒有覺得，呃，覺得自己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中元節，祝大家康健平安，喜喜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