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屹一直和阮眠通著電話,直到出門的時候才掛斷,他洗漱完,拿著手機去樓下吃早餐。
飯桌上,宋景問了他今天的安排,“等會先去趟眠眠媽媽那里吧,今年不在那兒過年,但總歸要去看看的。”
陳屹也早有這個準備,“我知道。”
“禮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宋景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問了句:“求婚了?”‘
陳屹搖頭,“還沒。”
宋景沒再問什麼,只叮囑道:“凡事你心里要有個數。”
“嗯。”
宋景說:“我等會要和你爸爸去機場接你爺爺,東西給你放在客廳茶幾上了,要是不清楚就問阿姨。”
陳屹點點頭,“好。”
吃過飯,陳屹在家里坐了會,等到時間差不多,才拎上禮去了方如清那兒,也沒多留,喝了杯茶就出來了。
方如清送他到門口,又往他口袋里塞了個紅包,“拿著啊,也沒多,大過年的討個好彩頭。”
“謝謝伯母。”陳屹沒再推,“那我先走了,您別送了,外面冷。”
“行,你快回去吧。”
陳屹從趙家出來,從另一條巷子去了趟李執那兒,李執之前去了B市之后,就一直呆在那兒,陳屹住院之后,他還過來看過一次。
這會兒,他穿著件單薄的黑V領,像以前一樣站在柜臺后面清點賬務,陳屹走進去,“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天。”李執放下計算,眉眼和許多年相比變化不多,年時清朗俊秀,如今溫潤。
陳屹站在他對面,手從旁邊了只棒棒糖,目不經意間從他V領領口掃過,頓了瞬,抬眸看著他,慢條斯理道:“你朋友了啊?”
“啊?”李執搖頭,“沒。”
“那你這——”陳屹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的位置,意味深長的笑了下,“什麼蚊子能咬這樣啊?”
“……”李執低頭看了眼,抬頭朝他挑了下眉,輕笑,“誰規定,只能朋友了?”
陳屹神怔愣,像是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回過神,一如既往地懶散道:“行吧,還真是我沒想到的蚊子。”
李執笑,“滾吧你。”
陳屹誒了聲,語調帶著慣有的漫不經心,“走了啊,回頭一起吃飯,可以帶家屬。”
“行。”
陳屹走出平江西巷,站在路口吹了會冷風,又抄著兜往家的方向走。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管路途坎坷還是一帆風順,路都是自己的,怎麼走別人說了不算。
李執既然選了這條,那就是他的人生,與旁人無關。
……
從平江西巷回到家里,陳屹在收到阮眠發來登機的消息之后,才開車去了阮明科那兒。
阮家人丁,過年也只有阮明科和周秀君,以及一直住家照顧的阿姨,中午是阮明科親自下廚。
吃過飯,陳屹看了眼時間,才剛過十二點,從B市到平城航班要好幾個小時,阮眠那趟航班最早也要到下午一點才能抵達平城機場。
阮家沒有多余的房間,阮明科從書房出來,“陳屹,你去眠眠房間睡一會吧,等會三點鐘們才開始包餃子。”
陳屹放下茶杯,“好。”
“里面那間就是,床單被子都是才換的。”阮明科說完又進了書房,他最近項目上的事比較多,過年也要開會。
這是陳屹第一次進阮眠的房間,上一次過來吃飯,怕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他和阮眠說話都是坐在客廳。
房間不算特別大,東西倒還多的,書桌書柜架柜,一張一米八的雙人床占去了二分之一的面積。
角角落落都堆著書和樂高模型,書桌上還放著兩個紙箱子。
陳屹在書架那兒看見阮眠學生時期的幾張照片,他一張張看過去,又走到書桌那兒。
兩個箱子上的膠布都被剪開了,箱口蓋得并不嚴實,有一個甚至邊緣都裂開了,底部有被的印子,像是從高摔下來才會留有的痕跡。
陳屹掀開那個破損比較嚴重的箱子,里面放著的都是阮眠以前在八中的試卷和筆記本。
還有一臺老式手機。
他本無意窺探阮眠的過去,卻在將要合上的時候,看見出一角的草稿紙,上面寫了他的名字。
那張紙就像是打開百寶箱的鑰匙,充滿了。
陳屹猶豫了片刻,終究是好奇大過了理智,他手把那張草稿紙了出來,原來出的一角不過是冰山一角。
那張泛黃的草稿紙上,全都是他的名字。
有潦草的,也有一筆一劃認真寫下的,但更多的卻是在寫過之后又被人用筆涂抹掉的。
字跡在經年累月之后筆墨淡去的痕跡清晰無比,可藏著這張紙背后的喜歡,卻是從未消退過。
陳屹像是又回到了剛得知阮眠曾經喜歡過自己的那個夏夜,心頭漫開麻麻的酸。
他放下那張草稿紙,拿起放在所有東西最上方的一個黑筆記本。
很多年之后,陳屹再回想起這個一開始看起來很尋常的午后,仍舊覺得他在十幾歲的年紀好像花掉了太多的好運氣,以至于過了這麼多年,才找到打開寶藏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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