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可當年的年現在已經是‘男人’了, 喻落終究還是會開口說話,打破這場寂靜無聲,看著呆坐在床上的人平靜的問:“覺好點了麼?”
“好多了。”白尋音清冷的聲線因為發燒的緣故有些啞, 回了神, 就慢吞吞的回:“你是這里的醫生麼?”
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一樣,喻落角翹了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你說呢?”
……
“抱歉,是我問蠢問題了。”白尋音抿了抿角:“我怎麼會在這里?”
“點滴睡著, 你也不怕管進了空氣。”喻落輕嗤一聲:“老同學一場,幫你一把不過分吧?”
白尋音這才明白,自己是稀里糊涂間欠了喻落一個人了,看著已經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側臉, 乖巧的道謝:“謝謝…你現在是科醫生麼?”
喻落沒回答,只是筆下刷刷寫了一張藥單子給, 聲音淡淡:“吊水一周,配合一日三餐吃這幾種藥——去醫院外買藥, 里面貴。”
完全沒想到有朝一日喻落竟然會說出這麼‘勤儉持家’的話,白尋音沉默著接了過來, 垂眸看著紙上那一如往昔凌厲勁瘦的字。
鐵畫銀鉤,似乎要沖破紙張一樣。
聽到頭頂一道清冽的聲音問:“什麼時候回林瀾的。”
原來喻落還肯跟‘閑聊’, 白尋音眨了眨眼睛:“一周前。”
喻落坐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 紈绔似的翹起二郎, 頗為戲謔的想著‘一周前’這三個字。
隨后又說:“喻時恬也上的工大,你們在學校里認識的?”
白尋音已經撐著無力的四肢下了床,正低頭系鞋帶, 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有點頭疼于今天欠下的這個喻落的‘人’,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還。
兩個人共一室仿佛空氣里都著‘尷尬’二字, 白尋音只想整理好自己后就立刻走人。
但好巧不巧的,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另一個醫生走了進來。
“咦?小喻,你怎麼給這兒?”這位醫生一看就三十多歲,頗為,有些詫異的打量了一下喻落和白尋音,頗為戲謔的一挑眉:“你不是神外的麼?跑我們科來干什麼了?”
……
喻落修長的手指轉著剛剛寫字的筆,面不改的說:“抱歉,帶個朋友來休息一下。”
白尋音哪怕是個傻子,現在也明白喻落是刻意在面前偽裝‘科醫生’的了。
“走。”男人下白大褂隨手扔在旁邊的病床上,對著剛剛進來的醫生說了句:“鞏哥,幫我看會兒,先送個朋友回去。”
說著,他也不顧鞏醫生在后面的吐槽,率先出了門。
“其實不用了。”白尋音跟在他后,細長的手指了太:“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不想在欠喻落人了。
“算了,你萬一暈在路邊怎麼辦?”喻落摁下電梯,修長的雙手兜,面不改的淡淡挪喻:“畢竟點個滴都能睡著。”
“……”白尋音著頭皮說:“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
“不耽誤。”喻落看了眼手表:“我是打雜的實習生,沒那麼忙。”
白尋音心下也了然——學醫是個漫長的過程,五年本科,三年碩士三年博士,如果在加上規培的話更不知道多久……以喻落的年齡,這應該才是‘萬里長征’的開頭而已。
尤其剛剛那個醫生說,喻落還是學的神經外科,白尋音自然是知道神外的工作強度的。
隨著電梯一層層的降落在末層,心下稍定,攔住了喻落要踏出去的腳步。
“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麼?”仗著電梯里就他們兩個人,白尋音迎著喻落晦不明的黑眸定定的問。
近在咫尺,喻落凝視著小巧白膩,像是淋了一層牛的臉,就一個字:“問。”
白尋音:“為什麼要學醫?”
仍舊記得喻落當初的夢想是天文,六年前意氣風發的年曾經在校園里悶熱的走廊中對自己說過,他的夢想是星空浩瀚……
和冷冰冰的醫療械相差十萬八千里。
為什麼?為什麼喻落會選擇學醫。
在白尋音的輕聲提問中,喻落黑眸閃爍了一瞬,只是猶如風過了無痕的收斂湮沒,他無所謂的笑了笑:“白尋音,人是會變的。”
夢想也是。
人是會變的,白尋音默念著他這句話,無聲的笑了笑。
“你說的對。”生率先邁出電梯,趁著男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按下‘關門’鍵,把他鎖在里面,只有淡淡的聲音傳進喻落耳中:“謝謝,我可以自己走。”
等喻落重新摁開電梯門的時候,偌大的醫院一樓人來人往,已經捕捉不到白尋音的影子了。
那道清瘦的,纖細的背影,翩蝶一樣的蝴蝶骨,細細的腰肢……他從未忘記過。
喻落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簡直可笑。
從昨天晚上真正見到白尋音后,他的心率就始終像是醫院里送進來的高病人一樣,‘突突’的降不下來,偏生臉上要裝著若無其事,淡漠疏離。
而白尋音不愧是白尋音,還是一樣的‘狠’,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后,永遠走的那麼干脆利落。
不給人給予一幻想的殘忍。
白尋音拿著喻落寫給的藥單,遵循醫囑買了藥,第二天卻換了個醫院吊水。
承認自己在躲著喻落——什麼只要心如止水就不怕和前任有什麼攀扯那都是騙人的。
不想和前任有任何關聯和曖昧的話,那最好的辦法就是避免一切見面的可能。
喻落已經是一個快訂婚的人了,他們都要有一些分寸,自重一些才好。
連著吊水三天,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冒發燒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已經快要周末了,喻時恬催命一樣的電話也如影將至,甜膩跳的聲音含著戲謔,不住的催促:“姐姐,你可別忘了周末的約會哦。”
小姑娘心準備的‘介紹朋友’的場合,準確來說就是相親。
白尋音頭疼的了額角,拒絕的話堆到了舌尖,卻又有些說不出口——其實當初答應的時候有些沖,現如今想拒絕也來不及了,不好意思張口。
總不能讓一心為心的喻時恬失。
“好。”白尋音只好答應了下來:“地址。”
“今晚六點,海峽彎路的‘井岸’。”喻時恬迅速的報出一個飯店的名字,忍不住笑:“姐姐你打扮的漂亮一點,我給你介紹的是一個真的大帥比,不見不散哦。”
……
喻時恬的‘簡單暴’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下,就讓有些無法招架。
哭笑不得的掛了電話,白尋音側頭看了一眼化妝鏡中的自己,下意識的了臉。
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這些天又清減了不,臉上無蒼白,掛著兩顆大大的琉璃眼珠,簡直像是吊死鬼的幽魂在世一樣。
白尋音毫無下限的貶低著自己,隨后低頭觀察了一下阿莫的化妝臺上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秀眉輕蹙,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自己化個妝——人生中第一次。
喻時恬是出于好心給介紹傳說中的‘大帥比’,自己就算不太興趣,也不能直接這個鬼樣子去拆臺,尤其是在喻時恬還刻意還告訴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的況下。
不過可能聰明的人學什麼都很快,簡稱‘天賦’卓越,白尋音隨便百度了一個淡妝教程跟著涂涂抹抹,整個妝化下來,倒也似模似樣。
化妝品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能讓蒼白清麗的臉,都生機。
晚上六點前夕,白尋音依約出現在了海峽彎路的左岸餐廳。
上穿著的還是上次參加喻時恬生日聚會的墨綠子,隨意的搭配了一個針織外衫,沒辦法,回來林瀾后還沒什麼時間去買別的‘正式’服。
井岸是海峽彎邊上的玻璃旋轉西餐廳,用餐需提前一周預訂,人均2000起,白尋音走到門口的時候由守在大門邊上的門引進著帶了進去。
喻時恬訂的位置在二樓,跟著門上樓,白尋音抬眸就看見了穿著一鵝黃洋裝的喻時恬。
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很是顯眼,喻時恬也迅速捕捉到了白尋音,眼前一亮,忙不迭的揮手:“姐姐,這里!”
對面還坐著一個大半個都被廊柱擋住的男人,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大帥比’。
白尋音角調整出一個僵的笑容,快步走過去打招呼:“抱歉,讓你們等……”
話說到一半,在眼睛掃過喻時恬對面的男人時卡了殼。
白尋音近乎是錯愕的看著角帶著戲謔笑意的喻落,他黑眸慣常看不出來緒,但神顯然是愉悅的。
一雙長長的翹著,修長的手指端著咖啡杯,見到白尋音甚至‘狗長犄角裝佯’的點了點頭:“你好。”
就跟不認識一樣。
于的錯愕而言,喻落平靜的就仿佛是早有所料,早有預謀。白尋音腦子里‘嗡嗡’作響,艱難的別過頭,佯裝若無其事的看著喻時恬。
可惜小姑娘心思稚,毫看不出兩個人之間的‘驚濤駭浪’。
“姐姐,這是我哥。”喻時恬只是站起來走到喻落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充滿自信的說:“夠帥吧?一般不夠標準的,我真的不會介紹給你,現在水不留外人田,你們倆好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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