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在建康府留了幾日, 拜會了幾個夫子, 再趕回青山鎮。沈陵這一次回去是三郎親, 又在府城待了好幾日, 時間有些久。

今年他還見了張伯禮, 張伯禮今年準備院試，他這麼些年都在外求學，剛開始那幾年, 他們還有書信來往，后來兩個人都忙，漸漸斷了, 今年一見，真是恍如隔世，可能在外面見識得多了，張伯禮也不再是當年那個郁年了。

他比以前胖了一些，瞧著就結實了，沈陵見到他也很驚喜，可惜沒辦法聊太久，沈陵只能挑著重點問。

他去年回建業縣了，他父親重病了, 所以今年打算上場試一試, 若不然張父去世, 就得守孝了。

沈陵還是沒好意思問出口，想問問張父如今的態度怎麼樣。不過看張伯禮如今的樣子，張父怎麼樣也不重要。

他也沒想到張伯禮隔了這麼多年才考第二次, 細想之下，可能當年的院試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

沈陵勸勉了他一番，張伯禮和他就此道別。

還好這個年走出了家庭的霾，不然沈陵都不敢想象在張父的掌控下，張伯禮會變什麼樣。

再回到青山鎮就是大半個月的事了，剛回去吳伯就告訴他，師傅和師母又吵了一架，這夫妻兩如今就是老小孩，就為一點點小事吵，吵完沒多久又和好。

沈陵時常就是那個中間勸架人，勸完這個勸那個，還好兩個人就是小孩子脾氣。

這回是因為文常敬沒吃出梁氏做的菜，梁氏就生氣了，而文常敬就覺得人莫名其妙。

“你說不就一道菜嗎？我吃不出來也正常的，至于嗎！家里有廚子不用，非要自己下廚，我就說以后做了，就甩臉子了。”文常敬怎麼都想不明白，著棋子憤憤道。

沈陵無語地看了一眼老師，心里暗暗腹誹，您這放現代可是要找不到老婆的，他都覺得太直男了，更別說人。

“您得和師母說，您心疼勞，您吃什麼都可以。”沈陵當然不能把心里話給說了，心里話就是，您這樣不會說話，是個人都生氣，給你做吃的還不好。

文常敬一臉奇怪：“這有什麼好說的，我不就這個意思嗎？”

沈陵扶額：“您直接說讓不要做了，您得告訴師母，您是心疼才不讓下廚的。您說，師母給你做了飯菜，您說一句以后不要做了，您是嫌棄做的不好吃？”

“那肯定不是啊！”文常敬下意識反駁。

“您看，師母這不就和你生氣了。”沈陵雙手一攤。

文常敬尷尬地掩飾，嘀咕道：“這麼大把年紀了，怎麼還講究這個。”

沈陵想想方氏，也時常為沈全的不解風而氣悶，沈陵當真能從邊的男人上學到很多，當然都是反面的例子。

沈陵提點過后，文常敬立即就找到問題的關鍵，和梁氏重歸于好，這樣的事，每個月都要來個幾回。

今年就要上場，這次回去和湯鳴則探討了一下，這家伙可真是進步神速，難不未婚妻的力真這麼強？沈陵也到了危機。

這一次他過來準備待到夏季，到時候回去準備秋闈，沈陵是很想一次就中的，雖然都說失敗是功之母，可失敗的滋味當真不好，尤其還有繼續再來，這樣高強度的考試，總是能勸退好一批人。

最后這些日子，文常敬幾乎也不怎麼教他了，能教的本來就這麼多，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鉆研。他愿意收下沈陵，一是他的執著，二是他的天資以及格，天資好倒沒什麼，文家的孩子天資都不差，不過這個年輕人的毅力和自制力是很見的，在他這個年齡。

“你的文風是踏踏實實的，其實同如今圣上的風格很相似，圣上也不華而不實的東西，上面喜歡什麼，下面自然盛行什麼，越往上對你還是很有利的。為師對你的心態是不擔心的，考不考得中不知道，你這四平八穩的心態倒是比誰都穩。”文常敬笑著說道。

沈陵笑了笑，他這也是練出來的，不過的確也有先天因素，現代的時候，沈陵心態就和平穩，能不平穩嗎，一個實驗要做上百次，最是急不得。

文常敬最后叮囑道：“平穩是好事，你家去后，只要日日練一練，保持狀態，別給自己增添太多負擔，這個時候就是學的越多越混。若以你的水平，不出意外的話，鄉試還是有的，切記，文以載道，歸結底還是在這‘道’上，文再錦繡也不過是一種展示途徑……”

沈陵被他弄得還有些傷，跟著他學了將近兩年，沈陵不僅僅將他們當師父師母，還是親人長輩，現在師父師母對他就像是對自己的親孫子。家里有一個房間是專門留給他的，師母還經常給他做服。

“老師，被你說的怎麼這麼傷，好似我不來了似的。”沈陵說道。

文常敬著胡子：“你明年的確可能是不能來了。”

沈陵張地看著他。

“我和你師母可能要去京城。”文常敬嘆了口氣。

沈陵還以為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呢，他跟著文常敬梁氏這麼久，他大概也知道一些，文常敬一直不愿去京城，梁氏一直埋怨他連自己兒都不去看。

“老夫膝下如今只剩一，兩個人都朝我哭鬧，哎，爭不過兩人。”文常敬一副都是們迫的模樣。

沈陵暗道，若非您自己想通了，誰能得了您，他就不信這麼多年師母和師姐沒迫過。

沈陵道：“那老師去了京城是要久居嗎？”

文常敬道：“這還不一定，老夫是想回這兒終老的，京城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放心，明年才去，今年應該能喝到你的謝師宴。”

沈陵頗為不好意思，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道：“老師，您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不中。”

文常敬虛點他：“你早些中了就來京城找我。”

六月，沈陵回到建康府，閉門讀書，留在府城打攪他的人，也就湯鳴則和嚴清輝會登門。嚴清輝的閨如今牙牙學語，正是好玩，沈陵時常會去嚴家看看。

到秋天也是一眨眼的事，只要有事做，一天天的很快的，考試前幾天，沈全也到府城來，把馬車弄過來，這樣可以接送他，家里如今買了匹馬，馬比牛跑得快，同樣的路程用的時間就短了。

今年秋闈格外盛大，分了時段，沈陵驚奇地發現，今年秋闈的牌號都用上了表格，是不是就說明朝廷開始用起了表格。沈陵莫名有一種就，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舉能帶來這樣大的改變。

他的牌號要在傍晚場，還算不錯，可以吃一頓晚飯，因為今年是恩科年，來的人很多，從中午就開始場，他這個時間剛剛好，中午場的，晚飯就得忍貢院。夜里場的太晚，不好休息，他這個時間就是最佳時間。

跟著差到了自己的號房，沈陵四環顧，想想當年也是在這個地方，不過記憶有些久遠，沈陵有些忘了自己在哪個號房。

沈陵看了看四周，角落里有一只死了的老鼠，有些嫌棄地將它丟出去，開始撒防蟲的藥，覺得脖子里涼颼颼的，抬頭一看，屋頂上竟然了個。

沈陵盯著那個看了很久，只能安自己，還好是在角落那邊，但也得求著，不能下雨才行，下雨就難了。

他把木板搭一下，把厚服裹上，開始準備閉目養神了，今天夜里肯定是睡不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