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全著急給林家送信兒,倒是樂不得退下。全本小說網()可惜才走兩步,明德帝就改了主意,“罷了,朕要寫字,過來伺候。”
萬全腳下一頓,神裡卻好似半點兒不覺哪裡不對,趕上前伺候,恭敬又仔細,一如多年以來一般。
明德帝見此,心裡倒是微微又舒坦幾分。
“萬全,你跟在朕邊也有十幾年了吧。”
萬全自然猜得到,他為何這般問,就笑道,“皇上,哪是十幾年啊,是二十七年了。說起來當初老奴在家裡儘委屈,也是一氣淨進了宮,一直跟在皇上邊。名為主仆,實際皇上待老奴的照顧,老奴可是太清楚了。老奴恨不得把心掏給皇上,隻盼著老奴能挪不一日,就把皇上伺候好一日。”
這話實在,又含有幾分暮氣,明德帝聽得越發安心,但還是說道,“朕見你平日待太子多有照顧,還以為你待太子更親近呢。”
“哎呀,皇上,您這說的什麼話!太子是您的兒子啊,您疼兒子,老奴自然也要跟著啊。老奴還以為您覺得待太子有虧欠,畢竟他流落在外吃了不辛苦,所以才幫著皇上加倍補償呢。難道是老奴會錯意了,惹皇上誤會了?那以後老奴可是寸步不離跟著皇上,旁人連一句話,老奴都不說!”
這會兒屋裡隻有主仆兩人,萬全好似也放開了,說話很有幾分當年的小脾氣,好似兩人不是皇上和大總管,反倒變回了不寵的小皇子和小太監。
果然,他太過悉明德帝的心思和脾氣了。若是跪下磕頭誠懇解釋,明德帝還不見得相信,這般帶了幾分逾越的抱怨,反倒讓明德帝笑開了臉。
“好了,好了,就說你幾句,你還來脾氣了!”
明德帝甩開筆在宣旨上,大大寫了一個“壽”字!
隻不過下筆實在太重,一筆一劃都好似刀箭一般,力紙背。
“萬全,世上若是有神,是不是也會有延年益壽之法?”
萬全想了想,遲疑道,“皇上,老奴琢磨著,以林家和太子妃之前的行事,林家就是有神異本事,也多半是在食住行等涉及百姓民生方麵。太子妃在湖州賜聖水,三位大人隻說有去病功效,會不會是醫學院那邊研究出的什麼藥水啊。太子妃必然是知道了京都有人汙告是妖,無法之下才用這等藥水做實神的名頭?至於,這藥水有冇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老奴真是不知,等太子妃回來,一問就清楚了。”
明德帝心裡也有幾分猜測,安國公也好,姚老先生也罷,雖然都是康健,卻都是老人模樣,駝背彎腰,鬚髮皆白,眼花耳聾。若是林家有延年益壽的好藥,怎麼也不會捨不得給這兩位吃用的。
他有些失,到底還是捨不得一希,又道,“派人時刻盯著太子妃的行程,每日奏報。”
“是,皇上。”
萬全笑瞇瞇應著,後背的冷汗終於停了。眼前這一關,他幫著林家過了,但還是要小心再小心。
這時候,門外有小太監稟報,“皇上,太後孃娘來了。”
“咦,母後出關了?快請!”
明德帝對太後一向敬重,親自迎向門口,笑著接了太後孃娘進門。
太後上淡淡的檀香,讓人嗅了,很是西南。
母子兩個坐下,明德帝就道,“母後,您年歲也大了,佛堂清冷,以後還是閉關吧。前日朕得了幾隻老參,朕 一會兒就讓人給母後送過去,母後好好將養。”
天下哪有不盼著兒子孝順的母親,特彆還是皇家,親更是難得。
太後聽得眉開眼笑,應道,“好,哀家以後聽皇上的,閉關參佛。至於老參…還是留給太子妃吧。哀家算著日子,太子妃再有十日也該到京都了。懷著孕,路途疲憊,更需要好好將養。就是太醫院那邊也要趕安排人手,太子妃一宮就診脈,熬補湯,不可耽擱。”
明德帝神裡多了幾分複雜,淡淡應道,“太子妃本事了得,怕是用不上太醫診治,那裡也不缺補湯。”
太後聽得疑,就道,“皇上這話是怎麼說?可是太子妃如何行事,惹了皇上惱怒?太子出征在外,太子妃又不顧懷有孕去湖州賑災,可是難得的賢惠明理。若是有誰說了太子妃的閒話兒,皇上可要明辨是非,不好傷了孩子們的心。”
明德帝本來就存了心結,聽得太後還如此維護太子妃,惱意就又湧了上來,冷哼道,“母後有所不知,太子妃在湖州展神蹟,自稱神降世,舍聖水於百姓,去病免災,極是神奇。如今一路往京都而來,百姓夾道護送,何等的威風!”
太後聽得微張,很是驚奇,下意識扶了扶腦後的金簪,遲疑著勸道,“皇上,這神一說…是不是太子妃聽了京都關於是妖的流言,纔有如此行事。這個…還是要等太子妃回來之後,仔細問過纔好。”
明德帝重重放下茶碗,惱道,“就怕到了京都,整個大越都把尊為神,哪裡還有朕這個凡間帝王說話的份兒。”
太後歎氣,親手替明德帝倒了茶水,溫和勸道,“太子妃平日瞧著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想必這次也是有苦衷。不過,這般招搖,到底有些冒失了。
哀家聽說先前朝堂上,有林家的婦人和太子妃丫鬟出麵告發過,說太子妃確實有些異常之。
如今想來,怕是們也冇說謊。”
太後想了想,又道,“太子妃不論是神還是妖,林家人總是最清楚的。如今太子妃還冇到京都,皇上若是有些安排,倒也方便。這般吧,哀家下懿旨,請安國公老夫人,還有世子夫人進宮來坐坐。哀家簡單問問,總比皇上出麵要好一些。萬一其中真有誤會,到時候就說哀家老糊塗了,皇上也不會寒了臣子的心。”
明德帝聽得眼睛發亮,他一向是個喜好麵又多疑之人,太後這般安排,可謂是照顧的麵麵俱到,他自然歡喜。
“那好,就聽母後的安排,多謝母後。”
“謝什麼,哀家每日除了唸佛保佑大越昌隆,也就這點兒小事能替皇上分憂了。皇上不嫌棄哀家無用就好了!”
“不,母後是朕的主心骨。”
母子兩個這般說著,可真是母慈子孝,天家難得的一幕,卻讓萬全後背的冷汗再次淌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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