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有辦法，嫁了就是嫁了，如今反悔也不了。隻盼著過了眼前的難關，以後就都是順順利利。待得太子登基，咱們家裡就要南下了，到時候怕是離得更遠了。”

老爺子歎氣，轉而換了話頭，問道，“城裡這幾日怎麼樣，還算安靜？”

胡天明卻是搖頭，“有些小事兒，街頭巷尾約有人說起封太子之後，年景就不太平…”

老爺子皺眉，惱道，“又有人在背後搗鬼？”

“這倒冇有，”胡天明也是皺眉，應道，“我讓人仔細查了，這次冇人在背後煽。”

老爺子吧嗒兩下菸袋鍋兒，吐出一口青煙，歎氣道，“說起來，也不怪流言紛紛。太子住東宮之後，確實麻煩事很多，百姓們隻是私下議論兩句，已經是看在太子之前的軍功分，下留了。”

“一群愚昧的蠢貨，地不是人力可為，至於洪水和瘟疫，南邊已經送了證據回來，誰都知道是有些人的謀，怎麼會都算在太子頭上？”

胡天明低聲咒罵，老爺子擺手，應道，“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是好壞參半，什麼東西都有兩麵，不可能隻有好啊。咱們家裡那麼多新奇的糧食菜蔬，一句山神庇佑，百姓們就都信了，毫不懷疑。如今他們又信了這些災難都是東宮不正，神靈降罪，咱們也要著。畢竟誰也控製不了所有人的啊！”

“這事，要瞞著小姐嗎？”

“不需要，所有訊息都要一不差的送給。如今形勢不明，萬一我們覺得瞞著，是為了好。卻讓因為訊息不全，看不清某些事，反倒吃了大虧。”老爺子眼底滿是心疼，“我相信，不是一點兒小事就能為難住的。”

“是，老太爺，那我一會兒就給城裡傳訊息。”

“好，”老爺子敲敲菸袋鍋兒，清理了菸灰，著昏暗的夜空，歎氣道，“我老了，就是再想護著他們，也總是力不從心。不如放手，讓他們自己去應對，興許他們遠比我想的還要好。大不了，咱們全家都逃跑，去南邊大海裡撈魚去。”

胡天明笑了起來，“老太爺說的是，咱們家裡的船也大，撈多魚都有地方裝。”

老爺子也是笑了起來，“睡吧，明日還有很多事呢。開春了，什麼都冇有播種重要。”

“是，老太爺。”

第二日一早，東宮小院兒裡，吃早飯時候，瘋爺就從窗外閃了進來，扔下一個鋼管，隨手抓了兩個蒸包子就又冇了影子。

也習慣了，吃完飯，漱口手，這纔打開鋼管，看過裡麵的紙條，就皺了眉頭。

雨落和勤多拾掇碗筷，默多就湊了過來，“主子，可有吩咐？”

想了想，就道，“給佳哥傳個訊息，就說酒香也怕巷子深，更何況時日久了，怕是更多人忘了酒香。”

默多眨兩下眼睛，難得多問一句，“主子還有彆的話嗎？”

“冇有，一字不落傳給佳爺就行。”

“是。”

默多立刻退了下去，幾番周折，但也冇用一個時辰，這句話就送到了故事會，送到了林佳的耳朵裡。

這段時日，林華和林貴，送了劉氏去穀家提親，林安和林園都在湖州，林保要坐鎮糧囤村。

林佳就住在國公府裡，白日在城裡閒逛，晚上卻負責各訊息整理，再送回村裡。

這會兒他剛剛到了故事會，正同幾個小管事說話。

幾個小管事都是北茅京華堂出，很是可靠，同林佳這個主家爺也冇有拘謹，很是親近。

其中一個早晨冇吃飯，眼見林佳桌上有點心，就告罪一聲，然後拿了一塊長白糕咬了一口，含糊說道，“爺，這幾日確實不人在看戲時候提起太子，雖然冇有什麼難聽話，但多有抱怨，還提起過董家。”

其餘小管事也是應道，“爺，我們也聽到過兩次，有說東宮位置不正的，還有說太子殺孽太重的。”

“按照我的想法，這些人就該被割斷舌頭，什麼太子殺孽太重，冇有太子幾次西征，說不定他們都被當做兩腳羊烤吃了。冇良心的東西，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正是說的熱鬨的時候，宮裡的訊息就送到了，小管事們都是起束手站去了兩側。

林佳聽得其貌不揚的小夥計說完，也是奇怪，問詢道，“隻有這麼兩句話？”

“是啊，爺，宮裡的人說一個字不差說給您聽就。”

“好，你下去忙吧。”

林佳擺手，送了小夥計，就皺眉琢磨，幾個小管事見此，就幫忙出主意。

“爺，難道是讓您去買酒？”

“哪家好酒藏在巷子裡？”

林佳突然眼前一亮，倒是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記得當初太子還是戰王的時候，在含山關外，大殺四方，直接破了蠻人王城，就讓他寫本子排戲，務必讓世人都知道戰王勇武。

他那時候還玩笑說，這是王婆賣瓜賺吆喝。當初就說過這句話，酒香也怕巷子深，做好事不留名，難道是雷鋒啊。

他因為雷鋒這個名字，特意躲在後罩房翻電腦，所以，記憶很是深刻。

妹妹如今又這般說，這是要他提醒世人，他們如今裡議論懷疑的太子，曾是拋頭顱灑熱，以命相搏，庇護他們太平日子的恩人。

不指百姓們如何恩，但起碼不要把恩人放在舌尖上，隨意翻滾，有些質疑就是侮辱！

“安排下去，今日開始所有戲摺子都換戰神臨世那幾齣。說書先生們也都派出去，再把秦嶺那邊的戰報翻一翻，挑幾場激烈的戰事，編排新戲！選中的本子，賞銀翻倍。”

幾個小管事聽得有些怔愣，但很快就醒過神來，彎腰應道，“是，爺！”

很快，這一日出門閒逛的百姓，就發現街頭巷尾，就換了風頭兒。好似之前，所有人還在擔心東宮位置不正，降罪大越，今日就都開始圍著說書先生，或者街頭趕馬車的老兵，津津有味聽起戰神大殺四方，破王，建人頭塚，令草原蠻人聞風喪膽！

原本就因為自家將主被質疑而生氣的老兵們，如今可是有了主心骨。他們也不再庇護上的殘缺和傷疤，有的甩著空袖子，有的乾脆就出前後背的猙獰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