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得很痛快，并且格外從容，很快，殿中的人也都撤走了，一個不停。

等了一會，腚腚等到了他想見的人。

“玲瓏閣程亮，見過俠。”

“你就不怕他們是張開了陷阱在這里等著。”腚腚笑著打趣。

“有兄弟在外隨時接應。”那人道：“平素要找機會方能進來，今日他們都大開方便之門了自然不能放過。”

腚腚不再在這個小問題上糾纏，他問：“皇帝現在在西廉軍？”

“是。”

“何慶博擁立了個小皇帝？現如今發下皇令剿滅祝長樂？”

“是。”

腚腚心直往下沉，雖然知道皇后敢讓他去驗證事就不會偏離多，可真的一件件全部如所說，他仍無法不心驚。

抱著最后一線希，腚腚不死心的又問：“大皖四支軍隊，三支被何慶博拿住了？”

“是。”程亮抬起頭來：“俠說的件件不假。”

腚腚仰起頭笑了，這可真是，有意思得，他那個沒正形的好友當大將軍就夠讓人吃驚的了，現在還了救國的英雄，也不想想，翻遍史書哪個英雄有好下場了。

“現在什麼打算？”

程亮不知俠明明被困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他也不問，加快語速道：“刺藜距離燕回鎮有數日的距離，消息有滯后，不過祝將軍自有的打算，俠請跟我走。”

“我走不了。”腚腚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圈看著這偌大的雕欄玉砌的宮殿，“皇后明面上撤走了所有人，暗中不知布了多人馬在等著，不會給我離開的機會。”

“俠放心，玲瓏閣也不會什麼準備都沒做就冒然帶你走。”程亮沉穩又自信：“犧牲許多人來救一人，不是玲瓏閣會做的事。”

“我相信玲瓏閣定有部署，只是我走不了了。”

腚腚神似哭似笑，以前他做夢都想回到大皖去，什麼辦法都折騰了一遍，可是怎麼都回不去。

現在他還是想回去，可他不能走了，只要他回到大皖，西蒙必會拿他皇子的份做文章，到那時，小祝子就將腹背敵，皇后老謀深算，已經把結果告訴了他。

小的時候他和小祝子一起闖禍一起擔，長大后一起行俠仗義，一起打架一起罵娘，一起喝酒一起練功，他們有福同，有難同當，有爹娘都分一半，他知道，就算現在他帶著這一麻煩回去，小祝子定也會不管不顧的將他護在后，就像以往的許多次一樣。

那家伙一直都是那樣，明明也只比他大幾個月，卻總以姐姐自居，并且真把他當弟弟護著，在他長到十七歲的人生中，這份護是他真真切切到了的，從小到大，延綿至今。

可這次的事不一樣。

梓鳴一把掀了桌子，聽著噼里啪啦的碗碟碎裂聲響他低頭笑了，這次的事他幫不上小祝子的忙，可也絕不能為垮的那稻草，一軍面對三軍的力可想而知，如果西蒙軍再隨時準備伺機咬上一口……

走到書桌旁他倒水研墨，提筆寫完第一個字就笑了，他想起來有一次他和小祝子爭論誰的字寫得好，老頭子笑話他們五十步笑百步，明明都是手寫的，看著像腳出來的一樣，最后還是他在小祝子的迫下承認的更好點。

如果能一直留在息隴就好了，腚腚想，他不出來找爹，小祝子不去云北，他們一直還在息隴呆著，從年輕到老。

程亮走到門口看了看，完全看不到人影，確實是把人全部撤走了，再結合俠現在的反應，不知皇后是給了他什麼桎梏，讓他不得不留在這里。

“程亮，這兩封信，一封給小祝子，一封，給我家老頭兒。”腚腚從上扯下來兩個布口袋，折好信分別放進去。

程亮接過去收好，看著坐著沒的人道：“俠打算留在這里？”

“暫時是，你們如果還留人在刺藜，暫時也不必再來找我。”梓鳴看著手上的墨跡往鼻子上蹭了蹭，心知應是蹭上了一些，他笑了笑，抬頭看向程亮：“這些時日多謝你們千方百計的營救我，銘五。”

“我等是聽令行事。”程亮拱手一禮：“來時閣主就有待說尊重俠的決定，俠既然心意已定，我等就不強求，在新的命令到來之前我等還是會留在刺藜，若俠改變主意，或者有所求只需在此殿外墻上劃上這個形狀即可。”

程亮在掌心畫了一個圖案給他看，這并不是多神的圖，只做為臨時暗號，看著并不復雜。

梓鳴在掌心跟著畫了一遍，點頭：“記下了。”

程亮行禮后正沿原路返回，就聽得梓鳴又道：“若小祝子問起看到的我好不好，你告訴我很好。”

梓鳴站起來從上展示到下，又指著地上那一地的食：“吃得好睡得好，還長了幾兩，事實上我確實還不錯。”

程亮并不應允：“我會如實回答祝將軍的問題。”

梓鳴還想說什麼，想了想揮揮手算了，小祝子溜得很，哪里能輕易被哄騙過去。

見他沒有其他囑咐，程亮告退離開。

安靜片刻后，宮人回歸，可見這一切盡在皇后的掌控之中，看著輕手輕腳收拾碎碗的宮人，梓鳴走出大殿在門檻上坐下，雙手托腮看著上方的天空。

有個厲害的同盟好也不好，好是因為能提供助力，讓利益最大化，不好則是因為自己不一定能斗得過，最后為手里的傀儡。如果小祝子能盡快控制住局面，他可以不必和皇后做這樁易，可他怕的就是這個時間太久，若西蒙再在背后捅一刀，小祝子要扛不住，他不敢賭，代價太大了，小祝子能用的就是那些人，而現在，的敵人人數三倍于。

看著一朵云飄到再也看不到，梓鳴收回視線看向下一朵，繼續想著自己能做什麼，能做到什麼地步，和皇后的易他要提出什麼條件，只要西蒙不出兵，解了小祝子腹背敵之危，把拖字訣用好了說不定將來他仍然能回到大皖去。

他打心底里這麼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