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隨知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撐開傘護住君上，他們上城墻再下城墻，對方發現他們時，在他們后又有幾組同樣背人同樣打傘的黑人跟了上來，他們有片刻的混，手中的箭一時都不知該瞄準誰。

鄔玲瓏這一組就在對方了的箭雨中踩著船頂渡過護城河，這時候其他人也就不裝了，紛紛各展所長擊飛箭矢和長矛，護著那一組人過去。

可即便如此，仍有兩人中箭。

“閣主。”在這邊接應的是梁興，同樣是秋離極信任的人。

“道探過了，和閣主預料的一樣，前府軍設了層層路障，走不了。”

“秋離怎麼安排的怎麼做，先帶我們去個安全的地方。”

鐵鏈的聲音響起，在放吊橋了，鄔玲瓏看向中箭的兩人，都沒傷著要害。

“走。”

最好藏的地方自然是連綿不絕的叢山中，來到早就尋好的山，部署了里外幾層防護后，梁興拿出地圖在地上鋪開，指著上邊著重劃出的一條線。

“閣主說往西的前邊幾城都不走道，也不經城中，走這條山路，等到了連春縣就走水路，漕幫會在那里接應。如果沒有意外，時間上也搶在了他們前邊就可從這里一路直達雙水縣，如果中間因為什麼耽誤了就在吳縣上岸，從這里山走一段山路，再由靖梁縣走水路至雙水，那里同樣有漕幫接應。”

一個不在場的人，卻將全局都掌握在手中，皇帝突然問：“他是不是還安排了上中下三策？”

梁興看了閣主一眼，見沒有攔著才回話：“不止三策，閣主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況都做出了應對之策。”

“如果這山路走不了呢？”

“往東走。”

皇帝眉頭微攢：“那就往西邊越來越遠了。”

“閣主給了我兩個對策，如果形勢嚴峻，就在東邊的某個地方先安頓，那里他也做好了安排，如果東邊的路是通的，就往東進吉阜國，從吉阜國借道前往燕回鎮，這條路線他同樣做好了安排。”

真真的算無策。

皇帝看向仰頭喝酒的玲瓏，正說什麼就被堵了回來：“他不會當皇帝的，你死了那條心吧。”

“他有那個能力。”

“天底下有能力的多了去了，你打算能者上？”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鄔玲瓏終于正眼看向皇帝：“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和你慪氣？”

梁興和靳隨知對一眼，知趣的領著其他人退了出去，順便還把朝恩拎上了。

皇帝看著沉默不語。

“做了幾年夫妻你對我也沒幾分了解。”

鄔玲瓏往后一靠，神間全是不在意，“對我來說做一件事只因為我想做，愿意去做，和恩怨仇都沒關系，為了聽個八卦爬別人屋頂的事我也不是沒做過，只因為我愿意。當年跟你來京城是我愿意，生了個孩子是我愿意，今天來救你也并不違背我的意愿。同樣，秋離要做什麼，愿意做什麼也只和他愿不愿意有關，和你無關，和我無關，記住了嗎？”

仰頭喝了口酒，鄔玲瓏繼續道：“你在意你的江山社稷，你為了你們霍家的江山甘愿綁在宮里一輩子，為它嘔心瀝，為它吃苦累都能忍，那是你愿意，也只和你有關，和我無關，和秋離無關。你可以金口玉令，可這令如果你用到秋離上，你會后悔的，我不是個好母親，可我是個母親。”

“玲瓏，我希他如此，但并不會強他如此，這一點你要相信我。”

“如此最好。”鄔玲瓏再次喝了一口酒抵手臂上的疼痛，“就算他有你一半的，替你守江山，幫你保個兒子，還重重設局救你一條命，足夠還你了，你不能因為那是一條好用的牛就往死里用他，你也沒資格。霍正康，在到燕回鎮之前我就和你把話說明白了吧。”

皇帝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說過，我不會強他。”

“我說過的話不會重復。”

鄔玲瓏起坐到他對面，兩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兩個人就在這山中席地而坐。

“你如果想重整河山，祝長樂和秋離會幫你把江山穩住了，事后你回去繼續當你的天下至尊。如果你是想退位讓賢，你現在只有三皇子一個選擇，至于宮中那幾位他們今晚未必能活下來，沒死在火海里也會死在何慶博刀下，他不會放過這個手的好機會，當然，之后肯定會傳遍天下。”

“還有其他選擇嗎？”

“你還有其他想法嗎？”

兩人眼神相對，鄔玲瓏看出來了，皇帝仍然對秋離抱有期待，不意外。

“秋離聰明，有主見，有城府，有手段，有馭下之道，所以你想讓他上位。可他不在意江山，不在意誰和誰斗，不在意朝堂上誰弱大，不在意百姓生死，不在意所有和他無關的事，你就算當眾宣布他繼承皇位他也不會搭理你，更不會回到京城坐到那個位置上去，如果你用祝家來拿他，先不說你是不是能拿住，他有本事讓他們一家子從上到下，從主到仆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鄔玲瓏笑容中突然多了些興災樂禍的意味，“你可以試試，我也想看看他能做出什麼事來，京城這一次的布局讓我很驚艷。”

“你呀，從來都看熱鬧不怕事大！”皇帝直了長嘆一口氣，心里最后那點執念似是都隨著這口氣嘆了出來，最出的那個卻不能繼承大統當然憾，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一意孤行。

一個玲瓏他就已經對付不了了，不必再賠上那點緣親，看著景和子那般和睦相，他也并非不羨慕。

而且……

看著又開始喝酒的人皇帝心想，好不容易再相見，他也想多見見，多說說話，多哄哄，哪怕多挨幾句罵心里也舒坦。

“傷口是不是疼了？”

“別轉開話題，應是不應？”

皇帝打趣：“我要是不應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扔這了？”

“費這麼大勁才把你弄出來，再把你扔這兒我圖什麼，別廢話，應是不應。”鄔玲瓏固執的要個承諾，這人別的不說，在這里還算是說話算話。

“應。”

鄔玲瓏這才滿意了，聽著外邊多起來的腳步聲以防萬一站到了皇帝前。

皇帝抬頭看著的背影神復雜，當年相識時也是這般護著他，一晃，已經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