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口遠不如崗鎮大，住的宅子自然也遠比不得中軍行轅寬敞，再加上安全問題，同來的三皇子一如之前那般和他們住得極近，祝長在門口說的這話他聽得分明。

以前他常和馬備他們打趣說，也不知祝大人那樣端方的子怎麼養出來祝將軍這樣子跳的兒，現在他知道了，是因為祝長。

自打他來了之后的這些日子，常見他對祝將軍縱容慣得似是養兒，卻也見過他在教習陣法時的嚴苛，今日又見到了他雖不舍，但也在該狠下心的時候狠心讓祝將軍去接教訓。

因為有個這樣的兄長悉心教導，給庇護，教責任，長本事，才就了今日威名遠揚的祝將軍。

聽著外邊沒了靜，三皇子低頭笑了笑，他有些羨慕，卻也只是羨慕，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擁有這些，些奢，他才能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

這一夜，長得讓人難過。

祝長樂抱著藍萍一夜未眠，藍萍由著抱了一晚上，麻了也沒有彈，長樂難的時候不多，可若是難了，那嚴重程度一定是他人能知到的數倍。

天邊漸漸有了亮，祝長樂拉著被子蓋到頭頂悶悶的道：“不想起床。”

“不起。”

“不行的。”祝長樂慢慢的又把被子拽下去出臉來：“不行的，那麼多事等著我。”

藍萍輕輕拍著的背：“天還沒塌。”

“很多人的天塌了。”祝長樂抬起頭看：“我是這一片最大的頭頭，只有我才能把他們的天重新撐起來，讓他們的生活恢復如常。”

藍萍低頭看著這張悉至極的臉，想一，卻也只是想了一想，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原本嘟嘟的臉如今都要不起來了。

長大是很好的事，長大了才能遇到心儀之人，可長大有時候又不那麼好，因為長大，就懂事了。

“我陪你去。”

“今天你陪大哥吧。”祝長樂蹭了蹭好友，“大哥不知道多心疼我，從小就是這樣，如果是一定要讓我明白的道理，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我付出最的代價去明白那個道理，絕不會因為心疼就放任我不懂，他怕他不教會我就會是別人來教我，我付出的代價會更大。”

藍萍過了片刻才輕聲應好。

“你不要生大哥的氣，我都沒生氣。”祝長樂聲替大哥說好話，“小的時候他管教我時娘會護著我，他說自家的孩子自己不教，別人教就會沒輕沒重，他怕到時候他不在了沒辦法幫我，你說他是不是很好？”

藍萍順著的頭發低聲道：“我不生氣了。”

祝長樂瞇起眼睛笑了笑，在大哥和之間小伙伴選擇了，這讓祝長樂心好轉了些，將被子掀到一邊，爬起來道：“要起了，好多事兒呢！”

兩人起床收拾好，去到堂屋里發現大家基本都到了，祝長樂忙道：“我來晚了。”

“是我們來得早了。”三皇子示意坐。

藍萍在祝長的視線下坐到了他邊，祝長樂左右一看：“老和尚還沒來？”

姑稟報道：“大師昨夜就出城了。”

祝長樂沉默了一瞬，很快就收拾好緒道：“讓文竹姑姑做點好拿的吃食，我一會過去。”

姑應喏，沒說文竹已經在準備，們都了解小姐。

吃了兩碗粥，祝長樂放下筷子：“平時百姓雖然對衙門又怕又恨，可若當真沒有了他們也失了主心骨，如今新口城人心惶惶，所以我覺得衙門那一套人馬還是得立起來。”

三皇子微微點頭，有理，關鍵時刻百姓還是需要衙門告訴他們怎麼做。

“我想借殿下名頭一用。”

三皇子一愣，不知這個用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用。

“請殿下暫代知縣一職，我會讓人將這事宣揚一番，有天家子坐鎮，我相信百姓一定很快就有安穩下來。”祝長樂看向兄長：“大哥你說呢？”

“好辦法，對百姓來說天家子代表的就是天子，有天家子坐鎮，百姓會更有底氣。”祝長輕輕捶了捶大：“只不知是否為難了殿下。”

“不為難。”三皇子一臉的躍躍試，“很高興我這個份還有這個用途。”

“那就拜托殿下了，屈大人，趙叔，你們幫著殿下把這攤子事支起來。”

兩人領命。

“我去忙外邊那攤子事，大家都累，能做什麼的就去做什麼。”祝長樂起接過文竹遞來的食盒，“盡快把新口安穩下來吧。”

元氣大傷的城市腥氣揮之不去，不再喧嘩的街道上有人沉默的挑水澆于地面，有人不吭一聲的用掃帚洗刷，有人坐在門檻上發呆，有人伏在膝蓋上哭泣……

新口的眾生像，都比其他地方來得單一。

祝長樂行走其間似是想了思緒萬千，細一想卻又理不出個什麼來。

城外卻要比城熱鬧不，人來人往，死人躺在那里也湊了個人數。

馮藍迎上前來：“將軍。”

“正事稍候再說，也差不了這一時半會。”祝長樂揮揮手走向盤而坐合什低眉的老和尚：“歇歇吃點東西。”

老和尚沒理。

祝長樂也不在意，在他邊坐下來等著他念完這一遍經。

好一會后老和尚才收功睜開眼睛。

“往生經吧，我來代你念。”祝長樂學他那樣盤合什，閉上眼睛垂下眉眼低低的念起了往生經。

以前老和尚總嫌記不住，可師父過世后有事沒事都會給師父祈個福，幾年都沒記住的經文輕易就記住了。

智清豎起耳朵聽了片刻，滿意的點點頭，打開食盒拿起面餅吃進來，文竹有心，雖然知道自己是個酒和尚，今日這餅里夾著的全是素菜。

看著眼前的上千尸，智清咬了一口餅，見慣生死，他早已不會為這點事變臉。

已經發生的事，只能多念幾遍經文送他們去往極樂，人世間不值得留，忘了這一世的苦難從來再來吧，一世苦，一世甜，下一世，你們的日子就該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