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祁爍的話,程茂明不由俯下去打量。
兩並排而放,祁爍所指的是魁梧男子跡斑斑的手指。
程茂明瞧不出頭緒:“世子所說的中毒痕跡在何?”
“大都督看他的指甲。”
犯人過竹籤釘指甲的刑罰,指甲是翻起的,程茂明只看到一片模糊。
“這裡,有紫的半月形斑點。”祁爍把痕跡指了出來。
程茂明仔細看了看,果然在其中一手指的指甲底部看到了紫的半月斑點。只是混在模糊中,如果沒有人特意指出,本發現不了。
“大都督再看這個人的手指,同樣有這種紫半月形斑點。”
程茂明又看向另一,亦看到了紫斑,比起魁梧男子指甲底部的斑點還要更淺一些。
“這到底是什麼?”
祁爍站起來,語氣平靜:“這是一種紫信的奇毒,只要進順著流向心臟,就有極大可能引發心跳驟停,從而達到神不知鬼不覺致人死地的目的。”
“還有這樣的毒?”
“這種毒非常罕見,大都督沒聽過很正常。”
程茂明面狐疑:“世子是如何得知的?”
印象裡,靖王世子就是個文文弱弱毫不起眼的宗室子弟。如今看來,是他看走眼了。
祁爍遲疑了一下,才道:“這種毒,曾在北地出現過,所以我機緣巧合有所瞭解。”
“北地?”程茂明眼神有些複雜,“世子在北地時,年紀還小吧?”
祁爍一笑:“十來歲也不算小了。北地苦寒,還要面對齊人的擾侵,孩子大多懂事都比較早。何況這種毒如此特別,出現一次就足以令人記住了。”
“這麼說,這是北地特有的奇毒?”
祁爍深深看程茂明一眼:“大都督該不會懷疑我們靖王府吧?”
“當然不會,只是兩名要犯死於此毒,我對此毒又知之甚,不得不多問幾句。”程茂明說著場面話。
祁爍知道他心中懷疑,對此並沒糾結,而是把話題拉回兩名要犯上:“今日他們是不是了竹籤之刑?”
程茂明點點頭。
祁爍重新蹲下,打量著要犯的手指:“紫信奇毒的特,就是會在開始進的地方留下紫半月斑點,因爲斑點很淡,往往會被忽略。”
程茂明眼神一:“你的意思是,此毒是從要犯手指進的?”
祁爍微微頷首:“我猜測,毒應該是抹在了行刑的竹籤上。”
程茂明眼神如結了冰,冷得駭人。
特意代過的要犯死在錦麟衛裡,他當然知道部出了問題,爲此但凡與兩個要犯有過接的人都被控制起來。
可負責審問用刑的都是他信得過的,要說人有問題,他實在難以相信。
程茂明張張,嚨發:“用刑的兩個人都被審問過了,暫時沒問出什麼來。”
“大都督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世子請說。”到這時,程茂明對祁爍的話不得不重視了。
“有機會在竹籤上塗毒的人,不只是負責行刑的人,還有呈送刑之人。”
程茂明一怔,很快出恍然的神。
靖王世子說得不錯,呈送刑的人同樣有機會做手腳,因爲沒有直接與犯人接,被忽略掉了。
“多謝世子提醒。”程茂明待不住了,“世子先去和程公子喝杯茶,我理一下事就過去。”
“大都督先忙。”
祁爍由一名錦麟衛領著去了程樹那裡。
程樹一見他就傻了:“世子,你也被帶來了?”
祁爍在對面坐下,笑著解釋:“程兄一直沒回去,我不放心,來看看。”
“程公子”換了“程兄”,程樹下沒發覺稱呼的變化:“世子,你這是‘自投羅網’啊!”
說來說去都是爲了他。
靖王世子熱心又講義氣,這個朋友他定了。
程樹當即看祁爍的眼神親近幾分。
祁爍:“……”這樣親近的眼神,怪讓人害怕的。
這邊兩個年輕人氣氛融洽喝著茶,程茂明那邊就不怎麼好了。
呈送刑的錦麟衛沒審出什麼來,負責看管刑的人不見了。
負責看管刑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屬於編外人員,平時在錦麟衛中毫無存在。
程茂明氣得手抖:“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人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
一道輕笑聲傳來:“大都督彆氣壞了。”
程茂明霍然轉,看向走來的人。
走過來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正是他的副手趙赫林。
看著面帶笑意的趙赫林,程茂明不由冷下臉來。
他有兩個副手,另一人不多事,獨獨這個姓趙的,總是暗中與他別苗頭。
到了他與趙赫林這個位置,並不是他看對方不順眼就能換掉的,特別是這兩年趙赫林頗對太子的眼……
“今日這麼熱鬧真是嚇了我一跳。以前都是咱們錦麟衛抓別人審別人,沒想到現在抓起自己人了。”
程茂明看著話裡有話的副手,了拳頭。
要是一拳把姓趙的鼻樑打歪,皇上會不會生氣呢?
想想沒看好的兩名要犯,程茂明恢復了理智。
他冷笑:“盡忠職守,一心爲皇上把事辦好的纔是自己人,反過來行事的那是人細作,趙同知對‘自己人’的理解太片面了。”
趙赫林出關心的表:“咱們錦麟衛有細?那人找出來了嗎?”
程茂明一窒。
要是找到了,他會站在這聽這王八蛋怪氣?
他甚至可以說,這個八就是姓趙的安排的。
一名錦麟衛走來:“大都督,靖王世子讓卑職傳話說他想和程公子回去了。”
程茂明擰眉想了想,大步向招待二人的花廳走去。
行刑的竹籤他已經請來擅毒理的太醫在檢查,而對靖王世子能認出此毒,還是免不了好奇與懷疑。當然,礙於對方份,不能像對尋常人那樣用上審問手段,因爲對方幫了忙還要客氣些。
其實程茂明對祁爍的懷疑並不深,這懷疑更多是出於謹慎。
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轉:“趙同知跟著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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