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與太后便有些出師不利了。

兩人來到濟南候家里，濟南候欠了國庫三萬兩，已經十幾年了，只還過一千兩，之后還陸續再問國庫借了七千兩。

仿佛是早就收到了風聲，濟南候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了，偌大的正廳空的，只有幾張破爛的椅子擺放在缺腳的桌子邊，而展與太后去到的時候，他們正在吃午飯，出去接駕之后回來正廳，展與太后瞧了一眼桌面上的稀飯和咸菜，都為之嘆息搖頭。

太后悲憫地對展道：“你看，他們家確實過得很苦，堂堂侯爺，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我們不能苛刻至此的。”

濟南候聞言，抹了一把心酸的淚水，道：“圣母皇太后仁慈，老臣不是說不想還，如今國家有難，老臣若是有能力，莫說還錢，就是自己的銀子也舍得取出來捐獻給災區，可如今”

他說著就哽咽了起來，仿佛滿腹的辛酸，都不足為外人道。

展瞧了一眼他水桶一般的腰，臉上的幾乎把眼睛鼻子都得看不見了，干笑一聲，“濟南候腸胃吸收真的好，每日吃這些白粥咸菜，也能養得這樣胖。”

濟南候一張臉更是悲傷了，“母后皇太后有所不知，老臣這不是胖，而是水腫，大夫說老臣的肺不好，所以全水腫”

“肺不好是不會水腫的，只有胃不好才會水腫”展面無表地道。

濟南候一張胖臉凝滯了一下，連忙改口，“是胃不好，瞧老臣，都病得糊涂了。”

展側頭想了一下，“噢，哀家說錯了，胃不好，也不會水腫，只有腎不好，肝不好，才會導致全腫脹。”

“”濟南候泛起淚的小眼睛看著展，無言語對。

他看著太后，向太后訴苦：“當年先帝還在的時候，老臣也曾宮給皇太后請安，這兩年況越發不好，老臣也不敢去看皇太后了。”

太后大為憐惜，“哎，你的況哀家是知道一些的，你那幾個兒子也不爭氣，分給你的那些封田，也是旱田瘦田，只怕你是連田租都收不上的，罷了，罷了”

正吩咐邊的人給些賞賜，然后帶著展離開，卻被展的手一拉，整個人便站在了展后，展笑瞇瞇地對濟南候道：“侯爺，哀家也知道你困難，所以，不曾想過要你的利息，你只把本金還清就好了。”

太后了的手腕一下，低聲道：“你沒見人家都這樣困難了嗎哪里有銀子還本金”

展附在耳邊道：“你是吃人間煙火的吧你見過哪個公侯家里會窮得每頓吃白粥咸菜”

不等太后說話，展又笑瞇瞇地看著濟南候，“哀家與圣母皇太后都是這樣認為，利息不要了，只還本金”

濟南候怔怔地看著太后，一屁坐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道：“兩位老祖宗啊，老臣哪里有銀子還若朝廷實在是得，便看老臣這府上可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去變賣充數吧。”

展道：“嗯，有濟南候這句話就行了，請濟南候把府老老都出來吧。”

其實不需要展下令，府老老早已經在門外候著了，只等著濟南候一聲令下，便進來一同哭窮。

展這話音才剛落，那一大堆老老便沖了進來，一同跪在地上，“皇太后啊，咱家實在是還不起啊”

展嗯了一聲，點頭環視著跪在底下黑的人頭，“都抬起頭吧”

十一位妾侍，濟南候的二十余個孫子孫，濟南候的母親以及已經過世的濟南候的姬妾們，都一并抬頭。

展瞧了瞧，道：“自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哀家也不妨跟個底，今日呢，哀家是必定要把銀子收齊，收不齊，便要變賣你們府的東西”

展的話還沒說完，濟南候便道：“皇太后，老臣不是賴賬不還，只是您老人家也瞧見了，這府哪里還有值錢的東西若說值點錢的，大概就是這所宅子了，只是這宅子，乃是襄祖賜給老臣父親的，賜之不能變賣。”

“放心，宅子呢，哀家不，只是濟南候的這十余位妾倒是可以賣個好價錢，孫孫子也乖巧伶俐，京不富戶沒有孩子，愿意買個孩兒回去收養的，哀家只管便宜些賣掉就是，”

說罷，沒看濟南候瞬間變的面容，對郭玉道：“你且去聯系一下買家，爭取早日手，災民還在水深火熱之，不能等”

太后正厲聲苛責展，展眸倏然嚴厲起來看著說：“圣母皇太后心惦記災區災民，希能盡快把欠款收回，哀家也本不想賣府上的男丁，可既然太后心急，那哀家也盡管去問問，把幾位公子賣青樓為奴，也能多增一些銀子。”

濟南候臉一陣青一陣白，“皇太后這是要死老臣一家”

“死”展忽地蹙眉，看著靳如，“若世襲的公侯一旦后繼無人或者全家死絕，那麼，他家的財產該如何分配”

“回皇太后，若是如此，名下一切財產，撥歸國庫”靳如回答說。

展噢了一聲，滿目恩地看著濟南候，“侯爺真人敬佩，為了還清欠款，竟然愿意自絕家族，哀家也不得不全侯爺，若所有錢銀子的公侯都有侯爺這樣的信用和氣度，哀家與母后皇太后便不必如此辛勞了。”

語畢，喊了一聲，“來人啊，上毒酒”

仿佛早有準備一般，毒酒很快就端了上來，擺在濟南候面前。

展問靳如，“這所宅子，依你所見，可以賣到多銀子”

“回皇太后，一萬兩銀子左右”靳如回答說。

展嗯了一聲，“既然如此，濟南候喝完毒酒之后，平南后的夫人妾兒孫，一律賣青樓，男孫則賣給富人家。”

說完，站起來，對阿三道：“阿三，你留在這里看著他們執行，賣了之后，銀子悉數上繳”

“謹遵懿旨”阿三一臉嚴肅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