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一下子就平靜起來, 即便是心里面積了太多的力與,可是在歲月的平之下,那些心間難以磨滅的褶皺也都一點一點散去。
興許那刺永遠在心里面無法除, 可是卻學會了飾太平。
至在宮中,再也沒有人提起關于宋寒時的消息。
不過短短一段時間, 就能夠讓一個人徹底消失在的生活之中。
夏倚照并沒有什麼不適應, 即便對他保守的那些仍舊有所芥, 有時夢醒時分也會惱恨自己被蒙在鼓里, 可到底日子還是要向前,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原地。
不多日,宋回來看時, 又說起邊界水患的事。
雖說才是春天,洪災大多多發于夏季,可今年似乎是提前了一些, 邊界連連傳來消息, 僅憑原來的那些技與手段,似乎本就不可能對抗接下來很有可能發生的災害。
夏倚照眉目有些沉重, 宋回見狀小心翼翼地問:“母親……您心中有所顧慮嗎?”
夏倚照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 他的腦袋,“阿回覺得當如何?”
宋回認真地思索一番,在旁邊坐了下來,“兒臣覺得, 邊界連年水患, 一直都是各國的心頭大患,倘若真能像蕭兄說的那般修筑起靈渠,那真是福澤天下了, 只是……”
他閉上,也有些猶豫和糾結。
夏倚照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只是什麼,心里很清楚。
只是需要再次去到蕭國,修繕靈渠需要多長的年限,誰也說不準,且若是擔下了這個責任,日后出了什麼事,興許都需要時不時去一趟。
從前作為人質,即便是修筑靈渠的主力,也是給蕭國做事,一旦出了那個地界,就與沒有任何關系。
可這一次若是答應前去,那麼的名字便會刻在靈渠上。
作為設計與修筑者,自然是要承擔不一樣的責任。
可宋回如今大了,也逐漸坐穩了這皇位,無法再像從前孩時,跟隨著無論去哪里都可以。
夏倚照頭一次覺到自己和宋回之間已經有了分歧。
并不是說他們有了隔閡,他們還像從前那般,是彼此信任支持的母子,只是并不是無法分割的。
宋回越是長,他前方的路便越發清晰地顯現。
他們終究是要往不同的方向走。
“你想母親去嗎?”夏倚照聲音有些沙啞,“你若是思念母親……”
“母親想去,那便去。”宋回輕聲打斷,模樣還是稚,卻已然穩重不,看著的眸清澈見底,“母親不想去,那兒子便在這好好保護您。”
“只要是母親想做的事,兒子都會全力支持。”
夏倚照一瞬間便有些失聲,啞然地看著他,頭哽住,“你……”
宋回對笑笑,“兒子知道,若是兒子有什麼想做的事,母親也是會支持的,對嗎?所以母親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顧忌我什麼,我已經長大了。”
夏倚照深吸一口氣,雙手抖地將他攬進了懷中。
臨行那天,風和日麗。
再次踏上這條悉的道路,夏倚照心中百集。
十年前,就是從這條路上出發,跋山涉水抵達蕭國,一去便是十年。
時間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曾幾何時堅信不疑的東西,幾年過后再來看就會變得天翻地覆,就連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
又何曾想到,曾經的滄海桑田,最后會變眼前這一副模樣。
宋回顯然有些舍不得,眼眶紅紅的,只是礙于在場還有其他人,并沒有表現出來,只定定地看著夏倚照,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如今已經是個小帝王,自然不能夠失了分寸。
夏倚照看著他,笑了笑,上前一步,“你要照顧好自己,如今已經是個大人了,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宋回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母親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在別的地方沒那麼多親人,只靠著自己走下去會很艱難。”
他突然眨了眨眼睛,說:“這里的風好大。”
他背過去,用力地了眼睛,“沙子好像吹進眼睛里面了。”
過了一會兒才轉過來,看著夏倚照,笑著說道:“母親就是太強,不愿意依賴旁人,有時候示弱一些,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他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跟訴說,夏倚照頭一次沒有嗔責他,反倒認真耐心地聽著。
仿佛宋回才是那個掛念著孩子要出遠門的母親,而了他的孩子。
一旁的衛城見母子倆這般模樣,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他倒是見過兩人平時私下里的相,也沒有這般催人鼻塞。
待那兩人說完之后,看到夏倚照朝自己走來,便站直了子,“將軍,有任何事盡管吩咐。”
“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平時在宋回旁盡心輔佐,不要讓他走彎路。”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心中清楚衛城有數,也沒再說什麼。
怕再繼續說下去,氣氛就變了味。
最后看了宋回一眼,“若是想我了,便寫信。”
宋回用力地點點頭,夏倚照低頭看著他,又笑了一下,“沙子又進眼睛了?”
宋回聞言連忙轉過,用袖子用力地了,一轉頭便看到了夏倚照已經上了馬車,放下了簾子,當時就深吸一口氣,努力地憋住,滿臉通紅。
衛城在一旁,看著馬車遠遠駛遠的模樣,心也空茫茫的一片,好像被挖走了一塊。
他心中盡管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終究也只是想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輩子他與夏倚照不會有任何的可能。
先前的那些所作所為也不過是他一時的頭腦發昏所做出來的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車馬滾滾,飛塵四起。
夏倚照回首看著這一片自己熱過的土地,最終還是背道而馳。
放下簾子,深吸一口氣,靠在一旁聽著外界的聲音,一顆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從此以后,便是一個人了。
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選擇去做的事。
從來都不怕犯錯,哪怕是錯了,也愿意承擔做錯事之后的懲罰,所以只要選擇一條路,那便勇敢地走下去,絕不回頭。
即便前面滿是荊棘,即便一鮮,也會用手中的刀劍拼出一條路來,永遠不會回頭看。
人洶涌,在岸旁,一路新來的擁著去窩棚。
修筑靈渠需要大量的勞力,許多是從其他地區過來流放至此。
為了便于管理,也需要挨個去登記,這一類人往往都是最低的地位,同奴隸沒什麼區別。
其中一個形高大的男人在隊伍中十分惹眼,模樣致,周氣場淡漠平靜,不斷有人將目投到他上。
其實和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湊到他邊跟他搭話,“兄弟,看你儀表堂堂,人模狗樣的,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宋寒時聞言淡淡抬眸了他一眼,并沒有什麼反應,隨即收回視線,沒有理會他。
這一路走來,他的子便是這般冷漠,不理會人。
這位小兄弟也已經了好幾次壁,所以不以為然。
只是看他這模樣,心中難免有些不虞,都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還跟他們裝什麼假清高?
只不過看他周氣場不凡,舉手投足之間與旁人儼然比壁壘分明,想必出不俗。
本想搭條線,日后互相照應一下,如今看來這男人眼皮子高得很,日后怕是要大吃苦頭。
“快些!”一張簡單的桌子,一道臨時搭建的窩棚,一個五大三的工頭正大聲呵斥著后面的人,“往前面走一些!”
到宋寒時的時候,工頭多看了他幾眼,怔了一瞬,倒是也沒說什麼,給他扔了一張牌子,“去那邊領東西!”
宋寒時面無表地撿了過來,隨著隊伍走到了另一。
不多時,人群盡頭傳來一陣旁的聲音,所有人都轉頭往那邊看過去——
便看到一對騎著馬的人從這邊而過,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聽聞這一次是皇上親自來監工,務必要將靈渠用最快的時間修好……”
“如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不就要吃大虧?”
“別想了,就算皇上不來,這邊的管控也十分嚴格,興許來了之后這些工頭還不會像先前那樣徇私枉法!”
“你可不知道,這里天大地大工頭最大,以前山高皇帝遠的,就那個剛才那個發牌的看見沒有?隨隨便便就能打死人……”
下面的人竊竊私語,那工頭立刻呵斥了一聲,“那頭的在說什麼?”
人群立刻就安靜下來。
宋寒時沒說話,只看了他們幾眼,不聲不響地在一旁。
那幾個頭接耳的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
著實是他周的氣場與旁人格格不,只是站在那里就十分引人注目,那些人心里便存了別的心思,倒也沒有表現出來。
此時,營地中。
蕭嶼騎著馬飛快抵達,帳中的人早就候在此,見他過來立馬跪下,“參見皇上。”
蕭嶼翻下馬,眉目間仿佛常年含著寒霜,周也縈繞著不怒自威的氣場,淡漠的眼神掃過他們,“人到了?”
“回稟皇上,應當快了。”
聞言,男人肅穆的神似乎有了緩和,“嗯。”
話畢,他便轉離開了營帳,又徑直上馬,揚長而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也只得跟了上去。
他們怎麼覺得,他們皇上對這個遠方來客著實上心?
車馬緩緩停下。
夏倚照看著悉的地界,心中慨萬千。
掀開簾子,徑直落了地,才發現前方早就已經有人等著——
那人竟是……蕭嶼?
夏倚照愣住,眼睜睜看到男人打馬到跟前,隨即停住。
一襲玄的便裝襯得形高大,長玉立,居高臨下地著,“來了?”
夏倚照頓了片刻,而后才本能地應了一聲,“嗯。”
一副呆住的樣子,蕭嶼莫名看得心大好,角揚起微小的弧度,“看傻了?”
夏倚照這才反應過來,斂了神,朝他行禮,“沒想到皇上會親自過來迎接……”
這是在蕭國,不可再像先前那般肆意,蕭嶼后還跟著人,自然不能落了禮數。
蕭嶼也緩緩淡了眸,收回視線著前方,“不是來迎接你,有事路過,順便看看你何時抵達。”
后匆匆跟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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