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擁抱之后,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路清到顧詞非常不明顯的,大概也很勉強地抬手拍了拍的后背。
路清從沒想過自己會主抱一個幾乎同齡的異。
在完全沒喝醉、神志清醒的時候。
但是真的沒辦法,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里穿了一個既沒朋友也沒人可以訴苦的角。
而且和顧詞——或者說, 是對顧詞,有非常奇怪的, 在以前世界也沒有經歷過的特殊依賴。
路清可以確定在之前世界里,顧詞只是個喜的紙片人。而他真的有魔力, 只靠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的朝夕相,就讓生出了這樣的覺。
不是那種對長輩的依賴。
是有什麼開心的就想拿給他看, 有什麼難過的就想找他哭,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就第一時間想找他解決。
——明明他是個病號, 他寄人籬下, 他才是那個該依靠的人啊。
“哎……”路清抱著他, 下擱在他肩膀上, 忍不住慨,“就很神奇。”
顧詞一愣:“什麼神奇。”
“我說你, 你很神奇。”
“……”
這說的什麼話。
顧詞被突如其來的擁抱, 和突如其來的“你很神奇”這種不知是褒是貶的修辭搞得有些無奈。他沉默了會兒,最后還是直接出聲問:“所以,你到底怎麼了?”
這一句話,再次輕而易舉地遲鈍的淚腺。
顧詞聽到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泣。
“……”
從突然把下放在肩膀上, 顧詞就能覺到那個尖尖的覺。他沉默著,再次抬起手放到的后背。
“……看吧,我就說你很神奇。”的聲音變得哽咽, 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有點抖,“我原本在車上的時候都好了,我也沒有打算要哭的……可是你這麼問, 你一問我,我就想掉金豆豆……”
這麼委屈了,還金豆豆呢。
有些人的負面緒是可以完全由自己消化,消解。但顧詞一眼就能看出來,路清明顯不屬于那種人。
所說的好了,只是自己為的好了。如果真的完全過去,從進門開始就不會是那樣的神。
路清吸吸鼻子,緒恢復了一些,輕聲說:“那我還是要抱著你講。”
語氣很像是那種要糖的小孩子。
目前份是閨詞的某人笑了聲,“你跟你閨,天天抱著是麼。”
“我們不僅抱抱,還,還睡同一張床——哦,說起來我和你也睡過……”
路清正想繼續往下數,卻聽到顧詞帶著疑的聲音,“……?”
“……”其實這個就是親互的意思,但這麼說顯得很可。路清懶得一板一眼地解釋,糊弄他道,“就是兩個人臉和臉在一起的那種啦。”
說完,就算不用眼看,也能想象得到公主詞會是什麼樣——
肯定是一臉“你真是沒救了”,或者一臉“做這種舉真的不會智障嗎”的表。
路清聽見他嘆了口氣,但沒松開手,也沒讓松手。清清冷冷的聲線,無奈的語調縈繞在耳側。
“講吧。”
……
回程路上足足有四十多分鐘,路清各方各面都想得很清楚。
從自己的經歷過的來推測,原主病得愈發變態之后,這兩個哥哥大概是徹底放棄了,父母也和變得陌生。
路清現在還不了解原主到底以前在家里境如何,本來糾結著要不要再次看一下原主的記憶,但后來想通了,看記憶很沒有意義,因為原主的過去不論好與不好都和無關。
哪怕原主真的是有原因才變那個囚顧詞折磨顧詞、最后手染其他人命的變態,也不會生出一同——如果殺人犯有一個悲慘的年,做不到心安理得去單純同殺人犯,因為人生經歷并不能洗去殺人犯的過錯。
相信就算瑪利亞也不會。
雖然不了解家的事,但路清一直拎得很清楚,也從來沒有把這些家人當是自己的親人。都不說顧詞,他們在心里的地位甚至趕不上保鏢,雙胞胎姐妹花,迪士尼阿姨等等。
家人在心里,更像是NPC(非玩家角),還是那種不得不刷臉完任務的NPC。
如果單純被NPC冤枉了,大概只會生氣不爽,怎麼可能走心?
但今天這場緒開始的起點在于:這個在今天被人毫不猶豫護著、偏的小孩,讓想到了曾經無緣無故被打被罵又被送回去的自己。
人的思想有時真的很莫名,細數下來兩人之間境遇也差別很大,路清還是被勾起了緒——換了個份,遭殃的傷的竟然依舊是自己。
“我想想該怎麼開頭……”路清組織了一下語言,決定好了給顧詞講述的因果順序,“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忘了多事麼?我在今天之前也不記得家還養著個六七歲的小孩,小妹妹。這小妹妹是他們朋友的孩子,因為父母雙亡,所以被接到家養。”
顧詞眼睫微抬。
他也沒有聽說過家還有個小妹妹。
有可能是單純不想公開,也有可能是小孩子的父母有仇家,目的無非就是兩個,既能保護小孩,也能杜絕給家帶來些不好的名聲和猜測。
“嗯,”他又重新垂眼問,“然后呢。”
路清說:“我上午到家的時候,他們都還沒回家,我就自己上樓呆著。沒多一會兒進來一個小孩,哭了,我過去看了看,結果發現是棒棒糖卡嗓子眼兒里了,我就幫拿出來嘛……”
語氣急轉直下,摻雜著小小的憤怒,“誰知道!突然沖進來一個人直接把我推地上了,還罵我發瘋,以為是我給那小妹妹弄哭的。”
“誰?”
“就是……”路清差點想說家二兒子,瞬間改口道,“就是……我的二哥。”頓了頓,加上一句,“名義上的。”
路清想,敘述不能只敘述對自己有利的,得把故事補全。于是不等顧詞說些什麼,繼續道:“不過后來我又想起來,是因為曾經發生過一些事,那個二哥才會這麼偏激。”
“什麼事。”
“就是原——”艸!又差點說,路清及時剎車,立馬改口,“就是我——我大概兩三年前,這小妹妹剛到家的時候天針對,最嚴重的一次是把帶去郊外然后自己回來,最后過了久這個二哥才把小孩兒找回來……所以我上次去家就沒見到這小孩,估計是他們怕我見到,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沒藏好。”
但這事兒其實不是干的啊!
可不能告訴顧詞這不是干的啊!!
路清憋屈死了,憋屈的同時胡問道:“所以你會不會聽了這個之后,覺得那個二哥除了沖以外,也可以理……”
“不覺得。”
還沒說完,就被顧詞打斷。
非常干脆地給了這個三字回答后,顧詞松開了手,也順勢松開的擁抱,兩人同時直起來對上視線。
路清看到他一貫云淡風輕的表里又多了正經和認真。
他說:“你經歷的就是你經歷的,不用站在別人的立場為別人說話。”
他說:“你今天只是做了一件好事,所有的前提要,和你有什麼關系?”
路清聽到前一句,鼻子就開始發酸。等聽完后一句,尤其那句“你只是做了一件好事”,眼前直接從模糊變清晰,臉上又變得潤。
“在這件事里,做錯的是冤枉你的人,是被你救了卻不為你發聲的人。”顧詞緩速說完,然后抬手蹭了一下臉上的眼淚,聲音放輕,“誰都不能替你原諒做錯的人,你也不行。”
隨后他話鋒一轉,表有一瞬間的溫,“雖然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道。”
……
路清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還是沒辦法告訴顧詞最初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被緒,因為那是屬于的過去。
但這番話……說得太契合的想法。說得心里真爽。說得通舒暢。
說得好像他知道一切。
但此時此刻,路清一點也不想在乎他知道些什麼,只知道自己想的一點沒錯——
這個世界里,只有顧詞是完完全全站在這邊的。
這番話里,他給了毫無疑問的偏心。
反悔了。就算原主有關系極好、一心為著想的閨,也不是路清在不開心時會去找的對象。
因為那是屬于原主的,屬于別人的,不是屬于的。
但顧詞是。
和他經歷的,是全新的、從未在原書里出現的劇。
顧詞對好就是對好,顧詞對說的話都是對說,而不是對這的主人。
大概是哭得太慘太委屈了,朦朧中看到給遞紙的顧詞突然對出白皙好看的手,像是哄小孩那樣哄,“來抱抱?反正我服已經了。”
沒用的哭鼻子廢家主嗷的一聲地抱住今天善解人意的老婆,鼻涕眼淚上蹭,邊哭邊想:一定要再多給他編幾個花環。
公主詞,永遠滴神。
小哭一場,大哭一場,路清心里什麼難過都沒了,從在學校里看到家庭主題的影片,一直到今天的委屈,全部都徹底過去了。
用衛生紙擤鼻子的時候,聽到顧詞突然問:
“你所謂的‘閨’,除了擁抱,還要做什麼?”顧詞閑閑地靠在一旁沙發靠墊上,“說來聽聽。”
剛才在哭的過程里跟顧詞提了要求,這個所謂的“閨”時間太短了,必須要延后,延到說停為止。
可能是因為看今天慘,公主詞沒發竹筍,還大發慈悲地答應了。
“也沒什麼……”路清想想,鼻音很重地隨口道,“就比如,要是我欺負的話,就想辦法欺負回去啊,安我,然后給我涂個藥什麼的。”
“涂藥?”顧詞聲音頓了一下,而后漂亮的眼睛半瞇了瞇,更顯狹長,“你還傷了?”
“對啊!”路清一拍大,“我還忘了跟你講!絕對磕青了,絕對的,當時真的是痛死我了!”
兩人在沙發附近,距離他們半米不到的茶幾下方有個小柜子,顧詞沒說話,手拉開柜門拎出來了個急救箱,邊翻邊問:“只是青了,沒出?”
這應該是在翻跌打損傷的藥膏?
路清點點頭:“嗯,沒出。”
“傷在哪?”
“傷在了——”路清正要回答的一瞬間,聲音萬分尷尬地卡住。
而后支著沙發墊子,湊到顧詞耳邊,極小聲道:
“傷在了屁—。”
顧詞翻藥的手頓住,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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