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跪了許久，也沒有等到任何人開口說話。小小的一間廳裡，氣氛詭。更像是凝結了漿糊，不管怎麼樣都只覺得一粘膩，怎麼也不開去。

顧婉音低著頭，自然是看不見長公主和段貴妃都是神淡淡，目中卻是華流轉的樣子。只知道，若是今日不能讓長公主段貴妃二人信服，那麼自是後患無窮。所以，只一不的跪著，雖然著肚子跪得艱難，可是卻仍是咬牙著。

汗珠一點點從額上沁了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是累的，還是嚇的。

過了許久，長公主輕輕“呀”了一聲，聲音竟是無比詫異。好似這個時候才發現了顧婉音跪在地上。長公主站起來，走到顧婉音面前，親自手來扶顧婉音，口中卻是歉然道：“我一時出了神，卻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實心眼。好端端的，跪著做什麼？你子重，自然該好好保重。以後可切不可如此了。”

長公主的語氣十分溫和，和先前又是不同。再看段貴妃，也是一臉關切：“是了，我和長公主想事出了神，你怎麼的就跪在了地上？”說完看向護國公夫人，嗔怪道：“你也是，我和長公主疏忽了，你該提醒纔是。怎麼的偏坐在那兒看好戲了。”

護國公夫人嘆了一口氣，“我只當公主殿下和貴妃娘娘是有話要說，便是沒有開口。卻沒想到，倒是害了世子妃了。”

顧婉音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長公主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上多有些歉然的意思，段貴妃自然也是如此。倒是護國公夫人，一臉平靜。長公主和段貴妃要試探，護國公夫人自然是能配合。不過看來，護國公夫人這個敲變邊鼓的，倒是極好。

顧婉音又說了一些話，無非都是表忠心的。長公主和段貴妃。自然是連連點頭。沒有不信的道理。

後來再轉移了話題，三人說笑了一陣，眼看著時辰不早了，長公主便是起出去招呼客人了。卻是又讓段貴妃好好陪著顧婉音。護國公夫人也留下了。

等到長公主去了，段貴妃面上的表又和了幾分，看向顧婉音慈聲道：“語緋準備得怎麼樣了？眼看著婚期一日日就要近了，可不能有耽誤。若是有什麼你只管說，不管是什麼我一定想法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雖然語緋和晉兒的婚事要，可是你也切不可忙碌。你的子更要呢。眼看著你也要生了，可千萬別爲了這個忙壞了子。”

面對段貴妃如此的關切，顧婉音自然是誠惶誠恐的應了。

後來段貴妃又拐彎抹角的問起了顧昌霏的事。顧婉音只說不知道，話裡話外著一恨鐵不鋼的味道，又表明了做錯了事自然要被懲罰，不能例外。段貴妃才又轉移了話題。只聽得段貴妃輕聲言道：“對了，你可還記得之前那個沒福氣的孩子？就是和晉兒曾經訂婚那個。”

顧婉音微微一怔，擡頭看向段貴妃。只見此時段貴妃眉頭微攏著，脣角抿著一副鄭重肅穆的樣子。的心不住重重一跳。自然是記得的。先是丟了命，接著死後連名聲也是被人敗壞。雖然最後以晉王妃的名義下葬了。可是到底不彩。而且，命何其珍貴？

顧婉音看著段貴妃，忽然便是明白了段貴妃的意有所指，當下面微微一白，汗珠便是沁出。這一次，才真真是被嚇的。倒不是被那手段嚇住，而是怕那手段落在周語緋的上。這個時候，段貴妃好好的突然提起這個，自然是有其他的意思。斷然，不會只說說說而已。

看著顧婉音的神。段貴妃自然明白了顧婉音也是清楚了的意思，當下繼續言道：“我得了消息，最近京城裡，有些不安穩。尤其是夜裡。聖上最近病了沒有心思管這些，我是後宮之人，也不能過多的手。而且宮中最近是非多。我也不好將語緋接進去。你們自己要小心。”

在這件事上，段貴妃和周家，自然是一的。段貴妃心中明白，若是周語緋真出了事，周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將此時遮掩過去。而且到時候，只怕周家不僅恨那罪魁禍首，連著和及晉王母子二人都是要一併憎恨了。畢竟，周語緋是強求來的，可不是那麼心甘願。

若是能平安，之後二人結了連理，這些自然都是不怕的。還有什麼關係，比聯姻更爲牢固的？況且，周語緋是周瑞靖唯一的親妹妹，誰都看見了，周瑞靖到底是有多疼這個妹妹。不過段貴妃也相信，周家不是等閒人家，真防備起來，那些人未必能得手。

“多謝貴妃娘娘的提醒。”顧婉音低聲激道，聲音裡雖然有些慌卻也十分堅毅：“今兒回去之後，我會多派人手守著語緋的。”

“嗯，這樣自然是最好不過。我也會讓人夜裡儘量在你鎮南王府外頭多走，有個防範也好。”段貴妃嘆了一口氣，多有些悵然：“若不是上一次疏忽了，沒想到對方竟是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也不會鬧出那樣的事來。可惜了那姑娘花一般的生命了。”段貴妃面上的惋惜之很是濃郁，不加掩飾，憾之也是明顯。那姑娘是遭了池魚之殃，誰都明白。

頓了頓段貴妃面上一寒，重重言道：“這一次，決不能在出任何的差池。”

顧婉音吐出一口濁氣，連連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事出在別人上，自然是能置之度外，就是嘆也不過是一時而已，很快就會拋諸腦後。可是如今事落在了自己的上，自然又是不同了。

此時旁邊許久不曾說話的護國公夫人微微一笑，輕聲言道：“不如我將我邊的幾個婢借給世子妃一用罷。雖然只是些花拳繡，可是到底比一般的丫頭婆子強多了。”

段貴妃和顧婉音都是一震，隨後俱是大喜。護國公夫人邊丫頭的厲害，們都是清楚的。如今護國公夫人肯借丫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有那幾個丫頭的防護，自然相當於又是多了一層保障，自然是讓人高興的。

顧婉音激的看向護國公夫人，起朝著護國公夫人行了一禮，大喜過：“有夫人的支持，我們自然是放心許多了。夫人大恩，我們周家一定不敢忘記。他日夫人若有什麼要求，也請儘管提纔是。”明白護國公夫人不僅是給了段貴妃面子，更是在向周家示好。

護國公夫人聽得這話，雙目微微一瞇，看不清裡頭的芒。不過面上的神卻還是和：“這是什麼話？我也是盡了本分罷了。哪裡值得如此放在心上？”

段貴妃嘆了一口氣，面上有些疲憊之，意味深長的言道：“明明是春天，我卻是覺得，像是到了深秋。”

顧婉音仔細的琢磨了一回，然後明白了段貴妃的意思：多事之秋。當下心中微微一，不由想到：段貴妃既然發出如此嘆，那麼是不是說明，宮中此時也是不平靜？先前段貴妃就曾經說過，宮中此時是非也多。當時只當是爭寵，以及聖上病了。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說了這一句之後，段貴妃突然看向顧婉音輕聲言道：“既然你們打算分家，還是快快分了吧。否則，只怕又要生出許多事端了。如今咱們兩家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所以我也不瞞著你，太后的病……大約是要好了。可是聖上的病，卻是嚴重了。”

還有些況段貴妃卻是沒有明說。不過相信，憑著顧婉音和周瑞靖的聰明也都能想到。宮中如今暗流洶涌，實在是，步步驚心。

面對這樣的況，段貴妃只覺得疲憊。更覺得，惶恐不安。縱然貴爲貴妃，可是宮中有許多事，也不在的掌控之中。而如今，天漸漸的變了，縱然有心，卻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改變什麼。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然後做好一切自己能做的來防範未來。

顧婉音看著段貴妃如此樣，只覺得心中不安。段貴妃如此神態，可見宮中，到底已經是個什麼樣的局面。太后若真的好了，那麼事或許，會大不同。

從長公主府告辭出來，顧婉音便是有些魂不守舍。不過想來想去，卻也是將段貴妃的話跟周語緋一一說了，想讓自己也有些防備纔好。

周語緋雖然也有些不安穩，可是卻比似乎又鎮定許多，反而過來安到；“嫂子不必擔心，橫豎咱們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就是了。咱們府上也不見得就輕易能進來。而且，護國公夫人既然做了那樣的承諾，咱們也不必太過擔心了。況且，事到了這樣關鍵的時候，別人的目標，卻未必是我們了。”

顧婉音勉強一笑，著隆起的腹部，只覺得前途渺然。事到底會變什麼樣？誰也是不得而知。只是，卻是讓人覺得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