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也覺得，這樣是再好不過的法子。”周語緋嘆了一口氣，多有些無奈：“只是卻是對不住外祖母了。不過貴妃娘娘到時候會賜下一個醫，代替紅蕖照顧外祖母的子。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了。”

“這樣也算周全。”顧婉音點點頭，輕嘆了一聲。事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不該再覺得不甘，有那樣的功夫，倒是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在今後過得更好。

周瑞靖此時卻是突然了一句話進來，“妹妹放心，我在一日，晉王必定不會對你薄！”他說這話，卻是有幾分發誓的味道了。他的意思更是明瞭——他會用手中周家的權力，替周語緋保駕護航。那麼周家在一日，晉王就會忌憚一日。自然也會對周語緋好好相待一日。

然而周語緋卻是搖頭，燦然一笑，手握住周瑞靖的手，像是小時候那般將臉緩緩在了他的手臂上，笑道：“哥哥這話卻是錯了。周家興盛，我自然是高興。可是若爲了我一人將整個周家作爲籌碼，卻並非我所願。嫁給晉王，也不不僅是爲了我自己，也是爲了周家。還請哥哥好好護著周家纔是。晉王將來若是君王，那麼周家是臣子，周家的榮寵，都是君王的恩賜，卻不能以此作爲要挾君王的籌碼，哥哥千萬千萬記住。”

周語緋這話一本正經，甚至是凝重無比。周瑞靖聽在耳朵裡，卻是心中酸楚得厲害。小時候周語緋子懦弱膽小，對他這個哥哥依賴。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日，周語緋會沉靜的，帶著笑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作還是小時候的作。可是人卻是回不去小時候那般自在無憂了。

然而卻是很快又聽見周瑞靖沉聲應道：“你只管放心，哥哥自然有分寸。”

顧婉音瞧著一幕，看著周瑞靖面上掩不住的悲慟，眼眶一熱便是忍不住的轉開了頭去。好半晌也是沒能平靜下來。

一時間倒是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氣氛都有些微微的抑傷起來。周語緋最先回過神來，地了眼角。卻是燦然一笑言道：“哥哥今兒怎麼的這樣傷起來？倒像是今日我就離了家去似的。縱然是嫁給晉王。這事兒也是急不得，總要等個一年半載的準備準備。哥哥有什麼話，只慢慢跟我說纔是。何必急於一時？”

顧婉音聽得這話，和周瑞靖對一眼。也都是笑起來，各自搖頭言道：“倒是忘記這一點了。”只是一時悲從心來，誰都只覺得傷。哪裡還去想這個？再說了，就算還有一年半載又如何？等到嫁過去了，只怕是見一面都難了。畢竟是比不得嫁在宮外方便。

只是眼下卻是不能太過悲傷了。當下三人便是都撿了一些輕鬆的話來說，氣氛倒是漸漸的鬆快起來。

臨到下午十分，果然宮中來了人，卻是禮部的員親自來的。進門之後見了老太太，便是笑瞇瞇的一拱手，什麼也不說只是先賀喜起來：“老王妃好福氣，貴府只怕又要出個王妃了！”因先前顧瑢音已經被賜婚給了秦王做了側妃。所以禮部員才用了一個“又”字。只是誰心裡不明白，側妃和正妃。雖然只差了一個字，可是份地位卻是懸殊得厲害。側妃固然也是風，可是所生子皆算不得嫡出，如何能和正妃相比？

老太太雖然心中雪似的明亮，可是面上卻是故作懵懂的挑眉問道；“我卻是不明白這話了，還請大人替我解纔是。”面上的笑意，卻是已經掩不住。不管怎麼說，只要周語緋了晉王妃，那麼不管最後是秦王得勢，還是晉王得勢，總歸周家都是最大的贏家。在老太太看來，自然也是好事。

禮部員當下卻是笑呵呵的言道：“再等片刻老王妃自然知曉。這會子倒是容許我先賣個關子纔好。”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也不妨在等等。若真是好事，自然不得請你喝酒的。”

“那我便是先在這裡謝老王妃賜酒了。”禮部員笑著給老太太行了個禮，看著倒是真心高興似的。不過不管是真高興也好，假高興也罷，面子上都是要過得去的。總不能來宣讀這樣的聖旨，卻是一臉愁眉不展罷？自然是高高興興的賀喜了。

這樣的聖旨，自然是舉家到齊了，這才宣讀的。等到人齊了，禮部員又特特笑著看了周語緋一眼，這才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鎮南王之周氏語緋端莊雅靜，才貌備，蕙質蘭心，賢德婉，朕聞之甚喜。時朕之六子晉王正逢婚齡，朕覺周氏堪爲晉王妃。故朕將周氏許配於晉王也。二人於乾正二十六年十月初十完婚。一切禮儀，由禮部同欽天監商議擬合。欽此。”

唸完後，便是又朝著周語緋深深一作揖，恭喜道：“我便是在此恭喜小姐了。”

周語緋上前一步，卻是低眉斂目的接了聖旨。又朝著禮部員還禮道：“多謝大人，大人卻是辛苦了一趟。日後更是要麻煩大人了。”整個過程中，面上雖有笑意，卻並不驕傲得意，仍是一片謙和安靜的穩妥。當下看得禮部員自然是連連點頭，心中一片稱讚。如此沉穩，不愧是周瑞靖的妹妹，更不愧是聖上替晉王挑中的王妃。果然當得聖上的那些讚譽。

周語緋會說日後麻煩大人，自然也是爲的日後的婚禮事宜了。如此謙遜有禮，自然是又讓禮部員高興了幾分，當下心中更是舒坦不，暗自下了決定要盡心盡力辦此事。一來聖上重視，二來也是討好周家了，三來麼……自然是討好晉王和未來晉王妃了。

只是又想周語妍也是未來的秦王側妃，便是不由得也看了一眼。卻是沒想到正好看見了周語妍心中不忿，眉目只見一怨懟之氣，正自言自語的嘀咕什麼。不過瞧著那神，也知道必定不是什麼好話。當下心中等格式便是有了高下判斷，不由得心中搖頭道：“怪不得聖上會有如此選擇了，著實差別有些大了。”同時心中不由揣測起聖上的意思來——外人都道說周語妍因爲是二房所出，所以纔是做了側妃。所以周家兩個適婚兒分別給了晉王和秦王，是一碗水端平了。只是他如今看來，卻似乎又不是這個意思。若真是一碗水端平了，大可給秦王賜一個家世高些的嫡，何必如此？既然是二房所出，將來周瑞靖是否支持自然是兩說。如今加上週語緋嫁給了晉王，將來周家的立場可想而知。

這樣想著，便是不由對周語緋的態度又謙和了幾分。

周瑞靖親自將禮部員送出大門之外，而此時周家一干人等卻是都笑著朝著周語緋道賀——這樣的事，自然是該道賀的。做正妃，哪裡和做側妃相同？自然又是真心幾分，比起當初周語妍來，自然是熱鬧不。

尤其是三太太，當下笑著道：“還是語緋好福氣，人人都道晉王風姿絕豔，人品貴重，想來將來語緋必定不會了委屈的。這樣的福氣，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真真是羨煞旁人了。”那羨煞旁人四個字，卻是又加重了幾分語氣，加上似笑非笑的朝著周語妍掃了一眼，其中的意思自然也就是不言而喻了。分明是諷刺周語妍沒有那個福氣了。

周語妍本就介懷此事，此時聽了三太太的話，又接到了三太太那樣的眼神，自然險些氣了個仰倒。要知道，一字之差，命運也是千差萬別！當初周語妍得了聖旨，自然是滿心歡喜，更是炫耀。可是如今，這樣的榮耀跟周語妍一比，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讓人恥笑罷了！

故而當下聽了三太太的話，險些臉都漲紅了，卻是也不好反駁什麼。雖然心中恨不得拂袖而去，可是爲了面子卻也不得不強打起笑臉來，皮笑不笑，心不甘不願的對著周語緋恭喜道：“恭喜三妹妹了。”卻是隻有自己心裡知道，此時心中幾乎都要滴出來。實在是難得厲害！

不僅是周語妍，就是二太太，也是面上一陣陣的難堪，恨不得能將二人對調過來纔好。而除了惱怒之外，二太太心中更多的，卻是對二老爺的埋怨，以及深深的苦——若不是二老爺無用，周語妍又何需如此？怕是早許配了好人家了！秦王再好，終歸是做小，如何有做正妻風自在？同樣是周家兒，可是命運，卻是如此的天差地遠！

勉強跟著周語緋道喜之後，二太太便是隨便尋了個接口拉著周語妍回了自己的院子。也躲開了讓瞧著堵心的畫面。

而待到衆人都說完了，老太太這才笑著對周語緋言道：“瞧著你文文靜靜的，卻不曾想，有如此大的福氣。將來你出嫁，祖母必定好好替你辦一回！將來你的陪房丫頭，祖母也一定給你挑最好的，必定不會讓你委屈了半點。”

老太太這話說得慈祥和藹，可是話裡的容卻是讓人心中不大痛快起來。尤其是顧婉音，不由的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