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的？”見了丹枝和碧梅二人，顧婉音看了一眼仍是面沉鬱的周瑞靖，心中微微一，不等他先開口便是問了出聲。

丹枝的聲音聽著一如既往：“外頭的人，只當是世子妃因憂思過重才了胎氣。”頓了頓又道；“老夫人派了銀鷺過來問，我們也是這麼回的。”這樣的事，如何能對著外頭宣揚？自然是隻能如此回答了。否則讓人知道了，鎮南王府的名聲只怕也是……

若是周瑞靖有妾侍，倒是還好說些，可是問題就在於，周瑞靖連個妾侍都沒有，到底又是誰要害顧婉音？旁人懷疑，自然也只能將目落在其他人上。可是周家就這麼些人。而二房素來又和大房不和……

而且，說了憂思過重，也容易人往昨日的事上想。事已經到了這一步，自陣腳也是無益，倒不如利用此事多謀取些利益纔是。

周瑞靖見顧婉音神溫和，又搶在他前頭說話，心中哪裡有不明白的？當下只是蹙了蹙眉，便是將要說的話重新嚥下，只等著顧婉音自己理。

而這頭，顧婉音院子里正爲了太醫的一句話天翻地覆，那頭顧瑢音在聽了周瑞明的話之後，卻是忍不住的勾起脣角笑出聲來：“活該！也有今天！”

周瑞明看著顧瑢音，微微蹙了眉頭，心中立時涌出一厭惡來。他說這個本意是讓顧瑢音去瞧瞧，畢竟是姐妹，關心關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顧瑢音卻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下看著顧瑢音豔的面容，只覺得一陣陣的噁心，竟是連話都不想說了。冷冷的看了顧瑢音一眼，周瑞明一言不發便是起往外頭走去。

顧瑢音被周瑞明這樣看了一眼，又見他一聲不吭的往外頭走，當下自是一頭霧水。下意識的便是起抓住了周瑞明的袖子，一如往常般笑著問：“這是往哪裡去？怎麼剛來就要走？”渾然不知，方纔因爲太過快意而忍不住衝口而出的話，已經讓周瑞明改了心境。

一旁青桂瞧得分明，心中暗自苦，卻是不由得對顧瑢音又多了幾分鄙夷。這樣的蠢貨，要不是投了個好胎，又遇到了那麼一個寬容好脾氣的姐姐。哪裡還能活到現在？還能舒舒服服當二？周瑞明厭棄了也是理所應當的！

周瑞明此時看著顧瑢音的這幅樣子，卻是全然沒了往日的心，當下一甩袖子便是震開了顧瑢音。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顧瑢音當時便是怔住，站在原地好一陣沒回過神來。縱然是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卻也是滿臉的不置信，扭頭看向青桂，納悶道；“他這是怎麼了？”

青桂勉強一笑，卻也好說得直白，只委婉言道：“怕是二的話二爺不聽，有些惱。”

顧瑢音卻是立刻如同被踩住了尾的，炸著便是跳起來，柳眉倒豎杏眼圓張，咬牙切齒：“他倒是敢跟我擺臉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這幾日我伏低做小。還真是縱容了他不？！真當我是個好欺負的？我——”

“二小聲些罷。若是這話傳出去，可怎麼得了？”青桂唬了一跳，心中急切，急忙出聲勸道。——這才過了幾日平靜安穩的日子，怎麼的又要故態復萌了？難道安生日子過得不舒坦？而且，若是真讓周瑞明再無半點意了，這以後分了家。哪裡還有顧瑢音的立足之地？！

顧瑢音心中一凜，可是卻更覺得委屈不甘，雖然當下恨恨的閉了口，卻是越發的煩躁起來，一擡手索將小炕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雨過天青的薄胎窯茶盞，就這麼噼裡啪啦的碎了一地。饒是如此，仍是覺得不解恨，低聲咒罵道：“周瑞明。你這個沒用狠心的！我怎麼就瞎了眼睛嫁給了你？！還有，那個小賤人！若不是和顧婉音聯手，我的孩子又怎麼會不明不白的就這麼沒了？”

青桂見並不大聲罵了，便是沒有再開口勸說，反而輕手輕腳的退出去，將外頭伺候的幾個丫頭都打發開去。防止被人聽了牆角。

顧瑢音兀自咒罵一陣子之後總算是消停下來，大約也是累了。不過卻是冷笑著吩咐青桂：“你去瞧一瞧，看看顧婉音肚子裡那個小雜種保住沒有。”

青桂蹙眉，最終卻還是沒有去討那個黴頭，低著頭出去了。

同樣只知道了顧婉音了胎氣的事，二太太的反應卻又和顧瑢音大不相同。二太太是真害怕了。這個孩子若真保不住，誰都會將過錯推到二老爺上的。到時候，二房只怕是要吃虧。周瑞靖若還顧念都是一家子的話還好，若是不顧念這一點……這件事，老太太就是想要求，只怕都不好開口。

當下二太太想了想，便是沉聲吩咐丫頭：“去，把陶氏來。”

不僅是二太太一臉凝重，就是老太太也是有些重視這件事了。眼看著分家在即，可是不能鬧出什麼事的。這樣想著不免有開始埋怨二老爺——你說他做什麼不好，非要和顧婉音過不去做什麼？就是和周瑞靖過不去，只怕事也沒有這樣嚴重的！

二老爺著實是糊塗了！老太太心中埋怨，可是到底對二老爺還是偏的，當下仍是想著到底此事該如何解決纔好。

安胎的藥剛喝下去，三太太便是風塵僕僕的來了。連著裳上的雪珠子也沒功夫抖一抖，便是進來看顧婉音是否安好了。三太太這幅樣子，人瞧不出半點的虛僞。一見了顧婉音，三太太便是大聲道：“這會子可好了？”

“好了，多謝三嬸關心了。”顧婉音看著三太太關切的樣子微微一笑，誠懇的激道。“這樣大的風雪，三嬸派人過來瞧一瞧也就行了，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而且這幾日準備著過年的一應用品，三嬸忙得這樣厲害，還過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哪裡有自己親自過來看看更讓人放心的？”三太太笑了笑，也不坐，笑道：“我略站站就走了，我這一的寒氣，一會凍了你倒是不好了。”

顧婉音知事多，也不多留，便是任由著去了。三太太有勸了一回，便是匆忙的走了。只說改明日再來。

“三太太倒是殷勤。”丹枝微微一笑，輕聲言道。

顧婉音搖搖頭：“縱然三太太是有些重利算計，可是有時候，卻也不見得就沒有真心。”只是那真心，還是敵不過利益就是了。不過饒是如此，也知足了。親戚之間，能過得去也就罷了，若是真說要跟一家似的，卻是又不可能了。就是，也是離不開算計的。誰又對誰完全真心付出了呢？自己尚且做不到，何況別人？三太太如此，已經是很好了。

“這次事鬧大了，你和素琴等著吧，想來不多就就有結果的。”想了想，又笑著言道。昨而夜裡到底沒有那樣嚴重，只說睡得不安穩，可是今兒卻是可能導致小產。二老爺不慌纔怪。就是二老爺無於衷，相信二太太，老太太也不會袖手旁觀。

丹枝卻是搖頭嘆了一聲，神有些鬱郁：“都這個時候了，哪裡還有功夫去計較這個？我想來想去，都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讓人鑽了空子。世子妃倒是好好想想纔是。”口的東西都是先嚐過的，沒有異樣纔給了顧婉音吃的。這方面自然不會有問題。可其他的地方，也是看不出任何問題。總不能是見了鬼了吧？

“我也不知，我覺得可能是忠勇侯夫人上香料的緣故。上配了香囊，香氣也是濃郁。或許其中有麝香也未必不可知。”顧婉音沉片刻後如此言道。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最能說服別人了。

丹枝一愣，卻是搖頭：“人誰敢用麝？還佩在上。未免牽強了。除非，是忠勇侯夫人故意要害世子妃，倒是有幾分可能。”這樣一說，丹枝面登時白了幾分——或許，這就是真相？若真是如此，一切都有了解釋了！而且這樣的方法，的確是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們猜疑又如何？可是沒有實質的證據，猜疑也是無用！畢竟，事後只要忠勇侯夫人將香囊一扔，死不承認，誰能說什麼？

顧婉音也是面一變，不過卻是沒有丹枝那樣明顯。可是很快卻是又搖頭：“不，忠勇侯夫人應該沒有那樣愚蠢。而且，也不想留這樣久。所以，或許不是的緣故。”

“可是不是的話，又是誰？”丹枝蹙眉，心中倒是認定了是忠勇侯夫人在背後搞鬼。咬牙切齒的想，一會子將此事告訴周瑞靖，讓周瑞靖報仇纔好！那忠勇侯夫人太過可恨！

顧婉音卻仍是搖頭：“如今討好我們還來不及，不會做這樣的蠢事。恨我的人倒是很多，他們未嘗不可能。這樣，但憑著猜想我們也是無法確定，你去將今兒我過的東西，我到過的地方，都好好的檢查一遍，可疑之，千萬別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