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老太太知曉此事，自然是不痛快，只不痛快又如何？老太太心知肚明，這件事原本也是二老爺自己咎由自取——

周語妍卻是心中老大的不痛快——憑什麼顧婉音不舒坦了，周瑞靖拿二老爺撒氣？分明是顧婉音自己太過氣！周瑞靖如此所作所爲，眼底便是沒有半點的長尊卑了！什麼統？都是周家子孫，憑什麼周瑞靖要爬在他們二房頭上作威作福？

當下眼珠子一轉，周語妍便是有了主意，當下故作難過的低下頭去，了眼睛言道：“也是我父親的不是，若不是昨兒他教訓了那兩個丫頭，也不至於就這樣……如今他也病了，約莫大嫂也能消氣了。.待會兒我和我娘再去給大嫂賠禮道歉，想來大嫂也就徹底原諒我父親了。”

老太太目沉沉的看了一轉眼周語妍，心中哪裡不明白，這是周語妍在給顧婉音上眼藥呢！不過，這功夫到底是淺了一些，讓人一眼便是看了出來。而且，有什麼不清楚的？事到底是爲了什麼，原原本本十分清楚！所以，有哪裡需要周語妍上眼藥？！

當下老太太不願意多聽，便是順著的話說下去：“既然你也知道是你父親的不是，那你這個做兒的，就去替你父親賠罪吧，上你娘。你們一同去。我這裡有一尊送子觀音，你和你娘一起送去，替你大嫂鎮住胎氣，好讓平安順利的產下麟兒。”

從昨夜的事上看，周瑞靖只怕是真生氣了。老太太對周瑞靖十分了解，心中明白若是周瑞靖真爲了這個日後對二老爺心生怨恨，那麼日後必然二老爺會吃虧。而且看現在這樣的況，就是分了家，二老爺在場上也勢必仰仗周瑞靖！所以，自然是不能得罪了周瑞靖！

是周瑞靖的祖母，所以只要不十分過分。周瑞靖總不會如何。而且，也不求著周瑞靖什麼，可是二老爺卻是大爲不同。要怪，只怪二老爺自己太過沖糊塗。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從陶氏進了門，二老爺的變化，著實是太大了。以往二太太雖然霸道小氣，可是總也知道個分寸，大房和二房的關係總是看得過去。可是如今……看來，是該敲打敲打陶氏了。

而老太太這句話，卻是讓周語妍登時傻了眼。....本意是要讓老太太生氣。然後替二老爺出一口氣，可是怎麼的卻是變了這樣？當下看著老太太，滿面的不可置信。

老太太卻是微微瞇起眼睛閉目養神，看也不多看一眼，一揮手吩咐道：“去吧。態度恭敬些，不管怎麼說，那是你大嫂。而且，今兒你大哥也在家裡。挑個他在跟前的時候去。”後面那一句話，語氣自然是要重一些。提醒意味十分濃厚。

周語妍聽了之後，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想了想。這才恭敬退下去：“多謝祖母提醒。”

待到周語妍退出去，老太太卻是嘆了一口氣，徐徐的睜開了眼睛。只是目卻是十分茫然，好一陣子纔有了焦點。只是神卻是越發的悲涼起來，長嘆一聲道：“太后啊，太后，但願這一次，跟著你是對的。周家二房的榮華富貴，就係在你一人上了。”

銀鷺在旁邊聽著，一頭霧水。卻仍是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伺候，對老太太的反常置若罔聞。

倒是老太太言道：“銀鷺，去將我供奉的那尊白玉觀音給二太太送去，小心些。”

銀鷺應聲退下，老太太這才又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我這樣的決定。是對還是錯？”頓了頓又道：“罷了罷了，也是我欠老二的。不管怎麼樣，我已經替他鋪了路，將來他有什麼樣的造化，也是命了。如今，就看秦王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能登上那個位置。”

周瑞明彼時也在家中，周語妍氣鼓鼓的過去了，進門便是重重的一甩門簾，沉著臉做下，一言不發。

周瑞明蹙眉看，又看一言顧瑢音，這才沉聲言道：“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跑到你嫂子屋裡來撒什麼氣？”他對昨夜裡的事倒是一無所知。

“哼，老夫人讓我們去給顧婉音那賤人賠禮道歉！”周語妍恨聲言道，重重的用拳頭砸了一下桌面：“還讓我給送什麼勞什子送子觀音！什麼送子觀音！我倒是恨不得立刻流產纔好呢！我——”

“你這是什麼話？！”不等說完，周瑞明已經是冷哼一聲，惱怒的將的話打斷，就連面也是沉下去：“那是你大嫂！你這麼詛咒，也不怕遭報應！這話讓人聽見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而且大哥大嫂哪一點對不起你了？竟是被你如此詛咒！”

周語妍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周瑞明居然會朝著自己發這樣大的脾氣，當下便是愣住，好半晌纔回過神來。要知道周瑞明一向疼，從不會對說一句重話！可是現在瞧著他這幅猙獰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平日溫和疼的樣子？反倒是像要吃人似的！

“二哥好偏心！”周語妍也是氣惱起來，霍然起瞪著周瑞明道：“你知道不知道，昨兒大哥半夜裡吩咐人將父親去，卻也不見父親，讓父親等了一個時辰又回去，今兒父親已經得了風寒！這些都是因爲顧婉音！二哥難道還覺得是我太歹毒了？”

顧瑢音聽了這些，登時心中盤算開來，眼珠子轉了轉上前一步站在二人中間，笑道：“這是做什麼？親親的兩兄妹，倒是爲了一個外人吵起來了！讓人聽見像什麼話？有什麼話好好說纔是。”說著便是出手將周語妍先按著坐下，這才又手去拽周瑞明。

周瑞明本也子溫和，方纔也說了重話，加上一貫疼周語妍，此時見了委屈的樣子，自然也是有些懊惱，當下便是順從了顧瑢音的意思，重新坐下來，神亦是緩和了不。

顧瑢音看著周語妍氣鼓鼓的樣子，知道必然心中是沒有消氣的，當下便是笑道：“你哥哥日不在家裡，自然也不知道這些個事，我和我那姐姐打小就在一，自然知曉的脾。從小就是個不肯吃半點虧的子，實在是被我祖母慣了。如今懷著孕，自然更是慣幾分。這些我都明白。語妍你著實不必如此生氣。”

周瑞明聽了這些話，微微蹙了蹙眉頭，卻是什麼也沒說。是，顧婉音懷孕之後更金貴些不假，可是誰不是這樣？又有什麼好計較的？而且昨日的事他也聽說了，著實也是二老爺太過分了一些，縱然是長輩，可是也不能去教訓侄兒媳婦的大丫頭。那不是打臉又是什麼？縱然顧婉音和周瑞靖因爲這個生氣，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這話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

“哼，懷孕了就能著我們作威作福？周家也不是一個人的周家，鎮南王府不是一人的鎮南王府！真當我們是死了不？”周語妍恨恨言道，咬牙切齒。卻是渾然，沒瞧見，周瑞明瞧了這幅樣子，已經是忍不住的轉過了頭去，不願再看。

顧瑢音又勸了幾句，這才讓周語妍重新平靜下來。這個時候，甘卻是過來了。說是做了一件裳，特地送來的。

周瑞明聞言皺了皺眉頭，便是起道：“我去一趟書房。”甘險些了他的通房姨娘，最後卻又爬上了二老爺的牀，他每次總是避開甘，只覺得尷尬。只是臨走之前卻又吩咐顧瑢音：“一會你和娘他們一起去大嫂屋裡吧。”

顧瑢音氣得暗自咬牙，面上卻是故作大方的點頭應了。

甘剛坐下不久，隨後銀鷺也是過來了，捧著一個紫檀木盒子，裡頭正是白玉觀音。

甘見了銀鷺，也是不自在，不過好在銀鷺隨後便是離去了，甘這纔打開了盒子，看了一眼便是愣住，最後笑起來：“老夫人倒是捨得。這尊白玉觀音可是珍藏了好多年了。聽說還是大有來頭的。看來老夫人的確重視這個孩子。”說完這話，甘特特的看了一眼顧瑢音和周語妍，看見二人面均是不善，這才滿意一笑。

其實這話卻是錯的——若真是如此重視，那顧婉音剛懷孕就該將這觀音拿出來，而不會等到現在。換句話說，若是沒有昨日的事，今兒老太太也未必會將這觀音拿出來。至於說重視——也只不過是因爲顧婉音是長房長媳，懷的孩子又是重孫輩的第一個孩子，老太太不得不重視罷了。

不過這些事，這會子顧瑢音和周語妍卻是如何想得到？當下都是各自心中不平罷了。

三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甘又將白玉觀音仔細的鑑賞過，這才起捧了白玉觀音去尋二太太。打算一同去顧婉音的屋中。畢竟，老太太的意思，們就是再不願，也是不能違抗的。

不過去之前，周語妍卻是仔細問過，確定周瑞靖在屋中，這纔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