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貴妃的主持下，這場混總算是遮掩過去，顧婉音見周語妍面不對，一直死死的抿著脣不開口，便是蹙眉低聲詢問：“怎麼了？”那兩個被潑了酒和扯破了服的夫人已經是先行下去換服了。想著總要去給人道歉的。可是看著周語妍這幅樣子……

周語妍默然搖頭，覺脣上的傷口沒那麼疼了，這才鬆了一些，隨後開口道：“方纔是秦王妃踩了我的襬。所以我才——”

“我知道。”顧婉音沉聲打斷了周語妍的話，面卻是依舊平靜和，只是眸子裡卻是染上了一凝重和冷意。周語妍這樣大的人了，不可能突然摔倒。而偏偏有摔在了親王妃的面前。這也太巧合了一些。只要微微一想，便是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

這個秦王妃，未免也太肆無忌憚了一些。

“嫂子替我做主！”周語妍心中委屈而又憤恨，便是開口要求。眸子裡閃爍的芒如同熊熊烈焰，恨不能直接將秦王妃燒灰燼一般。若不是自己在這樣的場合說不上什麼話，怕不能讓人信服，早就自己開了口——不過既然有可以利用的人，爲何不用？故而的語氣十分楚楚可憐。在看來，顧婉音聽見這話，若是不幫忙，那回去之後，便是又可以對老夫人告狀。所以，顧婉音會乖乖聽話的。

面對周語妍如此要求，顧婉音目一凝。看得出周語妍的想法——不過卻不願意！是，是不願意和老太太多生什麼事，可是也不至於爲了這樣可笑一個理由，就任由周語妍拿當槍使！而這個周語妍，是真真拿當柿子，當傻子了！當下看向周語妍的目冷了幾分，聲音也是有些冰冷：“做主？我如何替你做主？這樣的事既然沒有旁人看見，那就只能遮掩過去。今兒是什麼日子？你已經是出了醜。若是再攀咬上秦王妃，是要徹底壞了這場宴會不曾？到時候聖上怪罪，你我如何承擔得起？”

秦王妃正是算準了這一點，纔敢如此明目張膽。方纔打斷周語妍的話，不讓周語妍說出來，也是因爲這個。

周語妍一愣，隨後死死的掐住了拳頭。一面對顧婉音怨恨，一面卻也明白顧婉音說的話是對的。當下目越發灼灼的側目看了一眼遠已經重新坐下笑盈盈喝酒的秦王妃。沉道：“難道此事就這麼算了？”

“來日方長。”顧婉音言簡意賅的丟下這麼一句，便是起看一眼周語妍後言道：“走吧，弄壞了別人額服，咱們總要去賠罪纔是。”

一句來日方長。周語妍登時茅塞頓開——是了，來日方長呢！等到日後有機會，大不了加倍的報復回去！等到嫁過去，那時候秦王妃有哭的時候呢！今兒這點小事，又算的了什麼？

只是再聽見顧婉音後面那句話的時候，卻是又有些憋屈——明明不是的錯，卻是要賠禮道歉，真真讓人心裡不舒坦！

不過不舒坦歸不舒坦，周語妍卻也明白這是必須的。否則便是得罪了不人。爲了以後，也只能繼續忍耐。所以當下，還是乖乖的起跟著顧婉音悄悄的退了出去。

顧婉音親自上前道歉，對方自然不會再追究——現在誰願意跟周家過不去？自然都是抿脣一笑便是將事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了。

等到宴會結束，顧婉音已經是覺得有些疲倦了。只是正要隨著其他人一同起告辭，卻是又聽見段貴妃言道：“鎮南王世子妃且先留下吧。聖上找世子還有話說，你們夫妻二人正好一起回去，你也陪著本宮說說話。”

段貴妃這話一出，顧婉音口中告辭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只得聲應了，重新坐下來。顧婉音不走，周語妍自然也是不能走，只得坐立不安的坐著。只覺得脣已經麻木了，舌頭了，只覺得傷口極深。唯恐落下疤來，心中早已經是焦灼急切。

而護國公夫人也是沒有起離開的意思。

待到人都散去，段貴妃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擡手了眉心。的嗓音裡也是染上一不經意的疲倦來：“總算是完了。”說著又看向顧婉音微微一笑：“讓你久等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顧婉音忙笑道：“貴妃娘娘這是什麼話？倒是讓我惶恐了。”

“呵呵，你倒是表現得生分。我們是什麼？你不必如此。”段貴妃笑的說了這麼一句別有深意的話之後，也不容顧婉音再說什麼，便是笑著開口問道：“老王妃子如何？”

“子倒是好，就是掛念著太后娘娘。”顧婉音淺笑著答道，頓了頓又添上一句：“對聖上的關也是十分念，常說要念佛替聖上和太后祈福呢。”

段貴妃笑的點了點頭；“那敢好。”頓了頓又問起別的；“你說語緋病了，病得可嚴重？”

顧婉音心中一凝，心知肚明接下來段貴妃就要說起那件事了，當下面漸漸收斂，嘆了一口氣言道：“是傷寒，只是我卻也不知道。語緋是在外祖母那兒，昨兒纔派人過來通知的，說嚴重了，怕是來不了宮宴，讓我一定替賠罪呢。我心中也是擔憂，尋思著一會子去瞧瞧。”

“那便是天公不作了。”段貴妃也嘆了一了口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笑起來：“只怕今兒你是去看不了，這樣，我派人替你去瞧一瞧況，順帶也讓太醫診治診治。眼看著就要過年，可不能拖著。”一面說這話，一面看著顧婉音。好似想看穿顧婉音心中的想法，看看是不是顧婉音本就是在撒謊。

顧婉音卻是坦然以對，笑著看向段貴妃也不推辭：“如此甚好，那我先替語緋謝過貴妃娘娘了。”

段貴妃淺淺一笑，目和憐：“我也心疼語緋那孩子呢。謝什麼？”

面對這句話，顧婉音卻是沒有作答。再說下去，怕是就該說起周語緋的婚事了。

然而不答話，旁邊的護國公夫人卻是笑著開了口：“貴妃娘娘若是真喜歡，合該早些下手提親纔是。只可惜現在卻是晚了，人家好姑娘已經被人定走了。”這話的語氣自然是玩笑般的語氣，不過其中的意思卻是提醒。

段貴妃聽了這話，頓時出一訝然來，看向顧婉音吃驚道：“定親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日的事。”顧婉音也是瞞，笑著說了。“王妃從邊關來信，說語緋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定下來纔好。不然再等幾年，只怕好的那些個子弟們都被挑走了。所以這才趕慢趕的，定了一門親。”

“哦？原是這樣。”段貴妃點點頭，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不過隨後又笑道：“是哪家的公子有這樣的福氣？”

顧婉音早料到段貴妃有此一問，當下也不急，緩緩笑著答道：“是忠勇侯府上的二公子。”忠勇侯夫人十分喜歡周語緋，想來對這門婚事很是期盼纔是。

聽了這話，段貴妃神尚好，還笑著點頭讚揚了一句：“那孩子是個好的，我常聽聖上讚揚，說是將來必定是國之棟樑。”

而周語妍卻彷彿是最吃驚的那個，若不是場合不對，幾乎失聲問出——什麼時候定的親？怎麼的竟是半點不知曉？就連老太太那頭，也是沒有半點的消息！若是真的，那麼就說明顧婉音是故意瞞著老太太！若是假的，那顧婉音就犯了欺君之罪！

周語妍狐疑的在顧婉音面上掃視了幾回，總算是強行剋制著沒有問出聲來——這樣的事不管是顧婉音騙了誰，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都會牽連整個周家！權衡利弊之下，周語妍自然是不敢輕易開口。

只是不開口，未必別人就瞧不見面上的神。至段貴妃就看了個正著。當下只聽得段貴妃笑著問道：“看你妹妹一臉吃驚的神，莫非這件事還不知道不？”說這話的時候，段貴妃只定定的瞧著顧婉音，目看似和，卻是蘊含了一威。

顯然，段貴妃是打算追究到底了。

顧婉音卻是不慌不忙，坦然的迎上段貴妃的目，只笑道：“的確是不知道呢，這件事剛剛定下來，還沒來得及宣佈呢。此事也就是我和忠勇侯夫人，語緋的外祖母，世子爺知曉。就連老王妃，也都還不知道呢。”

段貴妃微微挑了挑眉：“哦？這樣的大事，怎麼的連老王妃也是瞞著？老王妃可是語緋親親的祖母。怎麼竟是沒有參與此事？”這話咋一聽好似沒什麼，可是實際上，卻是有些意味深長了——老太太是嫡親的祖母，卻被矇在鼓裡，也不知道顧婉音安的是什麼心？

不僅語氣意味深長，就是段貴妃的目，也是意味深長。

或者，段貴妃已經是懷疑，顧婉音關於定親的事，本是在撒謊！是爲了讓周語緋逃過晉王選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