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本來也是想著故意找茬，爲難顧婉音，讓顧婉音當衆沒臉罷了。卻是一時之間忘記了，顧婉音養胎之後，府中採買事宜，全部都由三太太負責。如今這樣說話，不等於當衆在打三太太的臉？三太太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若這話傳出去，讓人聽見了，豈不是覺得三太太貪了中的銀子？

饒是如此，三太太仍是不肯罷休，轉而看向老太太，委屈道：“老夫人評評理，那碳莫非真有問題？”

老太太蹙眉，一陣陣的頭疼。兩個都是兒媳婦，縱然老三是庶出，可是也是在名下養大的，自小也是孝順，若是偏幫了二房，豈不是寒了大房的心？越是頭疼，老太太就越是對二太太氣惱——若不是二太太這樣挑事兒，哪裡會如此？二太太，到底是太不懂事了。

三老爺見老太太面難，便是笑著開口：“也不是什麼大事，興許突然換了一種碳，二嫂燒著不習慣。誤會了也是有的。既然是誤會，說開了也就無礙了。”這樣一說，自然是解開了老太太的爲難，打了個圓場。

老太太微微鬆了一口氣，沉聲道：“老二也是躁了，下回若再有什麼，問清楚再說！”既然老三那般說了，自然是不必再深究，口頭上說兩句也就罷了。

三太太氣得瞪了三老爺一眼，一口銀牙都要咬碎吞在肚子裡。三老爺一貫孝順，不忍讓老太太爲難，就爲了這麼一件事兒，三房也不知吃了多虧，吞了多委屈？怎麼的直到現在，三老爺仍是不開竅？！如今二房眼看著要出個秦王側妃，以後二房的地位自然和往日又是不同，若是這個時候還一味的忍讓，算是個什麼事兒？將來還不得被二太太欺負到鼻尖上？

只是畢竟三老爺已經開了口。三太太就是再氣惱，也只能按在心裡，給足了三老爺面子。

老太太自然看出三太太的不痛快，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周語妍：“二姑娘，你去替你娘給你三嬸賠禮道歉罷。原也是你孃的不是。”

周語妍蹙眉，可是也不好拂了老太太的意思，當下便是果真上前來對著三太太一福：“還請三嬸多多諒解纔是。”

三太太忙側讓過，勉強出一笑容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說開了也就罷了。我如何當得起？”的確是當不起，周語妍是誰？是未來的秦王側妃，可是三太太卻只是一個商戶之。若真大刺刺的了周語妍的禮，那豈不是人拿的不是了？

顧婉音微微翹起脣角來——老太太倒是聰明。知道如此給三太太添補臉面。不過，這也是一種警告——若是三太太還不知趣，那就真的太不懂事了。這樣的況下，三太太就是有滔天的怒火，也只有乖乖掩藏的份。

老太太這一招，倒是高明。

“老夫人，今兒秦王殿下送來的節禮您可看了？”二太太笑著開口，渾然不見方纔的尷尬。面上喜盈盈的，顯然並不放在心上。

“看了。”老太太聽了二太太這話。登時也是笑起來，說不出的高興：“秦王倒是有心的，竟是送了那樣多東西。可見對咱們語妍，是十足十的重視。你這個當年的，也該放心了。”說著頓了頓，瞧了一眼已經低下頭去的周語妍，笑容更盛了幾分：“秦王如此重視你。是你的福氣。”

周語妍越發的低下頭去，看似，可是實際上，，面上上的笑容怎麼也是掩飾不住，更是微微看了周語緋一眼，十足十的炫耀。

可是周語緋如何會在意這些？當下不過是應景出一淺笑罷了，再要說別的緒。那是半點也沒有了。在周語緋看來——再好也是給人做妾，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與人做正妻，就算只送尺頭當節禮，可是至將來不必與人爭寵。況且周語緋心中明白，憑著的份家室，縱然是將眼放得再低。那也絕不會差到哪裡去。不說旁的，銀錢絕不會短了就是了。

所以，又有什麼好羨慕的？

相反的，周語妍爲了這麼一點子東西便是如此高興，倒是讓人看了覺得有些……淺薄。

眼看著便是該傳飯了，老太太看了顧婉音一眼，蹙眉道：“我倒是忘記吩咐廚房，你如今懷孕了，好些東西不能吃。”這話聽著像是關切，可是真仔細琢磨，卻是有些趕人的意味——既然都沒什麼顧婉音能吃的，顧婉音乾的坐著還不如快快回自己院子裡去。

看來老太太是早就有此打算，讓顧婉音回去。否則，隨便讓廚房加幾個顧婉音能吃的，又費得了多大的事兒？

“無妨，我伺候老夫人用飯也是高興的。”顧婉音卻是微微一笑，恭順婉的言道。毫不見一兒不滿。

“這怎麼好？”老太太沉下臉，目落在顧婉音的腰上，旋即又出一笑容，語帶玩笑道：“了你我倒是你心疼，了我的大孫子，可怎麼是好？”

縱然是這話帶著玩笑的意味，可是到底讓人聽著覺得不舒坦。別說是旁人，就是周瑞靖，也是忍不住蹙眉。可是若真要說老太太錯了，老太太不過是說了一句玩笑話，又能怎麼？再則老太太是長輩，說句這樣的話，誰也不可能去追究。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陪著婉音回去用飯，用了飯再過來陪老夫人您說話。”周瑞靖起，笑著言道，說是笑，可眸子裡卻是有些冰冷。

老太太皺起眉頭。只是深深的凝著周瑞靖，卻是不開口說話。

倒是二太太善於揣老太太的心思，忽然笑著開口道：“怎麼，多遠一段路，還非要你陪著回去？自己家裡，還怕丟了不？雖說你們夫妻二人好，可是也別在我們跟前顯擺不是？”有些話老太太不好說，可是二太太卻是好說。

也不怪老太太偏二太太，單單是這一手奉承，旁人便是無所能及。

事已至此，顧婉音也站起來，笑著看向周瑞靖：“世子爺留下罷。橫豎也沒有多遠，怕什麼？今兒過節，你陪著老夫人好好喝幾杯纔是。我不能喝酒，便是先回去了。”說著便是看向二太太等人，“恕我失陪了。”

周瑞靖蹙眉，卻是忽而一笑，沉聲言道：“我的確是不放心，容我先將送回去罷。今兒是過節，怎麼好讓孤零零一人在屋子裡？還請老夫人諒解一二。”

老太太氣得眉頭狠狠一跳，臉沉得幾乎要凝出冰來。

然而周瑞靖卻已經是拉著顧婉音往外頭走去。

二太太本再開口，周瑞靖卻似乎有些覺察，當即側目掃了一眼二太太，凌厲的目登時便是讓二太太不敢再言語。不得不說，有時候周瑞靖被稱爲“冷麪殺神”，也不是白的。他若是真的發起火來，真真的可怕。縱然不發火就那麼靜靜的坐著，周的氣勢也是讓人覺得心中一陣陣心中不安。

顧婉音本也是想開口阻攔的，可是到底還是沒能開口。倒不是被周瑞靖氣勢所震懾。畢竟不是聖人，也有私心。之前已經說了該說的話，做出了該做的姿態，此時卻是不願意再違背自己的心意。就讓和周瑞靖一起，放縱一回又如何？

就在周瑞靖強勢的拉著往外走的時候，低著頭雖然並未如何歡喜，可是隻有自己清楚，就在那時，鼻子一酸卻是險些落下淚來。周瑞靖這樣待，如何能不歡喜，如何能不？

踏出老夫人院子那一剎那，卻是強行將淚忍了回去，擡頭去看周瑞靖，燦爛一笑：“多謝世子爺。”這份誼，該如何回報？爲了，周瑞靖能做到如此，的確是值得人羨慕的。

周瑞靖微微一笑，用力握的手，淡淡開口：“謝什麼？你我夫妻一，有什麼好值得謝的？”

顧婉音一怔，面上笑容越發燦爛：“是我糊塗了。”然而鼻子卻是越發的酸起來，眼睛裡也是水氾濫，如何也忍不住。

夫妻二人就這麼牽著手，緩緩的往回走去。也不知道是何時起了風，又開始飄起雪來，周瑞靖手將攬在懷中，替將風帽拉上來遮擋風雪。顧婉音靠在他的肩上，在他庇護下，竟是不到毫的寒意，只覺得暖融融的，心似乎都要融化了一般。

走著走著，竟是生出一盼來——只盼著，和周瑞靖，能這樣一直相依的走下去。不管風雪襲人也好，亦或是嚴霜寒凍也罷，只要能和周瑞靖在一起，便是什麼都不怕。就這麼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一直走下去，走到白頭，走到天荒！

遠遠的聞到香氣浮，顧婉音笑起來：“臘梅像是開了。你去替我折一枝，放在屋子裡薰屋子可好？”

周瑞靖低頭看晶亮絢爛的眸子，輕聲一笑：“好。”

二人竟是也不急著回去，轉了個彎便是朝著臘梅而去。急的後頭跟著的丹枝直跺腳：“這樣冷的天，這兩個主子真真的讓人不放心！大的不怕凍，好歹想想肚子裡的小的！”只是急切歸急切，也是不敢上前打擾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