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地方，發生這樣的事，必定會快速傳遍。更別說，是在京城。這樣稀奇古怪的事，哪怕百年也無法見得一次。況且，這樣的事還不是小門小戶裡頭，能給晉王做正妃的，雖說不是什麼權勢滔天的，可是至也是名門族。

一下子出了這樣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擡不起頭來。不管是晉王也好，還是那位小姐家裡也罷。

那小姐到底最後還是沒能下葬。

被這麼一攔，還怎麼下葬？聽說那位小姐的父親，更是跪在宮門口，痛哭流涕的求聖上做主。自然，那鬧事的也是一併綁了去。

宮門口這麼一跪下去，一頓哭訴之後，登時就驚了聖上。聖上自然是震怒，隨後便是派人去徹查。其實事也是極爲簡單，只派了個宮裡的老嬤嬤，去查驗了小姐的，事自然分曉。

那位小姐自然是清白的，那這麼一來，那些人便是鬧事，是故意壞人清譽。聖上當場下令，將鬧事之人暫首示衆，以儆效尤。

從鬧事開始，到暫首示衆，不過是多半日的事。一場風波，到了這裡也就是漸漸平息了——天家既然說那小姐清白貞潔，那麼傳聞自然是不可信的。那麼流言，也是不攻自破。

顧婉音得了消息，不由得搖搖頭，嘆了一聲。周語緋正在旁邊算賬，聞聲有些納悶，便是擡頭問道：“嫂子緣何嘆氣？如此這般還了那位小姐的清白，豈不是很好？兒家閨譽如何重要？雖說人已經去了，可是能得了清白也是好的。”

“我只是嘆，人都去了，還要遭這個罪。”顧婉音仍是覺得有些唏噓——周瑞靖竟然是說了那樣的話，那麼那位小姐必定是因了什麼原因纔會上吊。撇開這個不談，就是死了，還要開棺驗。這一點便是讓人覺得可憐。若不是未來的晉王妃，若未曾和晉王扯上關係，只怕這些事，絕不會發生。

所以，多覺得有些慨：“真真是天家的事，咱們沾染不起。”一個深閨小姐罷了，竟是無辜遭此橫禍……

“嫂子這話說得有點傷。”周語緋笑著搖搖頭，輕聲道：“人活在世上。自然是要面臨許多的危機。有句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咱們這樣的人家，縱然明哲保，可是總有些人看不慣。這個時候。與其坐以待斃，不若主出擊。若我是那位小姐，我絕不會如此糊塗。晉王妃又豈是那樣容易做的？凡事總該有該防範。就是真遇到危險了，也不該一死了之。”

顧婉音一愣，聽著周語緋這樣的話，只覺得周語緋像是知曉什麼。當下有些詫異的看向周語緋，輕聲蹙眉開口問道：“你怎麼這樣說？莫非——”

“我也不是糊塗人，嫂子這幾日讓我多派人守夜，又讓我晚上讓婆子看守。自然是有緣故的。最近京裡發生的事，也統共就這麼一件。再則傳聞雖然荒誕，可是空來風，未必無因。那位小姐，只怕的確不是病死的。只是我想，卻也不像是那些人說的，暗結珠胎這才死了。大家族的小姐。不至於糊塗至此，與人私相授。所以我猜，那位小姐，必然是被人設計冤枉。”周語緋淡淡一笑，娓娓道來，倒也是分析得有條有理。頓了頓，擡頭看向顧婉音，眸子裡有晶亮和堅毅的芒：“只是。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兒，總不該一死了之。這樣一來，反而讓那壞人稱心如意了。”

顧婉音只覺得有些震撼，覺周語緋長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怔神良久，這才欣一笑：“你能這樣想最好。遇事的確不應該如此逃避，生命如何珍貴？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若不是運氣好，得以重生，那麼今日，骨都不知道在哪裡了。再回想當日形，唯一後悔的，就是不該以死明志。若是活著，未必就不能擺當時的況。未必就不能報仇。若不是重生，那樣死了，又能如何？大不了莉夫人臉上難看也就是了，還能如何？

可是活著不一樣，唯有活著，纔會有機會將自己的委屈和屈辱，一點點還給別人。唯有活著，且還要活得幸福滿，纔會讓那些人無法稱心如意。

“可不是這話？”周語緋也是微微一笑，“父親和哥哥，也都是這樣跟我說過。”

“罷了，不說這些了。橫豎這是別人家的事，咱們再怎麼議論，也是無用。”顧婉音也是淡然一笑，眸子裡閃著溫和的，落在周語緋的上，笑道：“說這些，倒不如好好合計合計，看看將來給你看個什麼夫婿纔好。”

周語緋登時便是紅了臉，垂下目去不敢再看顧婉音一眼，蹙眉嗔怪：“嫂子怎麼總拿這個打趣我？若是再這般，我以後可是不敢再見嫂子了。”

顧婉音這才收了笑容，改而說起其他的事。年關事多，許多事周語緋以前並未接過，自然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三太太雖說也能幫忙，可是年關上，三太太也是忙得不可開。不說三太太，就是顧婉音自己，嫁妝裡那些莊子的收和店鋪的賬，也是要清算。好在還有丹枝幫忙。只是周語緋這頭，卻還是要過問一二的。周語緋年輕，子又，怕別底下人拿算計了。

二人算了一下午賬，晚飯也就在一用了。

剛用了晚飯，卻是聽見荷過來稟告：“二的邊的青桂過來了。說是有事兒回稟世子妃。”

“哦，讓進來吧。”顧婉音雖然有些詫異，不過卻也沒有表半點，這個時候過來，想必不是青桂自己的意思，而是了顧瑢音的指使了。顧瑢音不知道有什麼事兒要跟說的？要知道，雖然二人都嫁在周家。可是顧瑢音過來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的。

青桂進來先給顧婉音和周語緋二人請了安，這纔開口言道：“再過兩日就是冬至節了，咱們二打發我過來問一聲，冬至節世子妃可要回去？若是要回，二想著一同回去纔好，路上也有個照應。”

“哦？”顧婉音看一眼青桂，面上的神似笑非笑：“二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只是這事兒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替我回一聲，若是我要回去，當然是可以一起。不過若是我不開，也勞煩將東西替我帶回去。”

如今下著雪，周瑞靖是不許出門的。而且，年關上，事也的確是有些多。張氏早早就的打發了人過來說了這事兒，只說讓不必勉強著回去，保重子要。顧家誰都明白，只有顧婉音生下了孩子，纔算是真正的在周家站穩了腳跟。所以，自然是無比重視這一胎的。

青桂得了準信，也就告退出去了。

顧婉音側頭看向周語緋，笑著問道：“說起冬至節，我倒是想起了，各家的節禮，可都備好了？”

“早就備下了，已經開始讓人分送了。”周語緋笑著點點頭，“都是按照往年的舊例送的。只是顧家那邊——”周語緋看一眼顧婉音，多有些遲疑。顧家那頭的節禮，是老太太親自吩咐的，雖說是親家，可是到底比不上給二太太孃家的和給外祖家的。看著，都覺得；老太太未免太過寒酸了。

“無妨，節禮罷了。也不是什麼稀罕件。有什麼好爭的？況且，你哥哥早已經讓人送了過去，還有娘讓人從邊關帶了東西回來。三份加在一，哪裡還有什麼寒酸的？”對於這樣的況，不僅顧婉音早就料到，就是周瑞靖也料到了。周瑞靖私下裡的添補了一些東西進去，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如今周家的事，什麼不知曉的？

也是難爲周瑞靖這樣忙碌，還有這樣的心思替考慮這些個事。

聽了這話，周語緋嘆了一口氣：“嫂子未免太大度了。老夫人這樣，我都覺得——若是娘在家裡，必然不會如此。”老太太自從那件事之後，便是不待見顧婉音，可是沒想到，如今竟是連面子都要不顧全了。真真的人寒心。不說旁人，是真的覺得老太太如此有失公允。

“我如何不明白？娘是真心對我好的。”顧婉音微微一笑。的確是不覺得如何在意此事。若是事事計較，那日豈不是生氣就夠了？該計較的不會讓步，可是這些瑣碎，何必計較？既然周瑞靖和王妃已經添補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說到底，周瑞靖纔是和過一輩子的那個人，而真難王妃，纔是正經的婆婆。至於老太太——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早也就不抱希還能如何親熱和睦，只求面子上能過得去也就罷了。

“嫂子能這樣想最好。”周語緋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道：“娘說明年夏天回來的時候，會提起分家的事。”這件事顧婉音不好提說，可是王妃卻可以。如今既然二房和大房的政見不和，那麼趁早分家也好。不然若有了什麼鬥的況，倒是讓別人看著笑話了。

而且，周語妍一旦嫁過去，二房就和秦王的聯繫在一起，若在不分家，只怕別人要以爲大房也是和秦王一派的。到時候，便是無窮無盡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