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周語緋忽然笑著開口言道：“哥哥嫂子，我邀請了紅蕖過來住一段時間，我一個人住著怪悶的。”

這樣說，顧婉音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自然是知曉，哪裡是周語緋覺得冷清，故而才邀請紅蕖過來小住？分明是爲了這個嫂子！

一暖流從心底滋生，淡淡的盈滿心間，手握住周語緋羊脂白玉般的手，顧婉音幾乎說不出話來。最後只笑著言道：“多謝你爲我想著。”

周語緋淺淺一笑，面上有些紅暈，似有些靦腆，“嫂子這是哪裡話？咱們是一家人。只是嫂子千萬小心，其他一切都沒有嫂子的安全重要。”依照周語緋的子，能說出這樣而又煽的話，的確是有些難爲了。和周瑞靖倒是有些相似，都不擅長說這樣的話。

周瑞靖也是明白周語緋的意思，當下微微一笑，看向周語緋的目裡多了一欣：“語緋長大了。哥哥也承了你的。”

周語緋被二人說得不好意思，出手跺腳嗔道：“你們這是拿我當外人呢？”說著不好意思的扭出了門去。臉頰通紅，顯然是害了。

周瑞靖和顧婉音相視一笑，周瑞靖手攬了顧婉音的肩膀，緩緩朝著屋裡行去。

“世子爺今兒可累？”顧婉音一面聲問道，一面緩緩的將頭靠在周瑞靖的肩膀上，會難得的安謐。

“不累，比起帶兵的時候，這樣算是輕鬆的了。”周瑞靖微微一笑，神十分輕鬆。隨後又問：“今兒老夫人是不是讓二嬸重新管了中饋？你也別往心裡去，不過是暫時罷了。而且，將來若是……說不得要分家了。”

顧婉音聽他說起分家，微微一愣，“世子爺也這樣想過？”也這樣想過。如今二房明顯的是被老太太拉去了秦王那邊。可是若是和周瑞靖堅持站在聖上這邊……那便是隻有分家一條路了。還有三房，三太太早就想過分家。真到了水火不容的時候，三太太也一定會要求分家。

“樹大分枝，兒大分家。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周瑞靖嘆了一聲，“母親離開之前就曾悄悄跟我說過，尋個合適的機會跟老夫人提一提這件事。只是我想著咱們大房人太冷清，老夫人想必是不喜歡的，所以這才一直沒提。可是現在看來。是該分的時候了。今兒二叔，悄悄的寫了一封信，送去了秦王府。”

“二太太一向結老夫人，老夫人既然已經這樣決定了。二嬸肯定會跟著的。”顧婉音倒是沒有多驚訝，二老爺缺乏決斷，一向都由著老太太做主，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到哪裡去。只是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那瑞明呢？他是什麼意思？他還年輕，萬一走錯了路，將來——”

“二弟倒是沒有什麼靜。”周瑞靖沉聲道，語氣有些沉重：“只是二弟是二叔的兒子。旁人眼裡，他們自然是一。”

“時辰也不早了，我讓丫頭送水進來給世子爺燙腳？”顧婉音不願再說起這些不快的事，便是轉移了話題。

……

第二日一大早，顧婉音還未起，便是朦朧聽見外頭有人說話。凝神仔細聽了，卻是丹枝的聲音。只聽得丹枝言道：“檀心姑娘，這些活兒是咱們做丫頭的活，您是醫，哪裡能做這樣的事？世子妃吩咐了，您在這裡客居，可不能讓您勞累了。所以，您還是先回去吧，若是世子妃又吩咐的時候。我再讓人去你可好？”

丹枝這話聽著雖然和，可是語氣裡的的驅逐和排斥意味，可是半點不曾加以掩飾。而且話聽到這裡，顧婉音多也明白過來，只怕是那檀心要做些什麼事兒，丹枝在攔著呢。要知道。這近的事，丹枝如何會讓一個外人去做？況且，那檀心還是太后的人。

丹枝可謂是防備十足，半點不肯鬆懈。

接著便是聽見那檀心的聲音：“丹枝姐姐這是什麼話？我既然過來了。也是一樣伺候世子妃的。況且，有些忌什麼的我知曉，你們卻是不明白，還是我來罷。”

聽這意思，檀心是堅持要伺候了。

顧婉音蹙起眉頭，眼神有些冷。縱然檀心是有些想要證明自己的味道，可是如此殷勤，甚至是殷勤過了頭，就是有些引人深思了。有句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即盜。檀心如此，實在是很難讓人覺得心中沒有其他想法。

若是換了別人，也該知難而退了。可是檀心，甚至半點也不覺得尷尬。甚至，的還有些反攻的味道。

丹枝輕笑一聲，語氣仍是和，可是話卻是半點不客氣：“我們不知曉的，檀心姑娘說了，我們自然就知曉了。哪裡用得著非要檀心姑娘你親自手？這樣，你覺得我們哪裡做得不夠妥當，就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改了就是了。”

顧婉音聽了這話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丹枝鮮說話這樣不留面，針鋒相對。只是若真氣惱了，脾氣卻也是大得很，今兒檀心可真是撞在了槍口上了。只是不知丹枝這樣的話，檀心卻是要怎麼樣去答？

果然半晌沒有聽見檀心的回答。就在顧婉音以爲已經放棄的時候，卻是又聽見了檀心開口道：“譬如幫世子妃子。有些地方能，有些地方卻是不能，該多重合適？這些豈是那樣容易學會的？我也明白丹枝姐姐的意思，可是我也只是想要盡一份心意罷了。”言下之意，竟是暗暗的指說丹枝們學不會了。

顧婉音再度蹙眉，這個檀心，說話有傲氣，顯然也是個心高氣傲，牙尖利的。只是，這份傲氣用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些不合適了。

丹枝果然輕笑一聲：“怎麼，咱們都是人，沒有道理檀心姑娘學得會，我們學不會了。若說識字看文，雖說我們也不能作詩作詞，可是到底也是能識文斷字的。只是看檀心姑娘肯不肯教導罷了。”丹枝這話可是半點沒錯，顧婉音邊幾個大丫頭，誰是不識字的？尤其是丹枝，幫著顧婉音看賬本這些，也不見得就比旁人差了。

不過檀心這話，也的確是讓人聽著不舒坦就是了。丹枝這樣一番反駁，可謂是大快人心。

縱然顧婉音看不見外頭是個什麼形，看不見們面上的表，可是心裡卻是想著，只怕此時幾個丫頭們，心中都是快意的吧？

不過，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若真這麼下去，最後鬧起來也就不好了。於是顧婉音便是適時出聲：“丹枝，打水進來梳洗。”

丹枝本就早已經準備好一切，在外頭候著了，此時聽見顧婉音的聲音，便是忙掀了簾子進來伺候。檀心本也想跟著進來，可是卻被碧梅手攔住，只聽得碧梅聲道：“檀心姑娘，世子妃一向不喜歡伺候的人太多。你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檀心蹙眉，可是到底也不能強行進。只得退到一邊。碧梅也不進去，只在門口守著，看著檀心幾次轉過頭來看，也都回了個笑容。比起丹枝來，碧梅這般，讓檀心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種無力，更讓人窩火心悶。

顧婉音低聲笑著看了丹枝一眼，低聲音道：“你也真是的，說話越來越讓人答不上來了。你這樣，以後可怎麼嫁的出去？”這話便是明明白白的打趣了。

丹枝面上難得紅了幾分，更快卻是一甩臉，輕哼一聲：“嫁人做什麼？還是當姑娘快活自在。”

“那你豈不是要留在我邊當一輩子老姑娘了？”顧婉音含笑覷一眼，隨即搖頭故作蹙眉狀：“那我豈不是要養你一輩子，那可是極不劃算的。”

素琴和荷在旁邊，也是忍不住笑起來。四人說笑一陣，顧婉音這才梳洗完畢。丹枝便是讓荷將水撤了，又讓素琴出去準備早飯。

顧婉音方纔一踏出房門，那檀心便是過來行禮：“世子妃。”

顧婉音淡淡一笑，目不斜視的從邊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了，這才笑道：“你倒是起得早。方纔我聽丹枝說了，你想伺候我？我怎麼擔當得起？藥膳也罷，按也罷，你指點著丹枝他們幾個也就是了。不必親自手。”

檀心蹙眉，輕輕咬了咬紅脣，最終還是開口：“學這個很費工夫，還是——”

“這有什麼要？我就不信們幾個如此愚鈍，這點都學不會？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樣將來檀心姑娘就算回宮裡去了，我也能。”顧婉音笑的打斷了檀心的話，最後還不忘反問一句：“你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我想檀心姑娘如此聰慧，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纔對。”

檀心登時無言以對，顧婉音這話句句在理，還能怎麼說？！

不等檀心再開口，丹枝已經再度笑起來接話道：“那我就多謝檀心姑娘了。”這話一出，顯然就是已經將事蓋下了定論。

檀心只得咬牙道：“不必如此，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既然世子妃如此要求，檀心沒有不從命的道理。”這話聽著讓人覺得，好似顧婉音在勉強一般。

只是顧婉音如何會在意？當下只淡淡一笑，便是低頭去喝紅棗茶，本就沒往心裡去。檀心那樣的態度，不修理修理，只怕院子裡以後是要不得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