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和周瑞靖，一回了家便是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不過卻是被攔在了院子外頭，那看門的小丫頭看著周瑞靖一臉的惶恐和爲難：“世子爺，這是老夫人的吩咐——您和世子妃，不能進去——”

見小丫頭這般，顧婉音倒是心生不忍，拉了拉周瑞靖，見周瑞靖神緩和了，這才又轉頭看向那小丫頭，聲問道：“那老夫人可說了，怎麼才肯見我們？”老太太的脾可不像是個躲在屋子裡生悶氣的主，想必，還有後招罷？無非，也就是想要爲難爲難罷了。

周瑞靖自然也是瞭解老太太的，看著顧婉音如此問，心中也是覺得——的確如此。老太太，必定還有後招的。

小丫頭驚懼的看了一眼周瑞靖，深深的埋下頭去，半晌才囁嚅答道：“老夫人說，除非世子爺想通了，否則，不能進去。”

想通了？想通什麼？顧婉音朝著周瑞靖看一眼，心中忽然一震——或許，老太太是著周瑞靖做一個決定，到底是歸順太后，還是堅持站在聖上那一邊。事到如今，已經不是立太子這樣單純的問題了，太后今日說出了那話，自然是已經暴了一直支持太后的家族，也就是聖上的外家。憑著聖上多疑的子，自然從此之後，這些家族們，只怕是要緩緩走上下坡路了吧？

所以到如今，也算是一場無聲的較量了。一場家族與皇權的較量。

只是，太后和聖上的對壘，卻是多讓人覺得荒唐可笑——親親的母子，本應濃於水，可是如今卻是爲了這樣的事，針鋒相對。今日太后對聖上那般的迫，可是半點看不出骨親在其中的。或許，這就是在天家的悲哀了罷？什麼父子親，什麼濃於水。都不適用。

周瑞靖自然也是能想到，當下墨一般的眸子裡，有了幾分暗沉。時到今日，老太太怎麼的竟是還看不如今的局勢？垂下眸子，周瑞靖忽然嘆了一口氣，便是沉聲開口：“既然老夫人還在氣頭上，那我們且先回去罷。等到老夫人氣消了，我們再來。”說完。竟是果真拉著顧婉音走了。

顧婉音何嘗不明白周瑞靖心中的？當下只覺得心裡也是一陣陣的心疼，不由看向他，一面走一面低聲勸：“世子爺不要太介懷了，每個人看事的想法總是不同的。”老太太縱然是看不。可是願意幫助秦王，自然也有的道理。

周瑞靖點點頭，卻是沒有多說。

一路回了自己的小院。周瑞靖仍是不多言，只囑咐了幾句讓顧婉音吃些東西之後，便是去了書房。顧婉音明白他心中難，便是沒有多說，只吩咐丫頭們不許隨意打擾。

丹枝見顧婉音一直沉默不語，神也是有些恍惚，心中自然是擔憂。又見一碗湯喝了半碗便是不肯再用，頓時急了，忙出聲勸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出門，回來就了這個樣子了？就是再不合口味，好歹再喝幾口才是。縱然不爲了自己，也爲了肚子裡的想一想。”

聽丹枝勸說，碧梅和素琴也是各自勸了幾句。

然而顧婉音卻是始終沒有再喝一口。反而推開碗道：“心裡噁心，著實喝不下去了。我也不，索在等等。我累了，想歇一會兒。”今日經歷了這麼許多事，也真的是疲乏了，神疲倦得厲害，頭有有些疼了起來。

而且想到老太太的態度，更是覺得頭疼。老太太這一次。大約是要真手了。否則，也不會如此大的作纔是。老太太其實，要的不是周瑞靖低頭，而是的低頭吧。因爲不夠聽話，不夠順。所以，纔會讓老太太如此惱怒。如此的厭惡。這個，銀鷺早已經告訴過了。心中也是清楚明白。

這一次雖然是太后和聖上的較量，可是老太太的一番話和的一番話，卻也算是針鋒相對了。老太太，氣惱是自然的。同時，老太太更想要藉著這一次的機會，讓和周瑞靖就範。現在的周瑞靖，比起以前來，更爲值得拉攏。畢竟，衛軍的力量，不容小覷。

歪在榻上沉片刻，顧婉音側頭吩咐替蓋被的丹枝：“去老太太院子裡打聽打聽，這會子老太太在做什麼。”就不信，和周瑞靖就這麼回來了，不吃老太太那一套，老太太會無於衷。而且，老太太如此的行爲，必定能惹得許多有心人蠢蠢。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防微杜漸。

丹枝點頭應了，低聲又勸了一句，這才退出去。而顧婉音則是閉目養神。也著實累狠了，一閉上眼睛，就很快的睡了過去。只是卻到底睡得不安穩，一直做夢，夢到許多人許多事，紛雜煩擾。

守在旁邊的碧梅見睫不住，眉間蹙起似乎十分難的樣子，便是知道讓夢魘住了，忙手推了推：“世子妃，快醒醒。”

顧婉音一下子從夢裡驚醒，微微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的衫已經是溼了，此時粘膩的粘在上，極爲難。深深的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之後，這纔開口：“去打水來，我要沐浴。”

碧梅忙出去吩咐，顧婉音見出去了，這才的靠在墊子上，渾力氣都提不起來。方纔，夢見的了過去。不是小時候，也不是其他時候，而是當初的過去。在重生之前的過去。這麼多年過去，每每回憶當初的形，可是越發只覺得十分夢幻——或許，本不是重生了，而是做了一個夢，一個警示的夢境。夢境太過真實，所以纔會當真。

而方纔，那夢到的，就是那個時候的事。彼時，混沌天真，只以爲凡事忍讓便有一個好結果。可時候來，才發現如此錯得離譜。不該將自己的命運給其他人握，那不過是讓自己變得低廉和愚蠢。在別人看來，的忍讓，一文不值。

應該，牢牢的握住自己的命運。將自己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甚至，不是像現在這樣，隨波逐流。因爲這樣，到最後只會疲於應付！就比如老太太今日之事——倘若一早防範，或是有了措施，那麼場面就絕不會如同今日這般！至，也不會被推上去，著做個抉擇！這樣一來，本就是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要做的，很簡單。那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只有親手握住了自己的命運，才能真真的抓住幸福！

否則，不過是憑著一時運勢，短暫的安詳幸福罷了。這樣的幸福，時時會被人奪去。

當初嫁給周瑞靖，是僥倖，藉著周瑞靖平息那一場風波，保全了名聲，也是僥倖。終歸還是不夠努力。

攤開手掌，看著掌心那一片，顧婉音猛然握，微微一笑——要握住自己的幸福。要留住現在的幸福。不要再如同以前一樣，任人宰割。莉姨娘不能，老太太，同樣不能。

不多時，碧梅打了水來給沐浴。沐浴之後，自然是神清氣爽，連帶著尚且有些混沌模糊的想法，也是一步步的堅定起來。沐浴過後，顧婉音只穿了月白的中醫和一件寬大的衫子坐在梳妝檯前，任由碧梅梳理那一頭潑墨似的青。

“碧梅，我從未聽老夫人說起過母家的事，你可知道一些？”顧婉音看著鏡子裡，輕聲開了口。事到如今，只知道太后和老太太同出一家，都是秦氏一族的兒。甚至連秦王妃也是。可是這秦家，卻著實不夠顯赫。至，鮮有人提起。如今想來，卻是十分不合理。沒有道理，一個顯赫的家族如此默默無聞，除非……是刻意的低調。

碧梅一怔，顯然有些不明白爲何顧婉音突然問起了這個事，怔了怔之後這才答道：“老夫人鮮提起這件事。不過我聽府裡的老人說，當初老夫人嫁過來的時候，十分的風。當時老王爺已經是王爺，老夫人一過來便是王妃。老王爺常年在外頭征戰，老夫人一個人掌管家業，若不是孃家幫襯，或許早不知被人欺負得像是什麼樣子呢。說起來，縱然出了太后這樣的人，可是他們卻十分低調。與咱們府上，除了年節之外，也是很打道。在朝爲的，也沒有幾個——”

頓了頓，碧梅這才又說下去：“甚至，好似還沒有咱們王妃的孃家來得有名些。”

顧婉音點點頭，的確是是如此。碧梅說得半點沒錯。可是想著，老太太之所以如此堅持，不可能只是爲了周家。必然，還有更多的原因。而這個原因，猜是老太太的孃家，因爲太后。若只爲了周家，老太太大可不必如此。秦王再好，可到底還不是皇帝。

不過，說起來，秦王也是太心急了。今日如此行事，聖上只怕是從此徹底惱了他，以後再想讓聖上對他信任，只怕是難於登天了。

不知此時，秦王可後悔？太后可後悔？而秦王背後那謀士，又可曾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