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一怔，擡頭看向段貴妃，心中一凜。這個時候，段貴妃提起顧琮瑞，是什麼意思？心中自然是生出了一防備來。

段貴妃什麼樣的人？哪裡看不出顧婉音的防備，當下一笑言道：“只說你哥哥是個有才能的，格也與他十分合得來。聽說，還是周瑞靖介紹他們認識的。”頓了頓，卻是看一眼旁邊的護國公夫人笑起來：“聽說他還沒定親，我想著你倒是認識不大家小姐，不如給世子妃舉薦幾個？”這話自然是有些玩笑的意思在裡頭。

只是護國公夫人卻是搖頭，“我看的那些姑娘們，可是給我家峻峰留著的，如何能讓給旁人？旁的都能商量，這個可是不行了。”自然這話也是有些玩笑的意思，可是護國公夫人卻是一臉正經說著如此俏皮的話，看著倒是讓人覺得好笑。

顧婉音和段貴妃都是忍不住出笑來。氣氛倒是緩和了許多。而且直到此時，顧婉音也是明白——只怕段貴妃這是故意和套近乎拉關係，並沒有什麼威脅的意思。否則，也不會特特的說起他們二人是周瑞靖介紹相識，並且十分要好的事了。

於是，顧婉音笑著對段貴妃言道：“多謝貴妃娘娘關心了。只是我那哥哥如今人也不在京城中，問了也是無用，倒是耽誤了人家姑娘的時，我想著，好歹等他回來再說。”段貴妃那樣聰明，想來自然也是能聽出話裡淡淡的婉拒意思。

段貴妃接下來果然不提這件事，只隨口又說起其他事。顧婉音笑著聽著，是不是幾句，心中卻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有些著急起來——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怎麼這許久，還沒個結果？到底方纔那個宦，帶進去的是什麼消息？

正思緒不寧的時候，顧婉音不經意往太后宮中那方向掃了一眼。倒是忽然發現一個事兒——有一行人正朝著太后宮中而去，尤其是中間那人，看那服，倒不是什麼宦，而是穿著服。也就是說，是個大臣。要知道，後宮，可不是隨便什麼大臣都能進來的。若不是擅闖。自然就是宣召了。

這個時候，聖上宣召大臣，是什麼意思？莫非，是下旨立詔書？

顧婉音心中一急。竟是忘了還在說話，看得了神。

段貴妃和護國公夫人自然是覺察出的異樣，順著的目看了一眼，便是各自面微微一變。不過段貴妃倒是眼力好，微微一笑重新鎮定下來：“那是李長風。”李長風雖說最近得寵，可是到底不是什麼有聲的老臣，立儲這樣的大事，也不到他來話。

護國公夫人聽了，也是鬆了一口氣。

顧婉音卻是心中一沉——李長風是秦王的親信。此時李長風過去做什麼？

正忐忑不安的想著這件事，卻又聽見段貴妃輕笑一聲後言道：“今兒倒是熱鬧，怎麼周瑞靖也過去了？這是怎麼了？”

顧婉音一怔，擡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周瑞靖正朝著那邊過去了。心下登時有些糊塗起來——周瑞靖這個時候過去做什麼？這樣要的關頭……，莫不是聖上仍是對他有猜忌之心，所以……這樣一想。顧婉音只覺得心中擔憂得厲害。竟是有些口乾舌燥。

也不知段貴妃和護國公夫人到底心中是個什麼念頭，竟是也是沒有再開口說話。一時之間，三人都是沉默下來，不約而同的都看著太后宮中的方向，靜靜的等著結果。畢竟，這次的結果，與們每個人都是息息相關的。甚至於，關乎命運。尤其是段貴妃。

這樣的煎熬卻也沒有維持多久。小半個時辰之後，顧婉音便是看見一行人從太后宮中出來，打頭的一明黃，份自然是不言而喻，而晉王跟在後頭，再之後是周瑞靖。最後的。卻是李長風。顧婉音只覺得一顆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上，竟是忍不住的站了起來張。

答案顯然是已經揭曉。可是到底是什麼答案？

不僅是顧婉音張，段貴妃和護國公夫人，同樣張迫切。

段貴妃略一猶豫，便是笑著站起來，朝著顧婉音言道：“既然聖上走了，想必老王妃也要出來了，咱們去路上等著吧。”說著便是率先往外頭走去，仔細觀察，卻也不難發現段貴妃腳下的步伐是有些快的。雖然仍是優雅，可是步子卻是急了。顯然，段貴妃急切的，不是老太太出來與否，而是……

段貴妃算計得極好，們剛剛走到路上，便是正好遇到了聖上一行人。

段貴妃也不避諱，迎上去輕聲問道：“秦王怎麼樣了？傷勢可嚴重？”表面上問的是秦王，實際上，問的是什麼，誰都心知肚明。

聖上點點頭，神略有些疲倦，回答卻是有些含糊；“還好，我累了，去你宮裡歇一歇罷。”

聽了這話，段貴妃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忙給晉王打了個眼，接著便是親自手去扶住聖上，三人一同走了。剩下週瑞靖和李長風，自然便是該是各自出宮回家了。護國公夫人最是識趣，也不等著問什麼，便是開口笑道：“我這就告辭了，你們慢走。”說完便是笑盈盈的走了，也不見半點的遲疑。爽快至極。

待到護國公夫人走遠，顧婉音這才擡頭看向周瑞靖。明明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問不出來。而周瑞靖卻也是一直看著，此時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站在面前，笑道：“咱們一起回家罷。”那一步看似無意，可是實際上，卻是正好擋住了李長風看著顧婉音的目。

被擋住了之後，李長風微微一笑，從容不迫的收回了目，朗聲道：“李某也先走一步了。”只是那眸子裡的芒，卻是十分古怪。讓人看了，總覺得有些不舒坦。只是到底爲何不舒坦，卻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讓人覺得不舒坦。

不等顧婉音說話，周瑞靖又笑著添上一句：“不怕，事已經過去了。”

顧婉音聽了這話，登時便是心頭一鬆，明白既然周瑞靖這樣說，那就說明事的確已經是得到了妥善的解決。當下，脣角便是忍不住出笑意來。其實，從最後聖上的態度上看來，就明白，只怕最終，太后和秦王還是沒能得逞。

經歷了這樣一場事，顧婉音此時只覺得渾力氣都好似用了一般。方纔渾繃，到現在驟然放鬆，竟是有些站不住了，手抓住周瑞靖的手，笑著點頭：“過去就好。”方纔，張，周瑞靖雖然不在場，想必也是張的吧？大家都在這場事件之中，誰又能比誰好過？

想起方纔秦王跪在地上的那般模樣，顧婉音又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秦王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此時，竟是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替秦王覺得悲涼了。費了那樣大的功夫，最終只有這麼一個結果，秦王心中此時也不知道是什麼覺？還有太后呢？

思緒紛雜間，顧婉音竟是沒有注意到到底李長風是何時走的。

只是，顧婉音沒有留意，周瑞靖何嘗沒有留意？等到李長風走遠之後，周瑞靖一直微微繃著的子，這才緩緩的放鬆下來。因四下無人，所以他也不擔心話傳出去，輕聲言道：“聖上最終還是沒有立秦王爲太子。而且，秦王上的傷勢——聖上說，讓秦王好好養傷。在傷好之前，不必再管理朝政。而且，不許任何人去探病，讓秦王好好養著。”

顧婉音心中明白，這就是所謂的變相足了。當下又是鬆了一口氣，不由笑道：“太好了，看來京中又要平靜一段時間了。”

周瑞靖點點頭，隨後卻是微微一笑：“不過這一次，咱們卻也是因禍得福了。聖上將衛軍給了我。”

顧婉音聞言，登時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向他，口中聲音都是錯愕：“衛軍？”衛軍保衛的，是皇城的安全，是宮的安全，是聖上的安全。一直以來，衛軍都是聖上直接管轄，並不假手他人，更不會聽旁人的命令。衛軍，只有在聖上有難的時候，纔會用——比如，有人宮。後宮進了刺客。

誰若是得了衛軍，就代表著，那人徹底得了聖上的信任。如今，聖上卻是將衛軍給了周瑞靖管轄。這說明……聖上徹底相信了周瑞靖，相信了周家！這樣的消息，如何能讓人不高興？如何能讓人覺得不興？如何能讓人覺得，不欣？

顧婉音幾乎激得一句話說不出來。許久纔是出一句：“今晚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然而周瑞靖卻是搖頭，笑容漸漸的染上一苦來：“只怕今天晚上，咱們是慶祝不了了。別忘了，老夫人那頭——”

想起老太太今日的表現和說的話，顧婉音只覺得一顆心陡然沉下去。是啊，還有老太太那一關還沒過呢。老太太，只怕不會輕易原諒了這次。甚至周瑞靖，只怕也是……

“別怕，我會護著你。”許是覺到的無奈，周瑞靖忽然輕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