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英雄不問出！”聖上忽然擊掌而言，笑聲爽朗在屋中驟然響起。*非常文學*只聽那話裡的語氣，倒是顯得十分的開懷，更是帶著一讚賞。很顯然，或許顧婉音這番話，的確是拍在了馬屁上，得了聖心。

顧婉音鬆了一口氣，雖然也不至於心中大石放下，可是至也放下了一半。只要聖上沒有氣惱沒有怒斥，那就說明，賭對了。

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那番話也是經過深思慮纔敢說出口的。聖上縱然貴爲天子，可是畢竟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就會有在意的事。想，聖上最在意的事，莫過於當初他爲了爭奪皇位做出的那些事。事到如今，聖上最怕的，就是旁人以這件事爲詬病，將他的功績抹殺。雖說聖上多疑，可是無疑他卻也是一個明君。至，百姓安居樂業，經濟繁榮，國富民強。在政績上，聖上可以說無愧於心，甚至能引以爲傲。可是在當初奪得皇位的手段上

聖上最在意這個，如今聖上中意的只怕也不是秦王。若不是秦王，那麼自然聖上中意的皇子，也會面臨這樣一個問題。所以，纔會說出那一句：英雄不問出。

果然，賭對了。聖上，果然還是沒有生氣。

忍不住的，顧婉音角噙了一笑容。

接著便是聽見聖上又道：“朕也不是長子嫡子，可是誰卻又能說朕不能擔當這個位置？”短短的一句話，卻是有了睥睨風雲天下的霸氣和豪氣。自然，這句話也是別有深意的。聖上在說這話的時候，目是盯著太后的，目不似先前溫和，倒是有幾分凌厲。

太后心中一凜，沒想到一向孝順的聖上竟然會對如此，當下便是怔了怔隨後心中惱怒，嚴厲的看向顧婉音，口中道：“這話怎麼說的？當初實在是其他的皇子們比不上聖上。可是如今我看老四好得很，完全有那樣的才能聖上你不這樣認爲？試問，聖上幾個皇子中，誰能與老四媲？”

太后是鐵了心的要將秦王扶上位。畢竟，這不是一時的意氣之爭，更關乎了幾個大家族的爭鬥。稍有不慎，便是族滅的險境。事已至此，太后也好還是其他人也好，都是沒有了退路。所以明知道聖上是惱了，可是太后仍是一意孤行。.在太后看來，不管如何，聖上總不會對如何。畢竟······聖上是的親生兒子！

這點把握，還是有的！太后的目漸漸凌厲，帶著千鈞的力，落在顧婉音的背脊上。

顧婉音不敢擡頭不敢彈。自然明白，說了那番話，便是得罪了太后得罪了老太太，日後會有數不盡的麻煩。可是卻更明白——這個天下，是聖上的天下，而不是太后的！太后縱然風無限，可是一切都是聖上帶上來！能給予，自然就能收回。如同對周家的榮寵一般。

而面對太后的刁難，只要聖上有心要保，又豈會保不住？事已至此，絕不敢有半點的含糊。該表態的時候，便是該堅決。若是搖擺不定最後只會落下個兩頭靠不上的局面！

老太太此時已經又驚又怒，卻是不好說話，也是死死的看著顧婉音，灼灼的目似乎都要在顧婉音的背脊上燒出兩個來。

顧婉音只覺得如芒在背，說不覺得難那也是假的。

聖上卻是在此時開了口，深深的凝了太后一眼目又重新落在了秦王的上，淡淡道：“看來太后是十分看好秦王了。只是秦王他到底哪裡讓太后覺得，他堪當重任？”

太后蹙眉，聲音裡終是有了一不悅：“聖上這是什麼意思？那聖上倒是說說，老四哪裡不夠好了？他縱然不夠好，可是畢竟還年輕，聖上好好教導教導，總能改正的。”不想和聖上鬧得太僵，，太后語氣到底還是有些和的。

聖上卻是緩緩搖頭，輕聲道：“此事朕自有決斷，母后還是不要心得好。再說，真要在此地將事一點點說明白？”這話裡的意思已經是十分明顯——若是繼續說下去，只怕最後秦王是沒臉的，而且也是失了天家的威儀！

太后微微遲疑了幾分，卻是終歸狠下心來，看向段貴妃——“貴妃，你帶著命婦們先退下罷。時辰不早了，們也該出宮去了。”

段貴妃忙起率先告退，聖上並未阻攔，於是衆人也跟在段貴妃後往外退去。

秦王妃經過秦王邊的時候，忽然便是瞧見了秦王肩上那一灘跡，當下竟是顧不得其他的，失聲尖起來：“王爺！”上前一把捂住秦王的肩膀，再攤開手的時候，果然看見掌心裡一片殷紅。作這樣大，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聖上和太后也是瞧得分明。

太后也是唬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聖上倒是沉著，只是語氣裡也不難聽出一擔憂：“傳太醫。”

顧婉音遠遠瞧著秦王蒼白的面，心中忽然覺得——有些累。秦王突然上有了跡，稍微一想自然就是能明白。秦王此時傷口裂開，必然不是巧合。

倒是顧婉音隨後聽見一個溫潤的沉穩的聲音：“四哥只怕是傷口裂開了，先讓扶他進室躺著纔好。若是有乾淨的紗布，用來一傷口。他這樣也不知流了多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有大禍患。”

顧婉音順著聲音看過去，只看了一眼便是明白——只怕那人就是晉王了。同秦王不同，晉王雖然面容還有些年輕，可是周的氣質卻是十分的沉穩。尤其那雙眼睛，看著十分溫和，這一點倒是和段貴妃十分相似。秦王一看便是天之驕子，似乎從骨子裡都出一傲氣和貴氣來。可是晉王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有教養的，脾氣溫和的大家公子。

這樣的人，倒是很難讓人討厭。

不過這些卻是都不容得再看下去，段貴妃不聲的輕聲提醒：“諸位夫人，咱們先退下吧。”不管是傷口裂開也好，還是怎麼也好，這些事，越是不沾染，越是好。就算是段貴妃，也不願意留在這裡。

顧婉音回過神來，忙低頭斂目的跟在人羣中往外頭走去。

剛走到門口，卻是見一個宦匆忙而至，一言不發的便是往裡頭闖。段貴妃看得分明，那人是聖上邊的近侍，當下有心點撥幾句，便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會意，上前拉住了那宦，低聲提醒了幾句。那宦連聲道謝之後卻仍是一臉愁容，苦笑道：“此時縱然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去闖一闖了！如今外頭的形勢，可是比裡頭的嚴峻多了！”

顧婉音因爲離得近，正好模糊聽見了幾句，當下心中一沉，忽然便是想到——既然太后在此時提起這件事，那麼想來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或許，太后只是起個開頭作用，真正要迫聖上低頭的關鍵，並不是太后！畢竟太后縱然再怎麼厲害，也是沒有實權的。所以……

心中“突突”一跳，顧婉音只覺得腳下一，不知是不是踩到了襬，竟是一個踉蹌。

好在旁邊一隻手忽然探出，在胳膊上扶了一把，接著護國公夫人的聲音響起：“世子妃小心纔是。這會兒可不是胡思想的時候。”護國公夫人後面那句話得極低，倒是沒有胖人聽見。而且手也是在顧婉音站穩之後便是收了回去。

顧婉音激的看了一眼，微微出一笑容來。只是到底心中憂思，笑容多有些勉強。

出了太后宮中，其他人自然也就是散了。顧婉音卻是有些不知所措——方纔老太太並沒有一起跟著出來，總不能自己一人先回去。就連榮嬪也是不知要去做什麼匆忙的走了，並未曾多看顧婉音一眼。

好在段貴妃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當下笑著言道：“前頭有個涼亭，我們且去坐一坐，你正好等等老王妃。”說著看一眼旁邊的護國公夫人，笑道：“青穎，你也陪著我們坐坐？”想來，青穎就是那護國公夫人的閨名了。

護國公夫人自然是應了，於是三人便是去了小亭子中坐下等著，此極爲開闊，四周景盡收眼底，倒是也不怕旁人窺探聽。而且亭子四周也用輕紗的帷幔罩了，冷風吹不過來，倒是也十分舒適。

段貴妃邊一個匆忙離去，不多時便是捧來果盤點心和茶水薰香。

段貴妃沉了片刻，笑道：“薰香就不必了，世子妃懷孕了還是用這些東西纔好。”於是便是又將香爐撤下。

“只怕還要等一陣子呢。”段貴妃嘆了一口氣，眉宇間似乎有了一輕愁，也不知是在擔心聖上，還是在擔心晉王，亦或是二者兼有？不過段貴妃也並不太過，只笑著寬顧婉音：“今日聖上問你那話，你必定嚇壞了吧？其實也不必擔心，聖上既然沒有生氣，那必定就是真沒生氣。”

顧婉音看向段貴妃，一時不明白段貴妃這麼說的用意是什麼？

段貴妃卻也不多說，改而說起旁的事來：“對了，我聽晉王說起過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