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五日沒有見到人之後，周瑞靖終於是回來了。只是鬍子拉碴的，裳也不怎麼齊整，眼圈兒底下一片青黑，眼睛都有些瞘?，看他那樣，顧婉音便是明白。只怕周瑞靖不知道是熬了多夜，耗費了怎麼樣的努力。

心中一疼一酸，顧婉音也顧不得丫頭們還在了，上前便是一陣仔細打量，口中不住埋怨：“看你這樣子，便是知道你這幾日沒有好好吃飯，也沒好好休息，怎麼的這樣不讓人省心？”

周瑞靖微微一笑，定定的瞧一眼，輕聲言道：“不過是沒工夫整理儀容罷了，並不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只是話雖然說得好聽，可是聽見那嘶啞的聲音，分明便是在告訴旁人他口不對心。有撒謊的嫌疑。

顧婉音到底不忍苛責，只伺候了他換過裳，便是讓丫頭送了一大碗的湯來，看著他吃了一碗喝了一碗湯，這才催促他上牀去歇一陣子。

誰曾想周瑞靖卻是住的袖子，聲要求：“你也陪著我睡一會。”看著面容也有些憔悴，想必也是未曾休息好的。

顧婉音蹙了眉心，有些遲疑看一眼門口：“大白天的，萬一有人過來找我回事兒——或是讓丫頭們看見——”那豈不是丟人無比？到時候，旁人只當他們……那名聲還要不要了？傳出去了，還怎麼擡頭見人？到時候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了。

周瑞靖卻是悶笑出聲，只是手中仍舊攥著的袖子不放手：“怕什麼？誰不知道我回來了？誰會不長眼這個時候過來？再說，我只睡兩個時辰，也不睡多久。若是有人回事，丫頭們自然知曉攔著。”說著說著聲音忽然低下去：“你現在懷了孕，什麼都做不了，旁人也不會多想。”

原本顧婉音還不覺得有什麼，被周瑞靖這麼一說，反而是驟然紅了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啐道：“沒個正形！仔細丫頭們聽見了笑話你。”上最然嗔怪，可是卻仍是丹枝進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後除了外躺下。

周瑞靖含笑將擁在懷裡，又細心的蓋好了被子，這才放心的閤眼休息。他也著實是累了，不過片刻功夫便是已經睡著。

顧婉音卻是一時半會的哪有睡意？只是怕吵著周瑞靖，便是也不敢。只合著眼依偎在他懷中閉目養神罷了。不過也沒過多久，到底還是睡了過去。

本來懷孕就容易疲乏，加上這幾日顧婉音的確是沒有睡好，所以這麼一睡著。倒是比周瑞靖睡得更厲害幾分。

傍晚時分，周瑞靖率先醒來，見顧婉音仍是維持著睡著之前的姿勢一不的蜷在他懷裡，心中驟然便是起來。靜靜的又躺了片刻，他這纔要起。誰知他剛一顧婉音便是似乎有所覺察，忽然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周瑞靖忙按不敢再，唯恐將顧婉音驚醒過來。只是躺著到底無聊，周瑞靖四下一掃，登時便是看見了牀頭他放著的書本還在。心中微微一，下頭去看了一眼顧婉音。這才又輕的取過書來，小心翼翼的半坐而起。只是翻了幾頁，到底是沒有將書看進去。最後索竟是發起呆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丹枝輕輕敲門提醒：“世子爺，世子妃，方纔老夫人讓人過來說。今兒晚上去那邊用飯呢。”

顧婉音自然是被驚醒過來，睜眼一看自己整個人幾乎都靠在周瑞靖上，還抱著他的胳膊，再看他捧著書半坐半靠在牀頭的樣子，自然是明白過來，只怕周瑞靖是怕擾了，這纔沒有起呢。當下面上就有些滾燙起來，只覺得不好意思。心中埋怨丹枝，怎麼的也不早些過來？

就在心中埋怨的時候，周瑞靖已經低頭看一眼後，沉聲答道：“知道了，你們備水進來伺候罷。”

顧婉音有些不好意思的避開周瑞靖的目，輕聲嗔道：“怎麼的也不醒我？”竟是睡了一下午。實在是睡過頭了。

周瑞靖笑道：“橫豎無事，睡了又如何？在自己家裡，哪裡有這樣多的規矩？”

顧婉音倒是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搖搖頭嗔怪瞧他。只是想起晉王遇刺的事，不由又正了正開口問道：“晉王遇刺的事，可是查清楚了？還有護國公夫人那日抓到的人——可問出什麼結果了不曾？”

周瑞靖見問起這個，當下搖搖頭也是正了正，神有些嚴肅：“秦王將尾收拾得很乾淨，本就查不出什麼。至於抓到的人——本就是死士，一被抓到就自盡了。”

顧婉音心中微沉，眉心蹙起，面上染了幾分擔憂：“難道一兒的線索也沒有？那秦王遇刺呢？你怎麼看？”周瑞靖應該十分清楚，秦王遇刺到底是真是假吧？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傷是真，只是那刺客——”周瑞靖沉聲言道，並無毫的遲疑，反倒是有一凝重——試問，若真是秦王自己設局的話，那麼秦王到底是有多可怕多深沉的心機？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更遑論是別人。

“秦王怎麼會如此狠辣？”聽聞周瑞靖也是如此演說，顧婉音不由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心中有些犯怵：“而且，他反應也是十分快。若是再遲一些，只怕就讓人生疑了。那頭護國公夫人剛抓住人，秦王府上就放出了消息來。可見秦王或許一早便是想清楚了這樣的退路。真真是老謀深算了。”

“這個主意自然不會是秦王自己想的，我想，秦王大約是找到了什麼厲害的幕僚了。”周瑞靖卻是搖頭，眸子裡一芒閃過：“以往秦王雖然不至於糊塗，可是絕不會如此厲害。你看最近秦王一步步一環環都是相扣，幾乎是沒有半點無用功。固然其中有秦王羽翼漸的效果，可是卻也不至於一下子手段如此益。”

“那人是誰？”顧婉音腦中想法極爲簡單——只要找出這個人，想法子拉攏或是除了……

“不知。”周瑞靖脣角抿著，眼底閃過一厲：“否則的話，只怕那人早就從世上消失了。”就連聖上，想必也不希這樣的人跟著秦王纔對。不僅是聖上，許多不願意見到秦王壯大的人，想必也會有如此的想法。

“世子爺可是擔心？”顧婉音見他眉頭皺，不由出手指，輕輕的去他眉頭上的皺褶。

周瑞靖看一眼，忽然出聲：“我怕若是下一次我猝不及防的時候，他們再對你下手。這一次若不是你聰明，加上護國公夫人提醒，只怕……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只怕是防不勝防。”最好的方法便是，一次出擊，一勞永逸。只是秦王的份……若秦王不是皇子，他此時有千百種手段，讓秦王不敢再這樣的念頭。而現在這樣抑，不敢輕舉妄。實在是人惱恨！

“橫豎我也沒什麼出門的機會，只在家裡就是了。縱然出門，也可以多跟些家丁。”顧婉音如何聽不出周瑞靖言語裡的懊惱？當下聲勸道，自然明白現在是什麼樣的時機。聖上對周家雖然依仗，可是卻也忌憚。縱然聖上制秦王，可是到底秦王是聖上的兒子，濃於水。若是周瑞靖真敢對秦王如何，只怕……聖上只當是周家有了謀反的心思罷？

“咱們院子裡，再多加幾個年輕力壯的婆子吧。”周瑞靖沉片刻後言道，雖然明白這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可是私心想著，萬一有了什麼況，總好歹能多照應幾分。“另外，若是要出門，必定先告訴我一聲。”他再暗地裡派人跟著，也算是保險了。

顧婉音一一應了，末了才笑著看向門邊，讓等了半晌不敢進來的丹枝們進來伺候。等下要去老太太屋裡，自然也不好太晚了。

到了老太太屋裡，老太太自然也是一頓唸叨，只是最後並未問起事辦得如何，只問可曾進宮去跟聖上稟了結果。周瑞靖一一答了。老太太這才又狀似不經意的提起秦王遇刺的消息：“秦王府上也不知怎麼了，竟是出現了刺客。好端端的竟是一場無妄之災。靖兒你若是得空了替我過去瞧瞧纔好。”

顧婉音看一眼周瑞靖便是垂下了目，手中作卻是好不停滯，緩緩的將金桔剝了，細細的撕了銀。神專注而平靜，彷彿本沒聽出老太太這話裡其他的意圖。

周瑞靖微微挑了挑眉，卻是沒有拒絕的意思，反倒是答應得極爲爽快：“是。”

顧婉音不由一笑，險些不住小小的金桔——周瑞靖此時說不得心中正想著：最近事兒這樣忙，哪裡有空閒去看秦王？等忙過了，秦王也該好了纔是。

這樣想著，顧婉音幾乎忍不住，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死死的憋住了。忙將手裡的橘子遞給了周瑞靖，避開了老太太的目。

偏老太太還只當周瑞靖如此孝順，當下便是笑起來：“怎麼說你們也算是自家人，多走走，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