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子妃懷孕，正是用人的時候，二何不遂自薦？”甘笑的言道，眸子裡有深邃的芒閃過：“等到二做出績，老太太自然看在眼裡，到時候，二何愁不能將中饋在手中？這樣的事，自然是能者居之。”話語裡充滿蠱的意味。

顧瑢音面上閃過一遲疑：“可是我從來沒有管過家——”只怕是比不過顧婉音的吧。最後半句到底還是沒說出來，顧瑢音怎麼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比顧婉音差。在看來，顧婉音之所以這麼能幹，不過是因爲當初顧老夫人偏心所致。

甘面上卻是不以爲然，反而有些激將的意思：“二怎知自己不行？誰又是生下來就會的呢？”

顧瑢音勉強笑了笑，仍是遲疑：“這事兒再說吧，也不急於一時。”

甘點點頭，卻也不多勸說。笑著起告辭道：“我來了也好一陣子了，耽誤了二的時間，實在是該死，我這就回去了。”

顧瑢音面上出一笑意：“這是什麼話？橫豎我也沒什麼事兒，你能陪我說說話，自然是再好不過。”甘這樣會說話，又同一樣對顧婉音有敵意，顧瑢音倒是十分喜歡甘，也是真心的盼著甘時常能過來。畢竟，日除了去二太太屋裡，還能做什麼？周瑞明也不過來，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纔好。

甘點點頭，似乎有些欣喜的樣子：“那二若是無聊了，只管讓人過來喚我一聲纔好。”頓了頓忽然面上出一懊惱來，從懷裡掏出一件事來，雙手託著呈現給顧瑢音看，口中道：“瞧我這記，我過來可不單單是爲了找二說話來著。二新過門，我也沒什麼可送的，這個香囊是我親手做的。二若是不嫌棄，且拿去玩耍。也算是我對二的一片心意了。”

只見一個菱形的香囊上，繡著“麒麟送子”的圖樣，那騎著麒麟的子，十分可，手上託著如意和蓮花，一樣樣的都是活靈活現，看著像是要從那香囊上飛而出。尤其是那孩子，面若仙桃，圓潤澤，笑容團團。看著就是和氣聰慧的樣子。

而那荷包上又綴著珍珠和琥珀做裝飾，下面結著一個如意結。只看了一眼，顧瑢音便是上了，忍不住手接了，讚歎一聲：“好緻的荷包。是你自己繡的？看不出你的手藝竟是這樣的巧。這樣一個荷包，只怕要花費不功夫罷？”

甘低下頭去，一笑，似乎無限歡喜：“謝二誇讚。其實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我這樣的份。也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二能不嫌棄，我已經是十分開心了。其實也沒花多功夫，不過是繡了半個月而已。”

顧瑢音心中一，看一眼甘，笑著言道：“也難爲你肯這樣爲我。”

“這有什麼？若是二喜歡，我再給二做幾個。二喜歡什麼花樣？”甘笑著攏了攏耳邊的鬢髮。似乎有些侷促，看一眼顧瑢音又繼續言道：“看著二戴著我做的東西，我便是覺得十分開心了。”

“這樣緻的東西，若是就這麼擱置了，豈不是可惜？”顧瑢音笑起來，順手摘下腰間的香囊，將甘做的那個戴上了，又自顧自的打量一回。不由笑容燦爛幾分：“戴著果然好看。”心中卻是想著，若是上面的珍珠和琥珀再好幾分，也就是品了。不過好在，繡工的確是出。

青桂在旁邊看著，下意識的便是要出聲，可是想著卻是看了甘一眼。又默默的低下頭去。這個時候，如何能話？若是真開了口，顧瑢音只怕不僅不會謝，反而會責備罷？橫豎顧瑢音自己都沒想到，又何必多那個？

似乎是覺到青桂的眼神，甘側頭看了青桂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而這一切，顧瑢音只顧著低頭看那香囊，卻是什麼都沒看見。

見顧瑢音如此喜歡，甘倒是也識趣，笑的言道：“回去之後我再多給二做幾個。二喜歡什麼圖樣，回頭讓人給我送過來，可好？”

顧瑢音自然是沒有不應的。甘這才告辭走了。

青桂幾次三番的看向顧瑢音腰間的香囊，卻是到底最後都又生生的忍住，只笑道：“甘姨娘倒是個懂事。”

“算識趣，否則我在二太太跟前說幾句壞話，又該是什麼下場？”顧瑢音喜盈盈的把玩香囊，倒不是爲了那香囊，畢竟再怎麼也不至於目如此短淺。真正讓顧瑢音如此歡喜的是甘對的恭敬和結。甘這樣的舉措，讓顧瑢音覺得，在周家，到底還是有些地位的。

頓了頓，顧瑢音想起陶氏，不由又冷哼一聲：“倒是那個陶氏，忒不懂事了。”

青桂面上不神，心中卻是著實鄙夷——不懂事？只怕是覺得陶氏不曾對結什麼，所以纔會說人家不懂事吧？但是顧瑢音又何曾想過，又有什麼值得結的地方？就是甘今兒如此，也是讓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甘有這樣的功夫，不如直接去結二太太，結顧瑢音作甚？可是半點實際好也是沒有的。

只是這話青桂卻是不會說出來的，只是悄悄的在心中記住了這事兒，想著尋個機會告訴顧婉音一聲纔好。

只是這事兒，到底是沒到青桂先去說，陶氏便是又去了顧婉音屋裡一回。這回陶氏也不是空著手去的，而是帶著親手用百家布起來的小孩兒裳。陶氏也是個手巧的，雖然是百家布，布料有些質地好些，有些格外舊一些，可是陶氏拼接著在一起，倒是也別致有趣兒，最重要的是那裳做得十分巧妙，也不知陶氏到底是怎麼做的，竟是沒有毫拼接的痕跡，跟別說針腳線頭的什麼。想來穿上在小孩子上，倒是也不至於不舒服。

陶氏話也說得極好：“小孩子穿了百家，將來必定是能長命百歲的，百災全消的。而且，這舊穿著要和些，小孩子皮，穿這個最是合適。”

丹枝手接過，毫不肯顧婉音到。

顧婉音只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目，笑道：“那可是多謝陶姨娘了。丹枝，好好收起來，將來等孩子出生了，再拿出來穿。”

丹枝便是笑的將裳捧了下去，至於到底是收起來了，還是拿出去扔了，陶氏卻是不得而知了。

東西送了話也說了，然而陶姨娘卻是沒有要起的意思。顧婉音看得分明，微微一笑看向陶氏開口道：“陶姨娘可是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陶氏遲疑了片刻，卻是不肯直接說，反而看了一眼旁邊立著的素琴和碧梅後，微微垂下了目。那意思，自然已經是不言而喻，只怕是有什麼蔽的話想說，又顧忌人多口雜，萬一將來傳出去，讓人知曉是說的罷了。

顧婉音看在眼底，卻是隻微微一笑，彷彿本沒看見也不明白似的捧起茶盞喝了一口，就沒有開口的意思。

陶氏倒是也沉得住氣，只乾的坐著，似乎是要跟顧婉音耗下去。一時間屋子裡倒是靜謐下來，呼吸可聞。

然而，顧婉音如何會先開口？自認沒有什麼要求陶氏的，而且對陶氏要說的話，也並不如何興趣，所以倒是半點不曾著急。在看來，既然是陶氏要主說，又只怕是有求於，如何能被陶氏反而拿住？

再者，陶氏若肯說也就罷了，橫豎聽完沒什麼損失，也不至於就要答應陶氏什麼條件。而若是陶氏不肯說——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陶氏不說，自然有其他人會說。世上，可是沒有不風的牆。

顧婉音越是悠然，而陶氏便是越發的遲疑和著急。陶氏自然明白，只有顧婉音想要知道，那麼要說的東西纔會換來更多的東西。可是若是不說呢？只怕是沒有半點價值也沒有了！

故而時間一滴滴過去，陶氏便是越發的有些坐不住了。

終於，陶氏還是泄了氣，擡起頭來看向顧婉音，只見顧婉音面含笑意，一雙墨玉似的瞳裡，也是印著笑意，只那笑容看起來，倒是幾分瞭若指掌的味道。當下陶氏心中便是有些不自在起來，只覺得自己的反應都似乎是讓顧婉音算計了個正著，竟是覺得有些心驚膽戰的味道，甚至不由自主的便是避開了顧婉音的目，唯恐自己被看了一般。

咬咬牙，陶氏沉聲開口，卻是十分直接，“世子妃只怕不知道，府裡有人悄悄的藏了麝香，要害世子妃您呢！那麝香是最好麝，若是日日聞了，只怕是吸了幾口，也會有巨大的效用！世子妃想不想知曉，那人是誰？”

聽陶氏這樣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告訴顧婉音——若是想要知道那人是誰，便是要拿條件來換！

顧婉音一眨不眨的看著陶氏，脣角卻是慢慢的勾起了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