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銘甚至從那只鬼五不怎麼分明的臉上看到了它的驚恐,如果它是人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尿子了。
江予安要發火了。
尤銘腦子里忽然挑出這句話。
他連忙說:“這只鬼不是要對我做什麼壞事,他只是想加你們,但是沒滿一千歲,所以只能來找我尋求幫助。”
難道江予安在鬼中間建立了什麼幫派?
鬼的世界難道也需要群結隊?
尤銘陷了沉思。
江予安似乎還是很生氣,尤銘看到了紅的扭曲大字。
字比以往的更加狂放,都快有些收不住了。
“它了你。”
“它該死。”
尤銘:“鬼死了是什麼?”
“魂飛魄散。”
尤銘:“……它只是了我的子,應該不算了我。”
那只鬼也在玻璃上哭訴:“我只是想討好您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用錯了辦法!我以后再也不會夫人了,連夫人的角也不會!求求您原諒我吧!”
尤銘面無表,夫人是個什麼鬼稱呼?
錮住那只鬼的力量似乎放松了,它瞬間消失在了室。
它逃之前還留下一句:“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尤銘忽然覺得……有時候江予安真是意外的好哄。
第7章 007
那個奇怪的鬼逃走之后,尤銘對著空氣問:“我能看到他,為什麼看不到你?”
“我很虛弱。”
尤銘奇怪了:“他既然想討好我加你們,那你應該比他更強大才對,為什麼會虛弱?”
這個問題江予安沒有回答。
尤銘也不追問,人有私,鬼當然也有,他尊重江予安,于是又問道:“他說的‘你們’是指以為首的類似于幫派的組織嗎?”
這次江予安回答了。
“他們跟著我。”
尤銘明白了,江予安生前是個獨來獨往的人,死后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鬼魂們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跟隨他,然后就跟人類社會一樣,他們給自己排出了上下等級。
而江予安大約并不在意。
“我要回家一趟。”尤銘看著現在的時間,準備回去看看,尤媽媽不在家,他擔心尤爸爸一個人應對不了,尤爸爸在理老家親戚的問題上不怎麼行。
江予安沒回答。
尤銘也不知道他是離開了還是還在,他給尤媽媽和江媽媽發了短信匯報了自己的行程以后就去換了服。
他穿著牛仔和一件白襯衫,尤銘材高挑,逐漸恢復以后就能撐起這些服了,不會再顯得空空,像是孩子穿了大人的服,讓人一眼就覺得他孱弱不健康。
尤銘上大學的時候就因為極度瘦弱的,被很多人誤以為是吸|毒的。
此時的天已經暗了,尤銘吃完晚飯后就離開了江家。
跟江家不同,尤家雖然也住在別墅區,但并不在這個片區,那邊的住戶跟尤家一樣,基本也是暴發戶,或是小有資產的中產階級。
尤銘坐在公車上,他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從郊區到室,街邊熙攘的人群,城管追逐著商販,小孩哭鬧著站在蛋糕店的櫥窗外,這一切對他來說陌生又悉,他喜歡這種覺,而不是在醫院或家里的病床上躺著,生命從自己的中流逝。
那覺只會讓讓一步步的陷絕。
他坐在公車最后排靠窗的位子,看著窗外,還帶著耳機聽歌,渾然不知自己已經了別人眼中的風景,前排的小姑娘拍下了他的模樣,興的發給自己的朋友。
這趟公能夠直達尤家所在的小區,到達的時候,車里只剩下兩三個人了。
尤銘小時候常常跟著父母坐公,那時候家里的錢全部投到廠子里,一家三口省吃儉用,就連坐公,都是尤銘和尤媽媽才有的待遇,尤爸爸為了省一塊錢的公車費,每次都是走路過去的。
當時治安不太好,尤爸爸不敢騎自行車,害怕被。
所以只能靠兩條。
尤銘站在自家大門前,聽著里面的吵鬧聲,就知道此時家里是什麼樣的況。
尤爸爸是老三,從小不如老大重視,也不如老幺寵,他夾在中間,就了那個被忽視的,爹不疼娘不的存在。
有時候尤銘都懷疑,爺爺到底有沒有過他爸。
家里的大門是指紋鎖,尤銘開門的時候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站在玄關,聽著屋里的談話。
的聲音還是那麼中氣十足,正在大吼。
“老三!你就說同不同意!我是你媽!你得聽我的!”
“過繼你大侄子!你今天不同意,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你要死你親媽嗎?!”
大堂哥也在說話。
“三伯,我以后肯定孝順你和三伯娘。”
“我也會照顧小銘。”
還在說:“我以前就跟你說了,那個姓周的就是個不下蛋的母!要是舊社會,早就該被休了,你看看把你兒子養什麼樣了?從來不回老家看老人,村里的人問我,為什麼我的三兒媳不回來?我的老臉都丟盡了!”
“要麼,你過繼你大侄子,要麼,你就跟姓周的離婚,我們再給你找個老婆,保證再給我生個金孫!”
尤爸爸的聲音很勞累:“媽,我有小銘了,我們現在過得很好。”
哼了一聲:“小銘?他就是個病秧子,只會花錢,他今天就是在這兒我也得說,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沒了,等我和你爸走了,你家的錢留給誰?”
尤爸爸:“就算說老家的規矩,家產也該留給小銘,我就他一個兒子!”
尤爸爸也怒了:“反正就這個不行,我又不是沒兒子,怎麼就要過繼了?”
爺爺的拐杖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響,剛剛還跟菜市場一樣喧鬧的客廳終于安靜下來,爺爺的聲音蒼老又沉穩,但他說的話卻和聲音搭不上調:“尤銘出生的時候我就找人算過了,他是早夭的命,能活這麼多年,我們尤家也算對得起他了,難道你還準備把家產都給一個病秧子?你大侄子人老實沉穩,我看啊,你們明天就去,把過戶手續給辦了。”
“我看明天辦不了。”尤銘從玄關走了過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尤銘,他們已經許多年沒見到過尤銘了,尤媽媽不讓尤銘回老家,老家來人的時候尤媽媽也會帶著尤銘避開,在他們的記憶中,尤銘應該還是小時候那個瘦不拉幾,臉蒼白,一看就活不長的孩子。
可是現在,尤銘長玉立的站在他們面前,竟然沒有一個人把他和小時候對的上號。
“大人說話,小孩子什麼?沒大沒小,也不知道怎麼教的……”大伯母知道該自己表現了,連忙說道。
尤銘看著:“你是大伯母吧?”
大伯母高膛:“你看到長輩來了都不知道問聲好?剛剛你說的事什麼話?你媽沒好好教你?”
尤銘沖笑了笑:“大伯母真厲害,這家是您做主吧?您現在待著的房子也是您家的財產?您指著鼻子罵的也是您兒子?您可真有意思,我還是頭一次知道,當大伯母跑到侄子家指手畫腳是理所應當的。”
尤爸爸一看兒子,連忙說:“小銘,你先回房間,爸爸理。”
尤銘看著自己的爸爸,這個傳統的男人,尤爸爸年輕的時候創業,錢都花了,為了給兒子買營養品,請不起雜工,白天要去廠里干雜工的活,晚上開朋友的計程車,掙的錢跟朋友對半分,他勞碌了大半輩子,就是希自己能為妻兒撐起一片天,能孝順自己的父母,友自己的兄弟。
尤銘心疼他爸。
所有人都覺得他爸是個錢袋子,除了他和媽,沒人在意他的。
“聽聽他說的這什麼話!”大伯母尖道。
長輩們七八舌,都在批評尤銘不懂尊卑,不尊敬長輩。
尤銘冷笑道:“配當我長輩嗎?小時候我回老家,別的堂兄弟都有紅包,我沒有,為什麼?拿我當晚輩了?年年除了找我爸要錢,有做過一件長輩該做的事?大伯母,你今天只要說出一件你為我做的事,我就給你道歉,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大伯母看著他,腦子里想了一堆,卻找不到一件自己為尤銘做過的事。
尤銘又看向自己的爺爺,他問道:“我爸是你們親生的嗎?”
老夫妻一愣。
尤銘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說:“我爸這麼多年給家里當牛做馬,他有胃病,還有偏頭痛,他天氣一熱就全冒虛汗,天氣一冷就手腳冰涼,那幾年打錢不方便,你們一通電話他就跑回老家,大冬天,老家沒通車,要從縣城一步步走回去。”
“你們誰心疼過我爸?”
“他不是錢袋子,不是提款機,他是個人,是我親爸。”
“他沒干過一件壞事,你們說老家路不好,他花錢去修。”
“你們說家里收不好,他每個月給你們拿別人家一年都用不完的生活費。”
“你們養了我爸十八年,我爸養了你們三十多年。”
“你們還想怎麼樣?死我們一家,這家的錢就都是你們的了對吧?”
尤銘面無表,目尖銳地看著他們:“別做夢了,就算我們把錢全扔了,捐了,也沒你們的份!”
尤爸爸已經說不出話了,在尤銘說前頭那一段的時候,他就已經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只有兒子和妻子知道他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但他的父母卻從來不會關心他。
尤銘拿起手機,給小區的保安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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