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看著顧停:“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他和顧停說話語氣一向輕松,角還掛著笑,每一片紋理都是顧停悉的模樣。
顧停搖搖頭,也笑了:“沒什麼,看你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霍琰挑眉:“停停希我變?”
顧停也學他的樣子挑眉:“你會麼?”
“那自然是不敢的……”霍琰湊近,“我怕你把我關在外面不讓進門,一朝天子呢,多丟人。”
顧停噗的笑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份,陌生的一切,總給他一種不踏實的覺,有時候也會想,帝王之位,至高至尊,誰不想要極致的,別人有的,霍琰會不會……也想要?
結果并不是,霍琰和那些人不一樣,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幫霍琰理了理角:“皇上剛才說錯了,該要自稱朕才是。”
霍琰握住他的手,輕吻:“多謝皇后提醒,以后人生漫長,皇后可要不吝賜教啊。”
殿外鞭響,吉時已到,新帝要出行祭廟,完登基大典最后,也最重要的流程。
大街上人山人海,距離稍遠,看不清帝后一家五,大概模樣還是看得出來的,所有人都在夸這一家相貌出眾,每個人都長得很好看!
也有別的人蠢蠢。
天子車輅過,顧厚通瘋了,直接撲向街邊衛軍:“那是我家孩子,皇后是我兒子,我是國舅爺,我得過去!憑什麼六部小姓庭的都跟在近邊,那是我的位置!”
今日大典何等重要,衛軍個個繃了心,好多是從鎮北軍調過來的好手,對自家事再明白不過:“速速退下,膽敢搗者,殺無赦!”
一點面子都不給,還出了挎刀。
顧厚通氣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跟你說話你聽不懂嗎?我是皇后的爹,我該坐到那個位置,什麼庭曄什麼葉芃貞,不過是蹭上去趁機占便宜的低賤商人,皇上被騙了!”
他摔在人群里,這下不用衛軍,街坊鄰居都能噴他一臉:“自己吃香喝辣時不想著娘娘,恨不得娘娘死在外頭,管都不管,現在娘娘出息了,就死皮賴臉想上去,我呸!下九流都不會干這種混賬事!”
“你不想要命,我們還想活著呢!”
“老子勸你一句,安靜,閉,別鬧,否則用不著皇上娘娘出手,老子都能滅了你!”
顧厚通不甘心,可也沒辦法,事到了這份上,前面已經沒有路走,為什麼!為什麼事變了這個樣子?他還得記顧停接回來時,乖乖的,安安靜靜的,笑起來窩心又可,他也曾在死了的外室墳前發過誓,要好好養大這個兒子的,什麼時候起,一切就變了呢?
都是邊人的錯……這個賤人!
顧厚通一掌扇在馮氏臉上,又一腳踹開了顧慶昌。
馮氏捂著自己的臉,都沒時間扶兒子起來,滿眼震驚,氣的發抖:“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顧厚通眼珠子通紅:“要不是你和你兒子,我現在早是國舅了,要什麼沒有,用得著聽你個賤婦擺布!”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無能,也知道過往這麼多年,自己就是馮氏手里的木偶。眼看著到邊的飛走了,世間所有怨恨的源頭就是‘我本可以’,顧厚通已經沒了理智,徹底放飛,接下來顧家水深火熱,很快敗落,幾乎是可以看的到的。
這邊有罵罵咧咧的,那邊也有眼神平靜的,比如曾經的姚人,懷里抱著剛剛會走路的小侄子,指著天子輅車讓他看:“看到沒有?那是天子,江山之主,你以后要好好讀書,為國效力知道麼?沒有他們,姑姑本活不了,你這個小人兒當然也不會有命在……要恩,懂麼?”
過去的一些事,和這兩位有合作,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因未礙大局,霍琰和顧停并沒有為難,放出了宮,給了銀子,還讓人幫撐起盤子,拉開生計鋪子……千帆歷盡,方知人心鬼蜮,善良并不容易,恩生命里出現這樣的人,讓也變得心開闊,想要做一點事。
宋時秋也沒死,作為偽帝,他還有最后一項偉大任務,太廟面前,還有一出認錯戲要演,為新帝妝點腳下的路,更平更直更威嚴。別人過來問意見時,他一口就答應了 ,示弱能活,為什麼不去做?
可他心里并不服氣,憑什麼,憑什麼我不可以,你卻可以!你甚至不是宋家的人!
不用別人,孫洪哲和包經義兩個就對付的了他。
這段時間過去,孫洪哲和包經義早已不是小小的知事和文吏,升了,領了更大的差事,也完完全全了霍琰和顧停的死忠,皇上皇后一文一武配合默契,還都那麼聰明,看得起他們這些小人,他們當然以命報之!
孫洪哲直接把宋時秋摁住了:“北狄那邊送了國書過來,就差俯首稱臣了,你知道麼?”
宋時秋眼瞳:“不可能!”
孫洪哲嘖了一聲:“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宋時秋臉發白:“那,那又怎麼樣!他沒錢,這破爛江山,誰都沒有辦法治理!”
包經義算盤打的啪啪響:“別吵!老子賬都算不過來了!”他涼涼斜了宋時秋一眼,“真龍臨世,皇上還未登基就找到了寶藏,金子多的能把幾個國家買下,你不知道嗎?”
宋時秋直接吐了:“不……不可能……”
包經義嗤笑:“池塘里的癩蛤蟆竟敢嫌棄海龍沒見識,我也是見識了。”
沒人再理宋時秋,宋時秋眼瞳微散,知道自己就算活著,也活不了多久了,竟是這樣……輸了麼?
一陣風過,車簾掀起一角,他看到了外邊的文士隊伍,年紀不一而足,有老也有,全部穿著儒士長袍,一路走,一路在唱頌詩歌,古調悠長蒼遠,腳步不停,對帝王的贊頌就不停,而赫然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讓重老爺子,帶著兒孫,步履堅定,一往無前,那麼大年紀了,竟然中氣十足,唱頌多詩歌都不累!
那可是讓重,天下學子之師!有他帶領,一朝文氣如何不!
霍琰何德何能,竟然能收了這位老爺子,這可是先帝都不曾做到的!
宋時秋視線有些模糊,這一幕……不知道江暮云知不知道,有何想。
江暮云知道。
所有外面發生的一切,都有人隨時講給他聽,他越來越明白,到現在霍琰還沒殺了他,應該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他看見,讓他明白。
晨鐘暮鼓,幽林鳥鳴,聽過太多太多,久了,也不再覺得好,皇宮巍峨,琉璃瓦閃閃發,見多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天子出行,鞭聲開道,聽的久了,覺得也就那麼回事。
人生在世,誰沒有算計,大家都在算計,說到底并沒什麼不同,都是丑惡的人,天天都是這樣的臉,天天都是這些惡心的事,活著,便也沒什麼趣味,不如游戲人間,玩玩就好。
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通,到如今,方才懂得堅持的意義。
人生里,總要有些執念,有些底線,就了才更痛快,丑惡的人不有趣,有趣的,永遠都是特殊的靈魂。
他明白的太晚,也來不及,就這樣看著那個人開心也好。
高高的小窗外有飛鳥掠過,真好,那是自由和歡暢,是他……再也也得不到的東西。
鮮從他腕間,一點點滴落,很快洇了地面。
……
祭了廟,上了香,最后拾階而上時,霍琰朝顧停出了手,眉眼深深:“朕的皇后,準備好了麼?”
此次大典和以往不大一樣,他要拉著他的手一起,走上那至高之位。
那個位置,從來不是獨屬于某個人的,因為有邊人的存在,才就了他霍琰,就了這一刻。他希自己記住以往所有,以后變得更好,配得上邊的人,配得上那個位置。
顧停落落大方,將手放上去,笑容里融著燦溫暖:“邀請了我,就要好好握住哦。 ”
「盛夏焰火,落日晚風,都不及你望進我眼里」 阮糖初遇程霄的那天,大雨傾盆 路上行人匆匆,眉眼凌厲的少年靠在小巷的檐下看雨,指尖燃著一截猩紅 聽見巷子口的腳步聲,他抬眼,目光里還橫著一抹打完架后未散的狠戾 阮糖望進那雙眼里,倏地握緊傘柄,惶惶垂下眼 她貼著墻根快步走,心里默念著阿彌陀佛…… 快走快走,這人好兇的樣子 小巷狹窄,她被沒帶傘急急跑過的路人撞了一下,踉蹌著差點摔倒 卻不敢停留,跌跌撞撞撐著傘跑了 離開時似乎還聽見后頭極輕的一聲笑 程霄看著已經躥出巷子的嬌小背影和那兩條被晃起來的長辮子,覺得這姑娘好像只受了驚的小羊 嗯,小綿羊,還綁辮子的那種 2 阮糖沒想到還會見到那個在雨巷里兇神惡煞的少年 這次他是她的后桌…… 從此,她小心翼翼,連椅子都不敢往他桌前哪怕輕輕一靠 程霄看著姑娘恨不得離他八百米的模樣,指尖轉著筆,莫名勾了勾唇 直到有天,他看見姑娘去向數學滿分的學委請教題目 她認真又軟和,看著人的神情很專注 程霄垂眼,抿直唇角,捏彎了手里的可樂罐 深冬傍晚,積雪皚皚的臺階上,男生將女生困在懷里,替她擋掉凜冽的風 呼吸間,她身上軟甜的香清晰可聞 程霄聲音低啞,指尖輕觸她的臉: “以后數學不問別人,來問我,好不好?” 女生眨了眨眼,細聲細氣:“可是,你的數學都沒及格……” 3 后來的某日,3班的班主任拿著一張措不及防出現的滿分試卷老淚縱橫 “程霄同學,是什麼讓你轉了性?” 程霄:“沒什麼,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給同學輔導功課。” 班主任:? 程霄斂眸,目光落在手腕的那根紅繩上—— 滿分而已,他也能考 「只要你喜歡,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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