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再次站過來，擋住他的視線，一一，把他出的手指按了回去，力氣十分殘忍，聲音也很殘忍：“本王給的，你有意見？”

尤大春手疼的不像自己的了，可他再敢造，不敢跟在霍琰跟前造，霍琰是真的敢殺人的。

“你，你給我等著！”

他朝顧停放了一句狠話，就帶著人走了。

現場終于沒了外人，顧停看著霍琰，霍琰看著他，靜默片刻，又齊齊出聲：“你……”

顧停微抿，往前一步：“你——”

霍琰耗子見了貓似的，迅速后退，退的還特別遠：“你別過來！”

顧停：……

反應片刻，他就知道霍琰在顧忌什麼，忍不住笑了：“尸毒只會從死人傳染到活人，活人攜帶時并不有傳染。”

霍琰眼神微頓：“不會傳染？”

顧停點頭：“孟楨和一群老大夫們研究出來的，說……”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霍琰已經大步上前，抱住了他，狠狠的。

“對不起，我失言了。”霍琰的聲音有些低，有些。

這個擁抱太有力量，這道聲音埋了太多心酸，引的顧停眼睛有些熱。他下靠在霍琰肩上，仰頭看到邊境的天空，和九原城一樣蒼茫，卻更高遠，更厚重，就像這個男人的懷抱。

“我沒有等你。”

我來見你了。

霍琰抱的更：“我的錯。”

但似乎是錯覺，因為一瞬間，男人的大手就松開了：“謝謝你替我守護王府，守護九原城。”

對方退開的速度太快，距離也遠的有些微妙，顧停沒時間細思，只當這是個兄弟之間的不帶任何私人的擁抱，挑了眉輕笑：“那你只說聲謝可是不夠。”

蒼茫天，凜冽北風，面前人莞爾一笑。

霍琰突然想起塢堡中一株孤梅。邊軍思家，總覺駐地不太溫暖，一亮也無，不知誰休假回來帶了支細梅在在院中，一年兩年，它只長大，從未開花，去年開了一枝，士兵們瘋了似的圍觀，他也去看了，那花朵緋紅荏弱，看起來不堪一擊，可它極倔強，迎風而開，迎寒而開，迎雪更艷，的天地為之失。

現在他的，就如當時一般。

北狄借道云中張家襲九原，那一場戰事如何，個中詳細過往，他都已經知道了，那張軍報他幾乎能背下來，所有人都說顧停公子風流，懷錦繡，姝無雙，唯他沒有見過。

可剛剛這個笑，他看到了。

只一眼，似乎就品盡了這人的風流與瀟灑。

這世間，就是有那麼好看的梅，就是有這麼好的人。

“那要怎，怎麼謝？”

霍琰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結了，而且聲音過于沙啞。

顧停想了想，歪頭笑看他：“嗯……我想到再告訴你。”他往前一步，“你——”

霍琰瞬間后退。

顧停瞇眼：“我是什麼洪水猛？不是同你說了，此毒活人之間不會互相傳染。”

他又往前一步，沒什麼特殊目的，就是兩個人距離太遠，說話不方便，這里的風太也太大，嗆風很爽嗎？

霍琰又退后了。

顧停：……

剛才不是膽兒著呢嗎？還敢手抱，現在這是怎麼了，鎮北王格這麼害？

顧停覺氣氛很奇妙，明明他才是長途跋涉，各種委屈的那一個，可現在對方卻像個氣的小媳婦一樣，扭扭別別扭扭……

“我帶你去我的院子。”

霍琰突然轉，在前面帶路。姿態說不上狼狽吧，怎麼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顧停忍不住挑眉，這人有病？他一次想不通霍琰的舉止用意。

吳在后面悄悄拽了拽隨行小兵的服，暗打聽：“王爺打仗時傷了麼？怎麼走路外八字？”

小兵就瞪他：“你才外八，你全家都外八！我們王爺好得很，百萬軍中殺北狄大將如探囊取，怎麼可能傷？王爺哪哪都好著呢，用不著你瞎心！”

吳靜靜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沫，不是剛剛還稱兄道弟約晚上吃喝酒嗎？怎麼一提王爺就改罵人了？他又沒有詛咒的意思……

接下來的路，吳盯著霍琰一個勁看，發現他只外八了一小段時間，過一會兒就沒事了，姿勢特別拔，兩條又長又直充滿力量，看起來剛又正派，又酷又帥。

那剛剛是……為什麼？

長隨看了一眼自家爺，爺好像……也完全不知道的樣子。

顧停還真是沒心思關注其他，他覺很有些奇妙，算起來他和霍琰好像認識了很久，可在一起相的時間加起來超不過三天，剛剛見面還有些尷尬，可不知為什麼，三言兩語，那一點點尷尬就隨風而去，不知不覺間距離拉近了很多。

而霍琰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在他面前似乎有點慫，好像任他怎麼玩鬧都不會生氣……他莫名其妙特別用。

他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心態不應該飄飄然，不應該太開心，可心就是不下去。

他眼瞧了瞧霍琰。

發現霍琰正在看他。

被逮住了？

顧停下意識想躲，可他發現霍琰剛剛明明那麼慫，現在卻大大方方看他，被他發現了也不躲，十分不要臉，他要是主避開，豈不失了先前的氣勢？

顧停便也不躲，大大方方回看，還似笑非笑，好似在品評對方相貌。

二人不甘示弱，誰都不認輸，結果就是……齊齊轉開了頭。

轉開頭顧停就笑了，可真是沒想到啊，霍琰這樣的人，也有不好意思的一天？

他笑出了聲，并未加以掩飾，霍琰似乎被笑惱了，或者就是想這麼干，他出手，抓住了顧停的，握著往前走：“小心看路。”

后士兵和長隨眼珠子掉了一地，鎮北王若無其事，非常淡定：“我的院子還在前面。”

顧停大驚，笑聲變干，小幅度掙扎著要甩開霍琰的手，結果可想而知，別人五六歲就開始熬筋骨摔打出的力氣，他怎麼可能掙的開？

只好也裝做無事，一邊繼續掙，一邊從容言道：“此簡單素雅，倒也舒適。”

顧停一直都掙不開霍琰的手。對方掌心微燙，指節糙，并不是保養得宜一就很舒服的手，卻還是讓他慢慢紅了臉。

終是忍不住，他低聲道：“你……放開我。”

霍琰沒說話，也沒聽顧停的話，反正就是不放。

顧停瞪他：“你放開我啊！”

因顧忌后人聽到，縱是想吼也吼不起來，一句話說的實在沒什麼底氣，比起命令要求，更像是撒。

霍琰當然更不會放，不僅不放，還拉的更，臉上仍然云淡風輕，沒什麼表：“你很冷。”

顧停：……

我是很冷，卻也不要你這麼牽啊！本不用看四周左右，他就能想象到別人現在是個什麼表……一個王爺，人前這樣，像什麼樣子！

霍琰看起來漫不經心，實則一直關注著他的表，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臉更為淡定：“放心，他們不敢說。”

別人不敢說可是敢想啊！現在不敢說又不是以后永遠都不敢說！

顧停瞪霍琰：“你放開！”

霍琰仍然不放，還是三個字，十分堅持：“你會冷。”

顧停：……

有點微妙。

想想不久之前，他可是占據制高點，霍琰要慫的，怎麼一瞬間場面就反過來了？什麼時候反過來的？

這位鎮北王到底是要臉還是不要臉啊！！

第47章 忍的很辛苦

邊境線條件有限, 塢堡沒什麼華麗房子，鎮北王的院子同樣很簡單, 沒太多特殊之，就是地方稍微大了點, 武架稍微寬了點。

直到進屋坐下, 炭火暖流撲面, 霍琰才放開了顧停的手。

顧停的手下意識握起, 整個冬天，他的手從沒這麼暖過，手心甚至滲出了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