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一凜,尷尬得只想奪門而出。
……在師兄師姐前進行小小的胡鬧不算什麼,反正他們沉迷學不看新聞,對樓釗這個半路過來的實習助理知之甚,既不清楚天給我端茶送水的這位是極為低調的樓氏新掌權人,也不清楚他跟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可被知悉一切的導師覺察到這痕跡,簡直就跟直接告訴他我昨晚和樓釗做了些什麼一樣。
更何況,被我咬腫了的嚴爍還大咧咧地在會議室里到晃悠著呢。
果不其然,宋星馳瞥見嚴爍角的傷后表越發微妙,原本稍顯隨意地倚在座位上的背脊也徹底直,重新顯出不怒自威的迫。
他看了眼被捂得嚴嚴實實的我,沉思片刻后開口:“你們……這是打算一塊兒出柜了?”
完全狀況外的蠢狗特別意外地啊了聲,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尖蒙了層薄紅。然后他瞟我一眼,說話支支吾吾的:“公不公開……無所謂……主、主要看書昀怎麼想……”
樓釗握住我僵在側的右手,大拇指輕輕按住我因張而冰涼的手背,語氣平緩:“嗯。”
自負又傲慢的這人居然會贊同嚴爍的觀點?
看來……是真的想公開。
不過他們有這種念頭并不奇怪,反倒是一直抑著、從來不主跟我提這件事的行為更奇怪些。
我猶豫了會兒,還是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目前為止,沒有這個打算。”
我雖然知道他們的心思,但在這種影響人生軌跡的重要抉擇上,我無比謹慎,絕不會一時腦熱就無條件地迎合他們的一切需求。
縱容是有限度的。
我既不希他們自己的事業和名聲因同一事到負面影響,也不希借由他們的影響力去獲取本不該屬于我的東西,比如項目投資人的橄欖枝、需要評選的職稱與頭銜,還有……很多明面上不見的資源。
就算嚴爍和樓釗不主做些什麼,也很可能有人私底下自作聰明地對我進行特殊照顧,這是我所厭惡的。
而且,學是我留給自己的底氣。
如果在評上千青之前,就過早地把自己的一切全跟這倆人捆綁到一起,那我豈不是相當于親手斬斷了這條退路?
……
我需要先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自信,才能夠盡可能平等地跟他們站在一起。
見我否認,宋星馳皺著的眉舒展開幾分,周散發的氣場也溫和了許多。
而后他偏了下頭,帶著警告意味的視線依次掃過我旁的樓釗與嚴爍,語氣嚴厲:“聽到了嗎,小昀還沒有出柜的打算,所以Matthias你注意點形象,別跟求偶得逞的雄孔雀一樣到開屏炫耀。還有,非課題組員原則上不該出現在會議區,請盡快離開。”
我看著黑下臉的樓釗和委屈卻不敢反駁的嚴爍,抿著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嚴爍那惡犬以前在嚴阿姨跟我面前都是十足的混世魔王,行事無法無天,只有被他爸去書房訓話的時候才會老實許多。
真沒想到在宋哥這兒居然也低眉順眼的。
“……不出柜就不出柜。”嚴爍垂著腦袋,特別老實地站在原地,沒像往常那樣朝我撒索取個擁抱或親吻,“我就是知道書昀不想公開,所以跟課題組其他人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只說是他的哥們……”
他抓了抓頭發,然后微微抬起下,坦誠而直率地看向我:“我會好好管理公司,先努力賺錢。等你哪天覺得我靠譜了,想公開了,給我發個消息就,在此之前……我會一直尊重你的選擇。”
我愣了許久,朝嚴爍輕聲道了句謝謝。
“昀昀,雖然說這話可能讓你覺得我別有用心,但是我……比任何人都希你可以盡快站到更高的位置,好讓全世界都看到你有多耀眼。”樓釗凝視著我,異常溫和地輕聲道,“再然后……我希能讓他們知道,這是……我、的、、人,可以嗎?”
我看了眼雙手抱坐在椅子上的導師,心頭總有種帶著男友見家長那般的張:“可……可以吧?”
宋星馳的眉頭重新皺了起來:“這就可以了?”
我被反問得瞬間變慫,音量小了許多:“那……要不然不不可以?”
“更高的位置是多高?讓別人知道的方式又是什麼樣的,是我徒弟主且自愿地告知其他人,還是你們使些別的手段昭告天下?”宋星馳冷著臉起,把我護到后,“你和嚴家那位都過來,找張紙把每一條的答案寫好,簽字并加蓋個人章,然后掃描存檔到云盤里,我替你們保管。”
第144章 完結章
鑒于個人章保管在公司,宋星馳提完要求就把寫下答案的樓釗跟嚴爍一塊兒打發走了,只留我一人在會議室里準備接下來的組會。
……不過由于剛剛的那段曲,我著實有點心微妙,看筆記時也不免有些神游天外,直到聽見導師用指節叩擊桌面的聲音才猛地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他摘掉眼鏡放在桌上,然后抬起頭,面平靜地朝我看了過來,“組會前你很有這麼心不在焉的時候。”
我尷尬地咳了聲:“在……在思考實驗邏輯。”
宋星馳垂下眼,復又抬起長睫,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坐在跟他呈斜對角線位置上的我:“我吃人嗎?”
“不,不吃。”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面無表:“那就坐過來些,那麼怕我干什麼?我看你連Matthias那種徹頭徹尾的瘋子都敢從實習助理升格為男朋友,膽子應該大得很。”
……我發覺宋哥毒舌起來,殺傷力也足的。
被訓得紅了耳朵的我抱著本子,老老實實地坐了過去。
宋星馳瞥我一眼,然后調轉筆記本的電腦屏幕,將他剛才準備的東西呈現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份完整的協議草稿。
那倆人親手撰寫的答案作為附加資料收錄,前面關于相與保的細則被逐字逐句地敲定,確保不存在任何,特意追加的違約條款也規定得相當嚴格,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
只要我跟他們的關系在我發Nature前暴,他們差不多就得凈出戶,而我卻沒有任何需要承擔的義務。
“這是……”我看得愣住,呆呆地向導師,“您剛剛沒批報告,是在給我擬協議?”
“僅有一次。我說過我原則上不會干涉組員的私生活,你怎麼選擇都是你自己的事。”宋星馳輕點屏幕,把文檔發送給了我,“但你實在太好欺負了,吃不吃,所有的聰明勁都用在科研上,要是不幫著你點,以后你怕是骨頭渣都剩不下。”
昨晚剛被拆吃腹的我一時無法反駁。
對方嘆息一聲:“我同步約了律師,開完會就那倆家伙簽字蓋章。至于現在,小朋友該收起心思好好準備開會了。”
我既激又愧,耳朵更紅,腦袋垂得幾近抵在長桌桌面上:“……我會努力,絕對不讓您失。”
敲擊的作停止了。
“絕對?”輕而低沉的字音在間滾了一遭,吐出時的語氣微微上揚,含了幾分意味不明的調侃,“總算學會換個詞了。”
我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導師:“嗯?”
“你剛進組的那段日子,從不用這種明確積極的表達。分明聰穎好學,天賦高,自驅力強,進度追得很快,卻從來不自信,只敢小聲說‘盡量’、‘爭取’之類的話。”宋星馳抬起手來,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我的腦袋,“科研的繁盛是千千萬萬像你我一樣的研究員的共同努力果,每個人的課題都有意義,積小流以江海,積跬步以至千里。保持謙卑與敬畏可以,但永遠不要看輕自己,要堅定地繼續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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