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也想的,可是我做不到……”言語間失控地哽咽起來。“……萬年前,他為了護我天界領土,為我戰死。萬年后,他依舊對我付命,拼死為我育下一子,他待我比金堅,念比海深,我欠他的太多了……”
他欠玄龍的,永生永世都還不起,亦沒辦法抹去心中的痛楚和愧疚去過新的生活。
這樣活著太痛苦了……
母子連心,除去燕鳶自己之外,沒有人比曳靈更能知燕鳶的痛,可他不愿意死心,無法接自己的孩子走在自己前頭,天罰一旦降下,哪里還有活路。
即便他為神君也抵擋不了,到時沒有人能救燕鳶。
“你欠他的,日后定有機會還的啊,你為天帝,玄龍想要什麼你給不了啊,除去,你什麼都能給他。”
曳靈地寸,出現在燕鳶邊,扣住他手腕。
“你聽話父君的話,莫要鉆牛角尖……父君知曉你不枝玉仙君,但為了化解天罰,你暫且娶了他,做不了恩夫妻,相敬如賓亦是好的啊。”
“沒人你上他……”
燕鳶見不得母后流淚的模樣,并未看他,搖頭道,“我已錯過一世,不能一錯再錯了。”
“除去……阿泊何曾貪圖過我半分其余的東西,可是就連這,我都給得那樣淺薄吝嗇……”
“母后莫要再勸了……”輕卻堅定地掰開曳靈的手,燕鳶抬步向外走去。“……除去他,我誰都不要。”
“鳶兒……”
萬年前,燕鳶執意要退位,墜凡塵去尋玄龍,曳靈沒能攔住,萬年后,燕鳶執意要違背天道,逆天而行,曳靈同樣是攔不住的。
燕鳶與玄龍,到底誰是誰的劫,誰是誰的禍呢。
禍福相依,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都逃不天道的擺弄……這便是命麼。
曳靈腳下一,跌坐在地。
燕鳶剛出遣云宮,看見半空一道白閃過,抱著阿執的燕旌現在百級玉石臺階下。
剛從三重天回來,阿執手中拿著一串楊柳形狀的糖人,一手抱著燕旌的脖子,興趣闌珊地含著小口糖人靠在燕旌肩頭,眼皮懨懨垂著。
燕旌慣穿黑袍,面無表的時候顯得十分冷肅,此刻對著懷中的孫兒,神俊朗的眉目間卻是頗為和,低聲問阿執是不是困了。
聞言,阿執將糖人從中拿出來,撐著燕旌寬闊的肩膀直起小子看他:“祖父,父皇怎麼還不來看阿執啊……”
冰綠的瞳仁眼的,聲音悶悶,仍誰聽了都要心得一塌糊涂。
燕旌朝臺階之上的人看過去,略微抬起下顎道:“阿執看看那是誰。”
阿執疑地扭頭,眼前一花,便見燕鳶出現在自己近在咫尺的位置。
“父皇……”
“父皇!”
反應過來,欣喜地想要傾撲到燕鳶懷中,忽見他襟上大團大團的跡,愣住:“父皇,你怎麼流了……”
“父皇抱。”燕鳶張開雙臂朝他笑,沒回答,跟沒聽見似的。
燕旌神微暗:“阿執試試用傳音與父皇說話。”
阿執看看燕鳶,又看看燕旌:“為何要用傳音啊?”
“阿執昨夜又學會一項新法,自是得父皇看看效,好夸夸阿執。”燕旌低醇的聲線很溫。
阿執覺得有理,便用傳音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還問燕鳶這些日子去哪兒了,燕鳶這才笑容淡淡地回他:
“不是,父皇作畫的時候不小心將料打翻了,弄臟了服,沒來得及換。”
“阿執的娘親回來了,阿執想不想去見他?”
自然是想的,阿執點頭,順著燕鳶張開的臂膀傾湊到他懷中,到父皇膛那刻,明顯覺到父皇的僵了僵,呼吸發。
不過很快阿執就被抱了。
“父皇,我帶阿執去見他娘親。”
“嗯。”
跟燕旌打了聲招呼,燕鳶抱著阿執往玄將殿去,比起燕鳶的沉默不言,一路上阿執話語頗多。
他從前雖常聽燕鳶說娘親很喜歡自己,在魂識之境中也匆匆見過娘親一面,但正式相見還是頭一回,心中除去高興之外還是有些忐忑,害怕自己表現得不好,娘親就不喜歡他了。
燕鳶失笑,告訴他,無論阿執變什麼樣子,世上最他的人,都會是娘親。阿執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阿執稍稍放了心。
他心思聰敏,察覺燕鳶很不對,可哪里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被抱著走上玄將殿臺階的時候,阿執定定著燕鳶側容,沒用傳音,試探著小聲喚道:“父皇……”
燕鳶沒反應。
阿執心中一,又喚:“父皇……”
還是沒反應。
他父皇聽不見了。
燕鳶將阿執送到門口,就不進去了,阿執問他為什麼不跟自己一同進去見娘親,燕鳶笑著彎了他的小腦袋,道。
“父皇還有事要去理,你若是想回東極殿,便你娘親用傳音紙鶴與父皇說一聲,父皇晚些時候來接你。”
“你若是舍不下娘親,便在這里住下也好,全憑阿執自己的意愿。”
阿執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分開住:“那父皇呢……”
“快進去吧。”燕鳶聲催促。
阿執發覺燕鳶的臉那樣蒼白,想起在人間時燕鳶將死的模樣,不自覺紅了眼眶:“父皇,你怎麼了……”
為什麼聽不見了。
燕鳶強下間的咳意,怕忍不住咳出會嚇到阿執,輕推著小人兒的肩膀往前走了幾步。
“父皇沒事,快進去吧,你娘親定久等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娘親不要父皇了
殿門被人從里頭打開,形清瘦的玄男人出現在視線中,那人長發瀑布般垂落在沿,右臉戴著半張暗金面,有同自己一樣的綠眸,深邃而寂冷,但阿執卻不覺得疏遠。
分明只與娘親匆忙見過一面,此時見到活生生的娘親站在自己面前,阿執莫名生出種強烈的想流淚的沖。
他想了娘親太久了。
在人間的時候,他便想著娘親能早些出現,這樣父皇就不會那麼難過,不會老是喝醉酒抱著他哭,他也就能同旁的孩子那般,有自己的娘親。
“娘親……”阿執仰頭著玄龍,極小聲地喚。
小人兒穿著淡青的小錦袍,頭發整齊地束在玉冠中,他的小臉白里紅,雖生了同玄龍一樣的冰綠瞳仁和龍角,眉眼卻似燕鳶,致漂亮,看著十分乖巧。
想起當年監牢中產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連好好抱抱他都未曾,轉眼孩子已經那麼大了,自己未盡過半分養育之責,玄龍心中難免悲傷。
他頭一回做人父母,毫無經驗,又離開了太久,頗為擔心自己不得孩子歡喜,好在他本就是沉穩的子,不論心中的緒如何波濤洶涌,都不至于失控嚇到孩子。
松開門扉,緩緩在小人兒面前蹲下,生地笑道。
“……阿執。”
“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阿執點了點頭,又紅著眼搖了搖頭。
玄龍心中發,正要問為何搖頭,阿執便上前將整個小子埋進了他懷中,抱住了他的腰,“娘親……阿執和父皇都想你。”
“父皇老是哭。”
悶悶的聲音由懷中傳來,玄龍形微僵,隨后輕輕環住小人兒的。
看樣子阿執被燕鳶養得不錯,干干凈凈的,氣很好,應當沒什麼苛待,可當初阿執還在他腹中的時候,燕鳶就一口一個孽種地罵,玄龍沒辦法不擔心。
“……他待你可好。”
阿執茫然地從玄龍懷中退出來:“娘親說父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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