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裡恨極，面上卻不敢表，面對泰安帝的怒火老老實實認錯：“兒子錯了，以後不會這樣了。”

太子痛快認錯的態度，令泰安帝怒火稍減。

這是他曾抱在膝頭手把手教寫字的兒子，有失正是由於寄予了厚。

泰安帝的語氣了些冷意，多了語重心長：“你是太子，行事不能太過隨心所，不然以後如何令臣民信服？”

“兒子知道了。”

泰安帝掃一眼太子左臂，心中嘆了口氣：“你好好養著，恢復總要時間，不要爲此了心智。”

太子老老實實應了，等泰安帝一走，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只要認錯態度好，父皇就不會計較了。

這次的事給了他教訓，以後行事定要周全些，不能再留後患。

領會了泰安帝的意思，在錦麟衛指揮使程茂明安排下，很快太子遇刺一事就有了說法：前朝國師賊心不死，安排人乾的。

這個說法很快就傳開了，就連在東宮的明心真人都聽說了。

善於運籌的明心真人面上不聲，心頭卻罕見生出幾分茫然：他安排人乾的？他怎麼不知道？

這個事兒有問題。

爲平樂帝最倚重的人，京城安排了多人，拉攏了哪些員，有什麼計劃，明心真人最清楚不過。

這其中可不包括刺殺太子。

他們不是不想，而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泰安帝只有二子，可想而知對太子安全的在意，那賣藝年能傷了太子可算奇蹟了。

不是他們的人，事卻推到他們上，這就有意思了。

什麼人會給人甩黑鍋呢？自然是對立的人。

對立的人——明心真人捋了捋鬍子。

他們對立的人不就是當今皇上嗎？

他與秦雲川來往的書信被盜，跟著秦雲川出事，偏偏名義上是致仕，可見泰安帝爲了時局安定不想讓人知道平樂帝的人還在活躍。

可現在泰安帝卻主把黑鍋甩過來，這說明他想遮掩更不利的事。

對泰安帝更不利的，對他們就是有利的。

泰安帝要遮掩的是什麼呢？

明心真人角一咧，疼得直吸氣，回神一看，在兩手指間發現了一鬍鬚。

他衝到鏡子前，看著稀疏的鬍子心疼不已。

要掉禿了啊！

明心真人疑的，祁爍正好知道答案。

想替太子遮？果然是慈父。

他順理章約了林好見面。

二人之間隔著滾開的小銅鍋，裡面翻滾著薄薄的羊片與鮮的菜心。

“這家特就是羊品質好，切得薄如蟬翼，鍋一涮就能吃了。”祁爍用公筷把煮的片放進林好面前的瓷碟中，以閒話家常的語氣說起正事，“外面在傳的，林二姑娘聽說了吧？”

“世子是說小楓的來歷？”林好想到那些傳聞，角掛了譏笑，“倒是會扯遮布。”

祁爍不由笑了。

“世子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到一起去了。”

“世子有什麼打算嗎？”林好微微前傾，眼裡不經意出幾分期待。

靖王世子借錦麟衛之手輕輕巧巧把太子遇刺真相擺到皇帝面前，辦事還是很靠得住的。

眼裡的期待令祁爍心愉悅，面上卻半點不：“既然是拉起來的遮布，那扯掉就是了，京城百姓對各種傳聞是出名的包容。”

林好明白了祁爍的意思，這是要借輿論之勢傳出真相。

“那世子辦這件事時要小心些，莫被人抓到把柄。”

“多謝林二姑娘提醒，我會小心的。”

林好覺得自己也該出些力，不然靖王世子何必找商量呢。

人手是沒有的，銀子倒是有一些。

“世子安排人做事，花費不吧？”

祁爍去夾羊片的筷子一頓。

林二姑娘是擔心他沒錢？

“是有些花費。”一時鬧不清林好心思，祁爍含糊道。

林好飛快算了一下收容乞兒那邊的支出，有了決定：“我幫不上什麼忙，就承擔一部分花費，算是與世子合作了。”

“合作？”祁爍覺得這個詞順耳。

林好態度坦：“我與世子皆不喜太子，世子願與我分計劃，我總不能只當個聽衆。”

不知道靖王世子堅定對上太子的原因，但既然目標一致，又是信得過的，自然要拿出些誠意。

很多事上靖王世子比要方便，這個合作不虧。

“那就合作吧。”祁爍脣邊染笑，認真問，“不知林二姑娘準備承擔多花費？”

“兩百兩銀子。”林好忍痛道。

對那些乞兒雖有長久規劃，可等他們長大還錢是數年後的事了，現在那座收容乞兒的宅子對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吞金。

自小錦玉食從不曾爲阿堵煩惱的林姑娘，終於發現錢的重要了。

祁爍深深看了林好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二姑娘連頭髮都散發著捨不得。

既然這樣——

“那恐怕不夠。”

“不夠？”林好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傳八卦……這麼費錢嗎？”

這方面委實沒有經驗。

祁爍正點頭：“很費錢。”

林好猶豫了一下，頭一次在銀錢上沒底氣：“那……需要多？”

“林二姑娘需要開源嗎？”祁爍突然轉了話題。

林好稍稍消化了一下新話題，起了興致：“怎麼開源？”

“我準備開一家價格實惠的小飯館，林二姑娘可以投些銀錢，到時候利潤一起分。”

“既然價格實惠，那也沒多利潤吧？”林好不是忸怩的子，既然有了興趣，當即就分析起來。

祁爍默了默。

看不出，林二姑娘有當商的潛質。

“勝在薄利多銷，更重要的是這種飯館接的人多而雜，方便獲得一些消息。”

林好被說了：“那需要投多？”

“一百兩就夠了。”

林好暗暗鬆了口氣：“行，我投了。”

這比擴散八卦還些。

想到這裡，林好把話題拉回來：“安排那件事要花費多？”

祁爍笑了：“開玩笑的。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出，有缺口我補上就是了。”

林好沒有打腫臉充胖子，愉快達了合作。

飯後，林好決意去收容乞兒的宅子看看，祁爍則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