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好把手放下,看著祁爍。
年看起來人畜無害,一臉溫良。
“世子……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樣。”
祁爍一笑:“以前我們來往。印象是會隨著瞭解深了而變化的。”
“所以世子本來就是那種因爲旁人提的一個夢就會殺人的人?”林好到底問了出來。
也許是不知不覺悉起來,在心裡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什麼都不問,把靖王世子當一個危險狠辣的人默默遠離,有些可惜。
祁爍定定看著林好。
夜很濃,只有細碎星在年眼裡閃爍。
林好聽到他說:“可林二姑娘不是旁人。”
他語氣輕緩,像是羽輕輕掠過心尖,令冷冽的山風溫起來。
林好抿了抿脣。
覺得靖王世子很奇怪,眼神,表,說的話,都奇怪。
自己好像也變得奇怪了。
不是旁人是什麼?
他——
“林二姑娘對我來說是很好的朋友。”
林好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對對對,是朋友,就是這麼想的。
“你那麼認真提醒我,我當然要重視。”祁爍神變得有些奇異,“可能是太重視了,我也做了一個夢。”
林好眸子不自覺睜大幾分:“做了一個夢?”
祁爍頷首:“我夢到因爲這個人,靖王府慘遭滅門,所以立刻安排人打探,結果發現太子邊並沒一個姓方的人。後來我又去問父王、母妃,認識的人中有沒有姓方的,且關係不佳,沒想到父王還真說出了一個人。”
林好認真聽著。
“父王說在北地時有個方吉的人招搖撞騙,被他驅逐過。瞭解了這人況,我又安排人北上打探,沒想到他竟在進京的路上。”
說到這裡,祁爍神更冷:“憑一個夢而殺人確實荒唐,可我寧願荒唐,也不想拿靖王府數百口命冒險。”
林好分明看到了年面上一閃而過的狠厲,卻不得不承認他的決定是對的。
“我只夢到一個姓方的人對靖王府有威脅,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個人。”
原來前世的這時候,方吉還在進京路上。
而隨著靖王世子這一刀,前世那個與太子師秦雲川分庭抗禮的相士就不存在了。
哦,險些忘了,對太子影響甚深的太子師秦雲川也不在了。
一個因爲,一個因爲靖王世子。
這麼看來,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也算一起戰鬥的夥伴了。
林好心頭一,試探問道:“世子還做過別的夢嗎?”
祁爍一怔:“別的夢?”
林好不由有些張。
靖王世子會不會……與一樣?
“倒是有一個——”好一會兒,祁爍遲疑道。
“能說說嗎?”
年面掙扎:“林二姑娘真的想知道?”
林好笑笑:“我還好奇的。”
“這個夢有些離奇。”年白皙的面龐悄悄爬上一紅暈,在催促的眼神裡,不好意思彎了彎脣,“我夢到與林二姑娘親了。”
林好實在沒忍住,大大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胡扯了。
見如此,祁爍尷尬一笑:“我是說這個夢有些離奇——”
可會有實現的可能?
“是很離奇。”林好點頭。
年想問的話默默嚥了下去。
林好左右看看:“很晚了,我要回屋睡了。”
祁爍出手:“我帶你下去。”
“不用啦。”林好準備起,被祁爍住。
“世子還有事?”
“先前的問題,林二姑娘還沒回答。”
林好一怔,又想起了捂著眼睛時聽到的話。
“林二姑娘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
不知爲何,聽到這句話心中的。
可能是因爲在這世間,此刻,知道靖王世子悲慘命運的只有。
世人眼中份高貴,家庭滿的靖王世子,在眼裡其實是可憐人。
如一樣的可憐人。
短暫的沉默後,林好嫣然一笑:“當然不會。世子不是說了,我們是朋友,朋友不就是要求同存異才能長久麼?”
年彎脣笑了,墨玉般的眸子格外明亮:“林二姑娘說得是。”
“回去睡啦,風還大的。”林好擺擺手,作輕盈從屋頂跳下,如一隻靈活自在的貓。
沒有回頭,不疾不徐往客房走去,一直守著的小丫鬟寶珠默默跟上。
祁爍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立刻從屋頂跳下,反而坐下來,目送那抹杏影漸漸走進夜裡。
夜如濃墨般黑,那道背影在他眼裡卻是亮的。
長久麼?
年躺下來,並不在意屋頂磚瓦硌人,仰著滿天星子出神。
這一世若能長久,就是最好的事了。
林好回到房中,急切到有些焦躁的心終於平復了,一覺睡到天亮。
“姑娘,剛剛大姑娘來問您醒了沒。”
林好猛然坐起來,了眼:“你怎麼不醒我?”
“大姑娘聽說您還在睡,就讓您再睡會兒。”
林好匆匆起牀,收拾清爽去了林氏那裡。
林氏端詳兒氣,不由笑了:“我還擔心你昨晚睡不好,看來睡得還不錯。”
“要下山了嗎?”林好從桌上拿起一個花捲咬了一口。
林氏給盛了一碗粥:“吃完就走。別急,慢慢吃。”
等到林氏指揮丫鬟婆子收拾東西時,林嬋悄悄拉住林好:“二妹,你昨晚出去了?”
林好一愣。
林嬋解釋道:“我一開始沒睡著,在窗邊站了站。”
擔心妹妹害怕,自己反而沒了睡意,沒想到看到妹妹踏著夜往一個方向而去。幸虧妹妹還帶了寶珠,不然就忍不住追出去了。
站在窗前,一直等到妹妹回來纔算放心。
林好往林氏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聲道:“翻來覆去睡不著,就讓寶珠陪我出去氣,走了一圈回去後很快就睡了。”
“那也不能半夜三更出去散步,何況青鹿寺還出了事。”
“知道啦,以後不會了,大姐可別告訴娘。”
林嬋點點頭:“這次就不告訴了,下不爲例。”
母三人收拾好由僧人領著往外走,正到武寧侯夫人帶著唐薇離寺。
唐薇頭戴帷帽,垂下的青紗遮住了面龐。
林好看了一眼,默默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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