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潤有一瞬間的怔忪。
他并沒有指孔安槐會來,會發這條微信,只是因為爬到了頂端看到了這樣的風景,那一瞬間很想和分,發了圖片,又覺得只發圖片太虧,便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條邀約。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沒指有回應。
但是,居然說好?
“你……等等。”喻潤咽了口口水讓自己冷靜一下,“你要來?”
“嗯,我下午沒事。”孔安槐很耐心的重復一遍。
巖壁上有山風吹過,喻潤瞇了瞇眼:“我走以后那個姓杜的又惹你了?”
孔安槐聲音輕了下去,著無奈:“沒,我惹他了。”
喻潤笑了,了眉心,孔安槐這只兔子,其實咬人的。
“我把地址發給你。”喻潤想了一下,“不過定線很繁瑣,我怕你看了無聊。”
孔安槐被逗樂,細長的眉眼彎線:“那我到底還要不要來?”
“來!”喻潤回答的很迅速。
“這里有個涼亭不錯,坐在那里能看到全貌還能看到我定線。”喻潤迅速安排,“買點零食什麼的坐這里休息一下午也不錯。”
“嗯。”孔安槐低低的應了一聲。
然后喻潤就突然安靜了一下,拿著電話的手指了。
“答應了,就一定要來。”他閉著眼,一字一頓的吐字清晰。
孔安槐怔住。
低下頭,聽著喻潤在電話那端的呼吸聲。
這個場景實在太似曾相識,一樣的臺詞,完全不同的心。
放過他的鴿子,用最差的方式。
“喻潤……”孔安槐嘆息,他這樣說了,該怎麼接,過去的事為什麼不能就讓它過去,無論是回憶,還是。
“我只是,太意外了。”喻潤笑得自嘲,他一直主,連被都很回應給他。
那麼這一次呢,為什麼要來?
***
孔安槐到了之后發現,喻潤還是買了一堆的東西,多到讓孔安槐差點錯覺自己晚上會在這邊營,甚至還買了防曬霜,驅蚊水和拖鞋。
“我發現你比以前還細心。”孔安槐低著頭在百寶箱一般的購袋里翻來翻去,下意識問出口。
喻潤意外的挑了挑眉,他知道孔安槐有多抗拒跟提以前。
“邊的人都陸續有了朋友,我在一邊跟著學了點。”不想為難,哪怕只是一點點。
B國重逢的時候,孔安槐躲他躲的兇,他看臉上還帶著氣;在H市孔安槐把自己牢牢的放在姐姐的朋友也是姐姐這樣的位置上,他煩躁的都不想搭理。
而現在,終于站在他面前,像挖寶藏一樣嘆為觀止的翻那個很普通的購袋,眼角含笑角溫。
就好像終于還是變回了,七年前的那個姑娘,讓他整整七年都放不下的那個人。
他一直在想態度突然轉變的原因,是在朔西街那天晚上,還是在發現他手里拿著那個鑰匙扣的時候?
他跟引兔子出一樣,在每個口都放了胡蘿卜,卻害怕拿了胡蘿卜后會回里,再一次出來,就已經不再是那個了。
孔安槐最后穿了拖鞋涂了防曬霜還噴了驅蚊水,蹲在巖壁邊看著喻潤腳下的一堆東西。
很重的繩子,七八糟的金屬片,釘子,鎖,搭扣,頭盔,滿滿當當鋪了一地。
喻潤坐在地上,開始跟孔安槐細細的一點點解釋每個裝備的作用,并且遞給孔安槐一本本子。
“幫我列個清單,回頭給我。”怕東看西看最后覺得無聊會跑路,喻潤決定給點事做。
孔安槐新奇的接過,也不嫌地上還有沙土,就穿著白天穿的灰西裝長席地而坐,把本子攤開放在上,記得很認真。
頭發很短,但是前額的劉海卻經常因為低頭蓋住眼睛,所以孔安槐總是習慣的拿手去捋劉海,最后不耐煩了,干脆從隨口袋里拿出一個黑發夾,直接把劉海固定在額前。
于是整張臉就了出來。
喻潤一直不明白李大榮為什麼老說孔安槐冷。
五不是標準的五,眼睛不大,偏細長,眉淺,鼻子很,鼻尖偏小,很薄,抿著的時候容易讓人覺得在生氣。
但就算如此,喻潤仍然覺得孔安槐長相很溫,那種帶著絨的覺。
真的像一只兔子。
有很白的皮,很的淺瞳孔,以及一口整齊的牙。
現在就在用下面看起來更為清淺的瞳孔看著他,得他心里有一塊地方暖暖的,好像蝴蝶翅膀拂過。
“你要看我看到什麼時候?”那個淺瞳孔的主人問他,聲音沙啞。
李大榮不懂,這樣的人,哪里冷?
***
攀巖定線,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對攀巖幾乎一無所知的孔安槐,一個下午下來已經嘆為觀止。
各種試攀,模擬,每一個角度都要做安全測試,如何做到難度平均上升,如何預估不同高的選手能否安全掛到后面的快掛,如何確保選手墜落時不直接撞擊地面,同時也不會因為擺而撞擊巖壁。
在安全第一的前提下,還要考慮難度,考慮比賽的彩程度,甚至要考慮到不要破壞自然巖壁本。
現在總算明白,喻潤為什麼要刺頭一樣在飯桌上提定線時間不夠的事。
定線員就像是電影導演,每次定線就像是創作劇本,參賽選手則是其中的演員,當劇本完后,演員們就必須按照劇本的要求進行演出。
這句話,是擔任助手的李大榮在為孔安槐解釋喻潤試攀作的時候,很文藝的解釋。
解釋完李大榮笑呵呵的問,是不是特別帥。
這話是他聽到一個頂級定線員在采訪的時候說的,抄在小本本里背到滾瓜爛。
孔安槐的回應是一個白眼。
李大榮每一次都不余力的用各種高大上的形容詞來形容攀巖,熱切的希喻潤邊的每一個人能認同喻潤的工作。
但是他可能并不了解,那些想要阻止喻潤攀巖的人,只是因為見不得喻潤傷,比如喻澤,比如。
再高大上的修飾詞語,再大的帽子扣在喻潤頭上,都抵不上看到喻潤手指腫豬蹄時候的煩躁。
都尚且這樣,更何況喻潤的親。
“他退役后,打算一直做這個?”孔安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系著安全措施嘗試擺角度的喻潤,發現定線員也是個危險系數很高的職業。
李大榮一邊叮囑工作人員做記錄遞工一邊了下剛剛從巖壁另外一邊爬下來時出的汗。
孔安槐很主跟他說話。
所以他答的很謹慎:“培養一個定線員不容易,更何況老大還是頂級的。”
言下之意就是確實退役后還要做這個,孔安槐抿了抿,不說話了。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李大榮看了眼喻潤,他爬的很高,應該聽不到他們說話,補充了一句,“不管你回不回答,都不要告訴老大我問過這個問題。”
“什麼?”孔安槐轉頭看了眼李大榮,繼續抬頭盯著喻潤。
“你跟老大,到底是什麼關系?”李大榮低了聲音,生怕喻潤聽到。
“我是他姐姐的朋友。”孔安槐聲音鎮定。
李大榮撓撓頭,用更低的聲音問:“那就是真的是老大單方面喜歡你?”
“……”孔安槐沉默。
李大榮當默認,氣哼哼:“那你就離他遠點,你這樣一直出現在他面前會給他造不切實際的幻想!”
“……”孔安槐繼續沉默。
“不是,你們這些學霸到底是怎麼想的?”李大榮估計是來氣了,聲音也大了一點,“備胎?養魚?人快死心了你就來撥一下,人追著你了你就趕跑?”
“好玩呢?這樣釣著胃口,老大三十好幾了都還沒談過,你擱著釣魚玩兒呢?”后面那句幾乎是用吼的。
他覺得孔安槐在對他使用冷暴力。
看都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他委屈,更為老大委屈。
然后后腦勺就被繩子惡狠狠的了一下,李大榮回頭,喻潤掛在巖壁上面無表的看著他。
“定線去!”他命令。
然后惡狠狠的盯著李大榮扛著一堆材包哐嘰哐嘰的挪走。
“別聽他胡說。”喻潤聲氣,坤直了繩子繼續干活。
全程沒看孔安槐一眼,心虛的不行。
所以他自然沒有發現,站在那里一不看起來理直氣壯的孔安槐,此刻也一樣,心虛的不行。
李大榮問得話一句都沒法接。
當然沒把喻潤當備胎也沒有在養魚。
但是對他到底是什麼?
當弟弟麼?那天喝多了明明想要上去宣誓主權,有這樣當人姐姐的人麼……
喜歡麼?可能是真的喜歡的,七年前就喜歡過,七年后再喜歡上也順理章。
但是完全沒到想要的地步。
不浪費時間在無謂的事上,了,就要結婚。
喻潤不是個好的結婚對象。
起碼爸媽那關絕對過不了。
那,現在這是在干什麼?
孔安槐低頭,看著自己穿著拖鞋的腳,手里還拿著喻潤給買的棒棒糖。
今天杜溫茂的鬧騰,讓失去理智了麼?
居然,就這樣自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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