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浮玉，夜涼如洗。

館縣一家大型購中心的地下停車場裡，我們幾個蜷在一臺福特的小轎車裡沉默不語的吞雲吐霧。

車子是謝天龍過商場小廣告的二手販子買到的，手不手續不重要，關鍵是能跑，跟候瘸子掛斷電話後，我就直接關機了，倒不是懷疑他會整什麼幺蛾子，主要我現在誰也信不過。

“媽的，國是真心不爽，乾點啥都製約。”謝天龍咬著菸捲，表發狠的罵咧：“這要是在阿城，當地警察敢查這查那，我早一記電炮飛腳給丫乾月亮山上去。”

“話不能那麼說，這不正好證明國治安好嘛。”二牲口笑嗬嗬的安。

“阿嚏..阿嚏..”

宋連打幾個噴嚏，不滿的嘟囔：“我說王先生，咱們既不開路，又不找地方住宿，就準備在這兒熬一宿啊？”

“你有更好的招？”我斜楞眼睛反問。

宋歪笑道：“走縣鄉道唄，這地方其實距離廣平冇多遠，幾腳油門的事兒，等到廣平以後，你就安全了，至表麵安全，楊利民是條護食的惡狗，他要是打算辦你，絕對不允許其他人分一杯羹。”

“有道理！”我樂嗬嗬的一笑，招呼駕駛位上的二牲口：“導航縣鄉道，照宋哥說的做。”

我一直都覺得宋份不一般，不說有多顯赫，但肯定朝中有人。

所以躲到這裡之後，我就一直在等他主“請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這小子惜命如金，一個如此在乎安危的人，是絕對不會把自己放在兇險的地步，他敢這麼說，就說明這塊肯定有門路。

幾分鐘後，車子行駛起來，我托著腮幫子盤算接下來何去何從。

二牲口和謝天龍則警惕的不住來回觀，唯獨宋顯得尤為輕鬆謝意，要麼菸，要麼降下車窗趴在旁邊哼小曲。

皎潔的月下，我們駛一條不算寬敞的鄉村公路，宋冷不丁扭頭看向我：“王朗，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

“不記得了，反正肯定不是買車買房，也不是像現在這般流竄。”我自嘲的聳了聳肩膀頭：“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看在你這一路對我不薄的份上，我想著等自己困以後，能力範圍幫你實現一下夢想，不過你好像自己都很茫然。”宋翹起角道：“白白浪費一次好機會。”

我調侃道：“你憑什麼篤定自己一定可以困？”

“很明顯的好不，等你回廣平，我的作用差不多也發揮乾淨，你要麼殺了我，要麼把我送給楊利民當禮。”宋翹起兩手指頭道：“殺我，對你冇有意義，縱觀你這一路興衰起伏，我發現你是個務實到極點的人，冇有意義的事，基本不會乾，把我送給楊利民，他更不敢把我怎麼樣，彆看我位置不高，可好歹掛著季會他們這夥人的牌匾，季會他們冇做好跟楊利民撕破臉皮的準備，楊利民何嘗不一樣。”

“嗬嗬，你還有道？”雖然覺得可笑，但我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一點病冇有，整個一道我都在琢磨最後應該咋安置他，似乎隻有送到楊利民麵前是最好的選擇。

“誒我去..”閒聊的過程中，車子猛然顛簸，我一腦袋撞在車頂上，疼的直咧。

謝天龍也捂著腦門子唸叨：“媽呀，兄弟你是不是困了？那麼大一條，你居然冇看到，不行換我開車吧。”

“對不住啊，我剛纔走神兒了..”二牲口尷尬的道歉。

“不是走神兒，是你上曾經被注的藥開始發揮副作用了。”宋皺了皺鼻子道：“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每次你強製自己全力以赴的時候，渾都會漲疼無比，可能還會伴隨皮過敏之類的癥狀，但最重要的是那些藥會直接對你的腦神經產生影響，夜盲癥就是其中一種，如果再不控製，也許有一天你真的得變一個白癡，還是全經脈儘斷的那種。”

二牲口立馬瞪眼看向他，宋下意識的往後閃躲一下道：“彆覺得我危言聳聽，我見過好多例你這種況，不信的話，你也可以當我是在講。”

我當即關切的抬起腦袋：“牲口，你現在的況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

“聽他瞎咧咧，我屁事兒冇有，剛纔真是走神兒了。”二牲口毫不猶豫的矢口否認，即便他的態度很堅定，可是過他有些慌的眸子，我還是能覺察到宋應該冇有誇大其詞。

謝天龍不由分說的開口：“得了兄弟，讓我開車吧，我這人屬夜貓子的，越夜越有機，等我累了，咱倆再換班。”

執拗好一陣子，二牲口纔不得不把方向盤給謝天龍。

旅程繼續，從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二牲口木訥的盯著前方發呆，眼神中居然掛滿了不安和茫然，這副神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

“兄弟？兄弟！”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頭。

“啊？”二牲口彷彿嚇了一跳，迷茫的回頭向我：“什麼事朗哥？”

“是你有什麼事？”我語重心長的發問。

“我冇事兒，吃嘛嘛香，倍兒棒。”二牲口立即換上一抹笑容，故意捶打自己口兩下：“可能有點困了，要是冇啥事兒的話，我打會兒盹，天龍哥累了就換我。”

我蠕兩下角，最終還是把安的話嚥了回去。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可我一直都清楚，他的骨子裡帶著強者的傲然，那份傲然毋容置疑，更不需要任何和憐憫。

頃刻間，我們車再次陷沉默當中，半菸的功夫後，傳來二牲口均勻的鼾聲，如果不是他的眼皮時不時眨兩下，我會真的以為他睡著了。

披星戴月中，我們距離崇市愈來愈近。

正如宋建議的那般，一路平坦，我們再冇有遇到丁點的麻煩。

在清晨第一縷斜照在車窗上的時候，我們終於順利返回崇市。

謝天龍按照我的意思把車停在一家早餐店的門口，二牲口和宋馬上如約一般睜開眼睛，宋哈欠連天的來回觀：“到地方了嗎？這就是崇市啊？咋看著破破爛爛呢，都趕不上南方的四五線小城。”

“你們先吃口東西去，我上個廁所。”

冇理會這個二世祖的碎碎念，我衝哥倆使了個眼神，隨即先一步跳下車，朝著不遠的小超市走去。

這年頭手機普及，彆說公用電話，就連座機基本都被淘汰，要不是看在我麵了三條煙的份上，超市老闆說啥都不肯把自己手機借給我使喚。

攥著超市老闆的手機，我憑藉記憶撥通三眼的號碼，最近一段時間冇在家，廣平是個啥況我一點不清楚，天曉得我們冒冒失失跑回去，會不會遭遇啥麻煩，凡事還是知彼知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