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來天后,我來到在吉祥市場附近的那套門市房收租,順便來看看。當初我在這裡開過大半年佛牌店,還是很有的。對面路口那家超市還在營業,當初的超市老闆娘徐姐還從我手裡請過南平媽媽,要不是進了假酒去供牌,也不會出事。現在回想起來,那些事似乎就發生在昨天,好像一場夢。
在旁邊社大哥的屋裡著聊天,他慨地說:“你啥時候回來開店吧,不賣佛牌,賣的也行啊。那時候咱們沒事就打打麻將,喝點兒小酒,多好!自從你把門市兌出去,我可沒意思了。”
我笑著說以後早晚會回來,這時手機響起,是我姐夫打來的。他語氣有些不快,問:“田七啊,你說你……你說你認識的都是些啥朋友?”
“我認識什麼人了?”我很疑。
姐夫說:“那個熊富仁的是誰啊?”我心裡就是一震,問你怎麼認識他。
“我單位老闆全家人想去泰國旅遊,要找個私人導遊,我跟他說過我小舅子長年在泰國經商,肯定認識。”姐夫說,“那天晚上在你家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事給想起來,可你已經喝多了去睡覺,名片夾放在沙發上,我就拿起來隨便翻了翻。裡面有個熊富仁的泰國私人導遊,我覺得肯定是你朋友,不然你不能放在名片夾裡,我就給拿走了。”
聽到這裡,我心中暗不好,連忙問:“你單位老闆去泰國了嗎?沒找那人吧?”
姐夫說:“怎麼沒找?要是沒找,我也就不給你打電話了。我把名片給老闆,說是我小舅子的朋友。我老闆就聯繫了那個姓熊的導遊,他帶我老闆一家人在泰國去了什麼地方我記不住,反正拜了不廟和神。回瀋就開始不正常,總想找小姐,五十多歲的人天天跑洗浴中心,犯了心臟病。醫生說是慾*,要手。後來有人說我老闆可能是在泰國撞了邪,他就問那個姓熊的導遊,熊導遊說我老闆的癥狀是在泰國衝撞了神,還說只能去找一位阿贊尤的師父解開,別人都不行,收費二十萬元人民幣,不講價。”
我腦袋嗡地又大了半圈,追問後來怎麼樣。姐夫哼了聲:“還能啥樣?有病就得治啊,這不給你打電話呢嗎!”我想了想,讓姐夫問他單位老闆要了泰國遊的行程單。到時候一看,果然,裡面也有去那空沙旺坤昌寺那項。
把我給氣的,悔得直拍大,連忙把熊導遊和阿贊尤之間的串通告訴給姐夫。他比我還生氣:“這不扯呢嗎?明明知道這是個騙子,你還留著他的名片!”我說留那個熊導遊的名片也是爲了以後查他底細,結果你偏偏把那張名片給拿走。
姐夫說:“誰知道怎麼那麼巧,你名片夾裡好幾百張名片,我就覺得那張名片看起來舒服,就想拿走,你說怪不怪!”我心想,多半也是人緣水的效果。
“那現在怎麼辦?你不是專門幫人聯繫這種事嗎,趕快給我老闆找個會驅邪的什麼師父。那姓熊的真黑,收二十萬,他咋不去搶呢?”姐夫很憤憤。
我讓姐夫聯繫他老闆,提供詳細的癥狀記錄給我。下午回家,姐夫把癥狀用短信發給我,看到這些癥狀描述,和老闆的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這才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只好打電話告訴姐夫,你單位老闆的這些經歷,和我之前一位客戶遇到的完全相同,也確實只有那位阿贊尤能解開。這就是個圈套,熊導遊經常玩這種把戲,已經很練了。
姐夫很沮喪:“那我明天就去和老闆說這個事。”
“千萬別說我們知道熊導遊是騙子的實話,要不然你單位老闆非把火撒在你頭上不可,搞不好還會懷疑你故意跟那個熊導遊私下串通好,就想騙他的錢!”我連忙囑咐。姐夫一聽也慌了,說那怎麼辦。
我想了想:“就說你問過我,按癥狀來看只能去找阿贊尤,不要輕易嘗試讓其他阿贊師父施法,否則會出大子。目前還真沒有別的東南亞法師能驅這種邪病。”我告訴姐夫。
沒辦法,姐夫只好按我說的去回覆他單位老闆。幾天後姐夫說,他老闆已經從泰國回來,施法倒是很功,就是老闆非常心疼那二十萬塊錢。我心想別說他,連我都心疼。
從這個事之後,姐夫告訴我,他單位老闆對他的態度都變了。之前很重他,可現在看到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也難怪,我姐夫單位老闆是按他提供的名片找的熊導遊,要不是因爲他帶隊,人家也不可能撞到什麼神。
那天,姐姐和姐夫找我出去喝酒,在路邊吃烤串。他可能是心不好,就喝起來沒完。我姐怎麼也勸不住,後來姐夫生氣,把瓶子還給摔了,眼睛紅得像得了紅眼病:“憑啥啊?他媽的憑啥啊?”
姐姐生氣地問:“什麼憑啥?你發什麼羊角瘋呢?”
姐夫說:“憑啥老闆現在黑眼白眼看不上我?昨天開會,還跟我說想簡,要裁幾名員工,今天我去問了財務,說好像名單上就有……有我!我、我他媽得罪誰了?”
一聽這話,姐姐連忙張起來,問爲什麼這樣。姐夫說:“還不是因爲我單位老闆去泰國旅遊被騙了二十萬的事,名片是我給他的,估計他懷疑我從中搞鬼!”
原來還是因爲他老闆去泰國被騙的事,雖然我沒有錯,但還是有幾分心虛。姐姐一邊勸著姐夫,一邊對我說:“田七啊,你說這事……唉,你那張破名片還真坑人!”我到此時的自己比竇娥還冤十倍,心想我惹誰了,那張名片又不是我塞給你的。
但不管怎麼說,姐夫還是因爲這事倒了黴,幾天後單位裁員,發了他三個月工資,解除合同了。姐夫在這家單位幹了九年,馬上就可以籤終勞合同,結果現在被開除。不姐夫生氣,我姐也一直對我發牢,那天晚上在我家喝酒,姐夫因心鬱悶,又多了喝好幾杯白酒,藉著酒勁和我大吵起來,我爸媽也在場。
後來姐夫醒了酒,又提著禮到我家道歉,搞得我尷尬。姐夫兩口子連飯都沒吃就走了,我心裡這個窩火,對熊導遊也更恨。當晚就做夢,夢到在什麼廟裡,我把熊導遊吊在樹上,像打沙包似的揍了半天。
第二天,我給方剛打電話,說了熊導遊坑我姐夫老闆的事。聽話筒那邊的聲音,方剛似乎正在*店中按,因爲他說話的聲音會有規律地產生間隔:“沒想到人緣水有這麼厲害,老子明天也去弄幾瓶,每天在上噴一遍。”
我說:“你就別在這打趣了吧,能不能幫我好好那個坤昌寺和熊導遊的底?因爲這個事,我姐夫被單位開除,和我的關係搞得也很僵,真他媽的倒黴!”
方剛很不耐煩:“有什麼可的,對我來說,只有人的才值得讓我花力氣好好,那熊導遊一個大男人,給老子錢讓我也沒興趣。”我說給你出兩千塊錢人民幣幫我查查,方剛勉強同意,讓我等消息。
這次我在瀋呆的時間比較長,不是不想回泰國,而是有個想法。之前我在吉祥市場那間門市開的佛牌店,是讓王和當時的男友孫喜財看著。兩人不太著調,而且又是遠親,跟遠親辦事是最矛盾的,太認真吧,他會說你對親戚太賊,太大方吧,畢竟又不是近親,還不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