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出來了，登康很能理解，因爲他也覺得很噁心。在東南亞，無論加持佛牌還是降頭，都會經常用到。在東南亞黑法中，是人的三之一，是巫的好原料。但通常都是用來製作邪牌，或者下降頭和解降頭之用，白阿贊極用去製作和加持佛牌，就是這個道理。

那時的吳律師還不知道什麼意思，以爲這是保姆想噁心自己，就像餐館中捱了罵的服務員和廚師會往菜裡吐痰。他踢開廚房門，大罵保姆，立刻給家政中心的經理打電話，要他馬上過來。家政中心的經理趕到後，看到這景也很生氣，連夜就要把保姆送去警署，還讓吳律師也跟著去作證。

保姆又跪在地上哀求，說是一時糊塗，因爲當時夫人罵過自己，寧願不要這個月的工錢，求吳先生放過他，不要送去見警察。吳律師也沒力扯這個皮，就同意了，家政中心經理帶走了保姆。

之後幾十天，吳妻臉上的疙瘩和膿包越來越嚴重，醫院跑了無數趟也沒治好。後來有個好閨，在吳家做客時提起這個事，對東南亞的佛牌和降頭有些瞭解，自己也戴了一條佛牌，聽之後很驚訝：“是經降啊！那個印尼保姆不是會下降頭吧？”

經簡單一講，吳妻從頭涼到腳，這才知道自己的病很有可能就是那印尼保姆給落的疾降，爲了得到吳律師的心，還想下經降，幸虧被吳律師發現。等吳律師再去家政中心的時候，經理告訴他那名印尼籍保姆已經離開該公司，聽說還在香港，但不知道去了哪。

聽吳律師講完，登康嗤之以鼻：“那是什麼經降！真正的經降要用很多原料，其中要混人自己的經，再經加持而降頭油纔可以。直接把經擰在飯菜湯裡，有個屁用！”吳律師用力捶著牆壁，說真是得罪了小人。登康簡單給他講了降頭的種類，吳律師搖著頭說：“以前我從來不相信這種事，現在不得不信。雖然我找不到那個可惡的印尼保姆，但我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著我們家。有兩次我很晚才從律師樓回到家，剛出汽車，就看到公寓樓對面的灌木叢裡似乎躲著人，我跑過去看，卻又什麼也沒有。”

登康說：“也許只是你的錯覺，那印尼保姆已經給你妻子下了降頭，躲還來不及，怎麼會繼續盯你的梢呢？”吳律師也點點頭，說最好只是錯覺。

好不容易捱到午夜時分，登康醒吳妻，讓坐在地壇前面，先把域耶放在一個大塑料盆裡，再關了電燈，然後點燃幾蠟，取出小玻璃瓶，用針尖刺破自己左手中指的指肚，把滴在瓶中十來滴。再從吳妻臉上的膿包中挑出一些東西，弄進玻璃瓶裡，倒進清水。塞封嚴之後晃勻，變淺淺的紅。他右手握著瓶，左手按在域耶上，開始唸誦經咒。

十幾分鍾後，登康將瓶塞打開，把瓶中的全部倒在域耶上，順著域耶往下流，登康拿著域耶的後半部，傾斜著，讓全都流在盆中。他停止唸誦經咒，打開燈，吳律師夫妻看到盆裡和域耶上全都是鮮紅的。

“打開燈，再去衛生間把這個盆接滿水。”登康對吳律師說。吳律師連忙照做，打開水龍頭，在盆裡嘩嘩地接水。也奇怪，這盆裡原本只有量的紅，可在灌進大量清水之後，仍然是鮮紅。

登康指揮讓吳妻來到衛生間，平躺在地上，告訴律師把這盆水澆在臉上，凡是有膿泡和疙瘩的地方都要澆到，不能。吳律師對老婆說：“把眼睛閉上。”他開始慢慢地澆著水，登康用手扶著吳妻的頭頂，繼續以經咒加持。

水澆在吳妻臉上和頭髮上，也流到前，頓時了個人，看起來很可怕，要不是吳妻鼻子被嗆，不時地咳嗽打噴嚏，那活地就像兇殺案現場的被害者。水澆完，吳妻的臉上開始冒出氣泡，還能看到流下來一些粘粘的東西。又發出痛苦的，登康讓吳律師再用盆接水繼續澆。

那盆水的從鮮紅到紅，從淺紅慢慢到明，澆到第五盆的時候，登康停止唸誦經咒，讓吳律師用巾把乾再扶出去。

坐在椅子裡的吳妻渾發抖，吳律師用巾仔細地給妻子臉，每一下，就會出聲來，好像仍然很疼。吳律師和妻子用粵語談，登康聽不懂，後來吳律師告訴他，自己是在問妻子：“還難嗎？”

“很舒服，好疼，好舒服……”妻子回答。吳律師不解地問疼還舒服，吳妻說，以前是又疼又，還有耳鳴，真是生不如死，可現在只有疼痛，和比前的那些覺相比，這種單純的疼簡直太幸福。

吳律師連忙問：“這、這就解開了嗎？”

登康點點頭：“之前和你說過，這種疾降是比較低級的，無非是降頭師將某些不知名的蟲卵混在降頭水裡，再找機會讓你老婆服下。如果是高級的就會變蟲降，想解就很麻煩。”說這些話的時候，登康暗想幸虧不是蟲降，不然我還真解不開。

送走吳律師的登康心很愉快，雖然已經是午夜，但他看著手裡這十張千元港幣的鈔票，卻半點睡意也沒有。這是個良好的開端，他乾脆出了公寓，來到附近的一間夜總會，吃喝，又在兩名小姐的陪伴下唱到天亮纔回家。

過了幾天，登康又接到吳律師的電話，他說：“阿贊登康師父，昨天有沒有人找你，說要解什麼針降的？”

“我這幾天都沒接到客戶的電話，怎麼？”登康問。吳律師說他昨天從律師樓出來，在路邊看到有個穿著破舊的人坐著哭，他以爲是討錢的，就給了一張鈔票。可那人又把錢還給他，說不是乞丐，而是丈夫得了怪病，渾往外冒鋼針，怎麼也治不好，想自殺。

之前登康給吳律師講過降頭的種類，他知道有種就針降，連忙把登康的地址和電話都抄給那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登康說：“我並沒有接到電話，不過還是謝謝你，可能今天就會打給我吧。”

他還真猜對了，下午有人敲門來找登康，但不是什麼要解針降的人，而是一個男人，登康再悉不過的人，也算是他的師弟——皮滔。

當看到皮滔的時候，登康異常驚訝，問你怎麼來了，皮滔進屋後，看到設的地壇，就冷笑：“連鬼仔都沒有的地壇，能有效果嗎？”

“雖然沒有鬼仔，可我有這個很厲害的域耶，那可是降頭師的頭骨！”登康笑嘿嘿地說，心想這傢伙找我肯定不是請我吃飯，恐怕來者不善。皮滔坐下後，說了實，登康不得不肯定這世上的事真是他媽的太巧了。原來給吳律師妻子下疾降的人，就是皮滔。

皮滔比登康沒晚多久離開的鬼王，看到登康已經可以自立門戶，四接生意，他很眼紅，雖然只修了四年左右的黑法，鬼王認爲他的法力還不夠，但他仍然要走。離開菲律賓後，他也聽說香港人有錢，就來到香港，在西貢那邊租的圍村，同時也在報紙上刊登了廣告。按時間來算，他比登康要早差不多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