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衍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他和平常一樣拿起報紙的時候,目會停留在一個名字上,那麼久,那麼久。
這個名字,那麼悉,又那麼陌生。
從悉到陌生,隔的不僅僅是距離,更是時間。
這麼多年了啊……
紀父問道:“也就是說,從那次涼城的聚會,爭相報道席靳南和涼落的事之后,你才開始著手調查的?”
“是,不過,爸,爺爺,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席靳南為什麼要把涼落帶到明面上來。如果涼落一直默默無聞,我本不可能有這樣的發現。他是有恃無恐,還是認為,這件事過去了將近二十年,已經沒有人會記得了?”
紀父陷了沉思,沒有說話,紀老爺子嘆了口氣:“別說席家,就連我們,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我們都快要忘記了,涼家……其實還有人活著,好好的活著。”
紀時衍抿著,雙手垂在側,卻不由自主的握拳頭。
紀老爺子又問道:“你查了這麼多,又查得這麼詳細,時衍,你打算怎麼辦?”
“還在考慮要怎麼辦。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這件事,我希您們不要手。我來全權理就好。”
紀老爺子皺了皺眉:“你一個人,可以嗎?”
“爺爺,您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把涼落帶到您面前來的,您好好看看,是不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調皮。”
紀老爺子笑了笑,向桌上散的照片。
大十八變,這涼落和小時候的涼落,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但是眉眼神韻間,還是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稚模樣。
“我和你爸答應你。”紀老爺子說,“這件事,你就放手去辦吧,我們等你的結果。”
紀時衍笑了笑:“好。”
紀老爺子站了起來:“照片收起來,該吃飯了,不然都要變吃宵夜了。”
紀家的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滿滿的心事,聽見紀老爺子這一句玩笑話,又都笑了笑。
涼落的出現,的確是讓紀家無比的詫異,又無比的心疼。
想當年,涼家的千金小姐,多麼的飛揚跋扈,萬千疼在一,不知道險惡苦難為何。后來突然莫名失蹤,又輾轉到現在,該吃了多苦,了多委屈。
這些,也都只有涼落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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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城。
付甜甜洗完澡出來,拿起自己的手機,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
是涼落發來的。
付甜甜頓時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為什麼涼落給自己發短信,而不是打電話。
來不及想太多,付甜甜連忙點開了短信,只看見簡潔明了的三個字——
對不起。
付甜甜一下子就明白了。
涼落姐……果然沒有能夠幫上忙。這件事,真的沒有任何轉機了嗎,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溫江哥哥的公司,被席氏收購了嗎?
其實從見到涼落的時候,心里就有強烈的預,涼落就算幫忙,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付甜甜把手機往沙發里一扔,突然轉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急匆匆的打開臥室門,跑過走廊,徑直推門走進了付父的書房里。
付甜甜跑得又快又急,一下子上氣不接下氣:“爸!”
付父從書桌前抬起頭來,一看是自己的寶貝兒,笑了笑:“怎麼了甜甜,這麼晚了,還沒睡覺?”
“爸爸,”付甜甜有些張的說,“我有事找你。”
“哦,倒難得你來找我,這麼冒冒失失的。爸爸說過多次了,孩子要矜持穩重端莊一點。”
付甜甜不停的點頭:“好好好,爸爸,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做到。我……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付父好奇的問:“什麼事?”
付甜甜從小被他慣壞了,滴滴的,格也跋扈,大大咧咧,要什麼他都給什麼,很這麼正兒八經的說要他答應一件事。
付甜甜咽了咽口水,看著付父的臉,小心翼翼的問:“您……您幫一幫溫江哥哥,好不好?”
付父的臉當場就僵了起來。
付甜甜一看不好,趕說道:“爸爸,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能找的人都找過了,能拜托的人也都拜托了。可是……可是都沒有辦法。爸爸,我只有你了,或許你能幫溫江哥哥的,你能的,對不對?”
“甜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不能看著溫江哥哥變現在這樣,他要是哪一天想不開,從許氏大樓上跳下來了,爸爸,我也跟著他跳下去,不活了!”
付父開始還只是臉難看一點,現在聽到付甜甜說這樣的話,氣得渾發抖:“你!甜甜,你……你……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甜甜一看他咳嗽起來,連忙跑過去順著他的背:“爸爸……我,我只是想讓你幫溫江哥哥而已。”
“你說我憑什麼要幫他?以前,他還是你的未婚夫,我們和許家有婚約。現在呢?你自己大手一揮,把婚約給解除了,我有什麼義務要去幫他?”
“我喜歡他!”
付父氣得反問:“喜歡他,那你還取消婚約?”
付甜甜跺了跺腳:“我……爸!我是為了他能真正的喜歡我然后娶我,而不是因為婚約娶我,這你不都是知道的嗎?”
在的攙扶下,付父慢慢的重新坐下來。
“好了好了,你也別說那些話來氣我,我也不說什麼撒手不管的話來刺激你。”付父擺了擺手,“就算你不來求我,于于理,我也應該幫許溫江一把。但是我幫不了,甜甜,爸爸也有無能為力的事,你明白嗎?”
付甜甜嘟囔著說道:“你要是真心想幫,總可以的。”
“你比我更清楚,誰是這次收購案的策劃者吧?是席氏,席氏做主的人又是誰?是席靳南!席靳南是什麼人,他一說話,整個涼城的商界都要抖三抖,你讓爸爸去和席靳南作對?”
“這……”
“許溫江倒臺了,你為了他,現在是要把我們付家也給搭進去嗎?”
付甜甜不甘心的咬了咬:“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付父點點頭:“有啊。”
“你去求席靳南,只要他一點頭,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他會點頭嗎?再說了,你是我的兒,我也不愿意你去做那種低聲下氣的事。”
付甜甜有些絕了。
涼落去求都沒有用,去,席靳南恐怕一句話都不想和說。
“好了,很晚了,回去睡覺。”付父拍拍的頭,“許溫江還年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東山再起了,收購又不是破產,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付甜甜一下子垂頭喪氣。
付父見這樣,又忍不住叮囑一句:“甜甜,你已經是大人了,你應該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不要胡思想,更不要做傻事,聽到了嗎?”
付甜甜點了點頭。
付父這才放心下來,親自把兒送回了房間。
和付甜甜一樣郁悶,記掛,而且牽腸掛肚,輾轉反側都在想著許溫江的事的,還有涼落。
席靳南那里,再怎麼求,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他不會松口。
那麼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的事。
但是,不會放棄許溫江。
和席靳南之間,有些事,是不會被掩蓋掉的,只會越來越明顯。
而且,也不會忘記,自己心深,最堅持的東西。
涼落起關掉燈,蓋好被子,習慣的著小腹,慢慢睡去。
離簽合同還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里,能改變什麼嗎?
第二天。
涼落昨晚睡得早,又睡得沉,所以一大早就醒來了,雖然醒得早,但是覺神很好。
瞇著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覺時間還早,又閉上眼睛,蹭了蹭枕頭,裹著被子,打了個哈欠。
涼落張著打著哈欠,毫無形象可言,卻突然聽到邊傳來低沉的聲音:“怎麼醒來了,又把眼睛給閉上?”
涼落的哈欠打到一半,被這一聲給嚇到了,裹著被子就往一邊挪了挪:“席靳南……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
“誰讓你不經我的允許,就進別人的房間?”
席靳南淡然的看著:“那我已經進來了。”
涼落瞪了他一眼,一臉的戒備和警惕:“你出去。”
席靳南卻好像沒有聽到的話一樣,站在船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要是沒有進來,還看不到你睡醒之后……這麼可的樣子。”
涼落很想鉆進被窩里去,可還是冷著臉重復的說道:“你出去。”
不適合和席靳南,在這樣大冬天的大早上……打罵俏。
他和的關系,也遠遠沒有緩和到這樣的地步。
席靳南微微皺了一下眉,然后出手去,拉了拉的被子:“起來,吃早餐,不能一直睡。”
“我不用你管。”
“我聽管家說,你昨天回來之后,就一直在廚房做甜點。今天早上正好我有時間,你做給我吃。”
涼落本來想說“我才不做給你吃,我憑什麼要做東西給你吃”這種話的,可是突然轉念一想,把被子掀開,坐了起來,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啊,沒問題。”
席靳南看著,勾了勾,眼睛里倒是難得的蓄起了一點點的笑意。
涼落也笑了。
就做的那些甜點,就不信,吃不死席靳南!
席靳南的眼睛往下一瞟,看了一眼的睡,微一挑眉:“都是要當媽的人了,還穿這麼稚的睡。”
涼落頓時就翻了一個白眼:“席靳南,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氣不過,隨時抓起一邊的枕頭就扔他上,整個人都有點抓狂。
席靳南接住飛過來的枕頭,隨手放在船尾,依然淡淡的笑著看著:“出去可以,快點下樓,廚房都給你讓出來了。”
涼落揪著被子:“哦,席靳南,你早就做好準備了,就等我上鉤了。”
“你不是喜歡下廚房麼?”
“我是沒有事可以做。”涼落了眼睛,“總得有點什麼打發一下時間。”
“沒有事可以做?”席靳南微微挑眉,“重新上班,要不要?”
涼落看著他,一時間沒有回答他。
好一會兒,才問道:“還是以前的職位嗎?”
席靳南慢悠悠的回答:“總裁太太,兼職總裁的助理。”
涼落笑了笑:“那我還是呆在家里,好好學我的甜點吧。”
他不解的問:“為什麼?”
“和我的專業不對口。”涼落說,“你還是永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
涼落記得,最開始要見到席靳南的時候,本沒有想過要和他結婚。
想的是,用在工作上最優異的表現,來博得席靳南的贊許。
毫無疑問,他是涼城最功的商人,也是的投資人,工作能力強,也算是對得起他收養的這份吧。
可是,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因為席靳南要的不是這個。
席靳南神微微有些凝重,靜靜的看著:“等你生下孩子,你可以去公司鍛煉,我不會阻攔你。”
“生下孩子我就離你越遠越好了,我干嘛還要留在席氏?”涼落笑了笑,“再說,你現在讓我回公司上班,別的同事會怎麼看我?”
席靳南剛要回答,涼落忽然想起什麼:“噢……對了,或許你要的本不是我去公司上班。你是想把我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看著我吧。”
多麼溫馨的一個早晨,卻因為涼落的這句話,氣氛一下子就有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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