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 溫度適宜,偶有微風。
樹葉變黃,微風吹過, 飄飄零零落在地面, 落葉歸,滋養樹木。
安淺看著鏡子前的人, 不得不嘆, 即使三年過去了,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驚艷。
沒有歲月的痕跡,甚至比三年前更有韻味,也更加清冷孤傲。
這幾年,姜予初馬不停蹄的工作, 跑通告進劇組拍廣告, 周而復始,日復一日。安淺沒見停下來過。
擔心姜予初吃不消, 曾勸過稍微歇一歇, 沒必要那麼拼命。姜予初卻一次都沒聽過。
時間一長,安淺也便不再勸了,沒用。
就算磨破了皮子, 這人也不會聽的。
唯一能勸住的人, 早在三年前那場驚天地的新聞里,消香玉隕了。
如今時過境遷, 又有多人還記得那樁悲天憫人的惡□□件,又有誰記得那個走投無路的孩,劃開自己的手腕,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五歲的那年。
安淺或許能窺探一點姜予初的心,之所以讓自己那麼忙, 是因為停下來就會想起那個人,想起三年前的那晚自己的無能為力。
夢魘追隨一生,想要治愈,豈非易事。
定期去看心理醫生已經為姜予初萬年不變的固定習慣,只有在那里,才能短暫地睡個好覺。
并不覺得自己有心理疾病,只是偶爾也會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覺。
三年前《牧映》在春節檔上映,姜予初也因這部電影而名聲大噪,火遍全球。
獲得金書獎的那天,沒出現在頒獎典禮上,自放棄了這次的榮譽。
那天的日期安淺還記憶猶新,九月十一,那人的忌日。
但沒人會忘記在影片中的湛演技,隨之拋來的橄欖枝多如牦牛,姜予初通通接下。
安淺始終不明白的是,姜予初說過會退出這個圈子,以為就是三年前的那個時候,卻沒想,直到今天,姜予初依然活躍在熒幕。
甚至給一種不會退圈的錯覺。
當然這樣很好,自己跟著又可以拳掌,好好闖出一片天地。但心里總有個聲音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姜予初在逐漸走向極端。
當不管不顧,沖到鐘卉惜的片場,掐著脖子的時候,這種覺尤其強烈。
姜予初已然不控了。
“酒會就要開始了,你在發什麼呆呢?”姜予初冰冷沒有任何緒的聲音響起。
安淺恍然回神,對上探究的目,有些慌地別開視線,“沒事,最近睡眠不好,走神了。”
姜予初收回視線,知道在撒謊,卻沒打算追問,抬手理了理長發,“回去好好休息吧,酒會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安淺聲調提高了一點,強打起神,“我沒事,緩一會就好了。”
姜予初心思縝,又怎麼可能沒看安淺心里在想什麼。無疑是怕自己在酒會上沖,又像幾年前那樣,見到鐘卉惜會不管不顧地跟同歸于盡。
“安淺,我想做什麼沒人能阻止。你去與不去都一樣。我還沒那麼蠢,真的會重蹈覆轍。畢竟那年的惡□□件差點葬送了我自己的前途,我怎麼可能蠢到再次把自己推地獄呢。”
那年鐘卉惜差點死在片場,姜予初發瘋傷人被警察帶走。
演藝事業一度飄搖,差點被圈封殺。
好在梁家暗中出手,把姜予初從警局撈了出來。
從那之后姜予初在圈于被半雪藏的狀態,人人都以為瘋了,沒人敢跟合作。
直到《牧映》的上映,姜予初憑借這部電影再度封神。
嚴正峰才惜才,再次跟姜予初合作,的事業才稍有起步。
從零開始或許太過夸張,但那年,姜予初確實差點就一無所有。
酒會是梁家主辦的,梁老太爺近些年退居幕后,梁家長子梁紅亮繼任梁家掌權者。
酒會既是梁家老太爺卸任又是梁紅亮的繼任典禮。
而姜予初之所以來參加,只是因為聽說鐘卉惜新傍上的金主在邀請之列,鐘卉惜作為伴也會一同出席。
沒什麼恩之心,不會因為多年前梁家把從警局撈出來就能既往不咎,和平共了。
說到底,沒良心得很。
這些年聽說鐘卉惜換金主的頻率倒是很高,姜予初都有點佩服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門千金,為了能在這個圈子里立足,不惜出賣自己,碾碎自尊,委他人。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事實證明這個方法還是有用的,鐘卉惜從被雪藏封殺到如今風頭正盛,背后金主恐怕出了不力。
嘗到甜頭,又怎麼肯就此罷手呢。
姜予初立在二樓欄桿,冷眼看著樓下觥籌錯,裝模作樣地寒暄談。
這種聚會,就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狼在假裝友好親近。
還真以為滿的銅臭味能被虛假意遮掩住。
姜予初移開視線,看向門口。
鐘卉惜挽著一個大腹便便滿臉橫的男人款款走進宴會廳。
生理不適讓惡心,姜予初冷笑一聲,還真豁的出去。
起擺,慢慢走到一樓,來到鐘卉惜邊。
鐘卉惜在看到的那一刻,覺脖子上突地一,似乎時倒流,把兩人拉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姜予初滿臉戾氣,沖進劇組二話不說狠狠掐住鐘卉惜的脖子,眼底猩紅,用了十足的力道。
周圍的人驚慌失措,卻礙于姜予初上的氣場,不敢上前。
“我好聲好氣想跟你合作,你不愿意,非要弄到這種你死我活的地步,舒坦了?”姜予初指骨泛著青白,手背上的青筋脈絡分明,手上的力道在一寸寸收,“鐘卉惜,不然你就死在這里吧,就當贖罪了。”
鐘卉惜臉充,一開始手上還在不停掙扎,到了后來,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想呼救,想讓別人幫一幫自己,但沒人敢上前,沒人拉開姜予初。
就在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里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猛然一松,耳邊響起悉的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
“鐘小姐不舒服麼?”姜予初端著酒杯,言笑晏晏地看著鐘卉惜,關切詢問,“不然我帶鐘小姐去樓上休息一下,讓他們這些老總聊聊天,我也跟鐘小姐,聊聊天。”
最后三個字,姜予初輕聲慢語,富含深意。
鐘卉惜從假意輕的語氣中得到了某種訊號:要麼單獨聊,要麼當眾聊。
選擇權看似在手里,實則姜予初并沒給拒絕的余地。
兩人上樓來到書房,姜予初不喜歡這里的味道,都是墨香,聞著難。
似乎老人家都喜歡練練書法,陶冶。
但在姜予初看來,十足的裝。
裝平靜,裝云淡風輕不問世事。
“你怕我啊?”姜予初關上門,轉看著鐘卉惜。
剛剛鐘卉惜的表全然看在眼里,至于的愣神,姜予初也猜到是為何。
鐘卉惜故作輕松,手指抵著掌心,諷刺道:“我只是不想跟瘋子有過多接,會傳染的。”
輕慢的笑聲散在書房,姜予初懶散地依靠著門板,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可是怎麼辦呢,我們不僅要接,還要一直糾纏下去呢。你總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不計前嫌吧。”
姜予初緩緩直起,慢慢走到鐘卉惜邊,微微彎腰,靠近,帶著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絕對制,“鐘卉惜,從前我不會放過鐘家,現在,我也不會放過你。殺人償命,你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心跳如雷,掌心的刺痛讓鐘卉惜蹙了蹙眉梢。姜予初現在就是個瘋子,不能跟瘋子周旋太久,否則不敢保證,姜予初會不會真的發起瘋來,在這要了的命。
“姜予初,你是不是神經錯了。是自殺,自殺你懂不懂。”鐘卉惜往后退了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靠的太近,全都繃著,生怕姜予初會突然再次攫住的咽。
房間里空無一人,這次自己不會像上次那麼幸運。
姜予初直起,笑了笑,靠在桌邊,隨手撈過一支筆,悠閑地擺弄著,“當然,法律治不了你的罪,所以我要親自手啊。”
筆被迫害的慘不忍睹,姜予初覺得無趣,隨手一扔,筆尖沾著墨,在宣紙上迸濺幾滴。
姜予初偏頭看了眼,撇了撇,這下好了,筆壞了,宣紙也臟了。那老頭看見了,又要吹胡子瞪眼。
不過看他生氣,自己就開心。
就像看到鐘卉惜滿臉害怕,自己就心愉悅一樣。
“殺人償命,這句話我送給你。”鐘卉惜下微揚,不讓自己的恐懼流出分毫。
姜予初角彎了彎,不甚在意,“沒關系,我爛命一條,死之前也要拽著你地獄。”
話落,姜予初起走到鐘卉惜前,將將抬起手,鐘卉惜就像被驚到的兔子,條件反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
姜予初看這幅模樣,心大好,連帶著無聊的酒會都覺得有趣了起來。
“我準備了一個驚喜,我們先開開胃。”姜予初手臂垂落,后退幾步,打開房門,揚了揚下,“鐘小姐,請吧。”
酒會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眾人歡聲笑語,即使虛假也不妨礙他們表面的稔和氣。
在場的人中,唯一惴惴不安的恐怕就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鐘卉惜了。
姜予初端著酒站在二樓,眼神一直沒離開過鐘卉惜,看著失魂落魄可比跟酒會上大腹便便的老總們應酬有意思多了。
剛想抬起酒杯的時候,從后方過來一只手,搶下了的杯子,“不能喝酒還要喝,是不是活膩了。”
姜予初雙手搭在欄桿上,懶得搭理他。
梁謹白把酒一飲而盡,隨手放到了后方的桌子上。
“你是不是......”
“是啊,活膩了,想死來著,你能幫幫我麼?”姜予初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眼神凜冽,不含溫度。
梁謹白被一噎,好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姐,你別死。”良久之后,梁謹白咽了咽,艱地吐出這句話,含著祈求,帶著痛楚。
三年前的那天是他們都走不出的噩夢。
姜予初神怔愣,偏頭看他的時候,揚手拍在他的腦袋上,“都沒長齊的臭小子,裝什麼深沉四海。”
梁謹白被打的頭一偏,本想抗議自己早就年了,今年都23了,但抬眼看到姜予初沉下來的側臉,線條繃,未開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不提最好。
他們都沒走出來,那就索回去,到心底最深,永遠都不讓它們有機會逃出來。
人心智。
“你一直在看誰呢?”梁謹白順著的視線往樓下逡巡一周,沒看到哪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值得他姐這妖孽目不轉睛這許久。
姜予初收回視線,抿了抿,遮掩住笑意,“待會兒不宜,你還是躲遠點。”
“我他媽......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梁謹白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轉往樓下走。
他也頂討厭這種虛偽的應酬,但沒辦法,老子召喚,不得不聽。
酒會正到興頭,姜予初拿出手機給尼達發了條短信。
很快那端開始行,幾乎立刻,樓下傳來一片驚呼聲,酒會出現。
不得不說,尼達的速度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手機都還沒息屏,照片就傳過來了。
偌大的熒幕上,梁家的輝煌事跡被凌糜爛的不雅照取而代之,人著子,重點部位和臉都被拍的一清二楚,男人則背對攝像頭,只有后背了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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