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媽媽便回了院子回話，湊到沈氏跟前，臉上同樣洋溢著喜慶的笑意，“大夫人，城南員外那邊已經同意，今夜就可以將送過去了。”

“好！”沈氏痛快地出了一口氣，整個人容煥發，“寶珠，你將喜服立刻送到浣花閣，你要親自監督將喜服穿上，若有反抗，強行將捆也也要捆上花轎。”

“是！”寶珠頷首，轉端起桌上的二紅喜服，迅速趕往浣花閣執行任務。

此時，媽媽將懷裏的匣子放到桌上，然後打開蓋子，出滿滿一箱黃金，笑著看向沈氏，“大夫人，這是員外的一點敬意。”

“我養了這麽久的白眼狼，總算有點回報了。”沈氏心好極了，看向門外的夕，“去，把黃金收起來，今夜待蔚青瑤一出蔚府，就買些好酒在院裏，好好慶賀一番。”

媽媽喜笑開的應了一句“好嘞”。

一時，整個富滿院都洋溢著喜悅歡騰的氣氛。

比起富滿院，當事人的浣花閣，則要風平浪靜許多。

寶珠將喜服端到院裏的時候，青梅居然沒有一點反抗，徑直從手中接過來，進了室，主為蔚青瑤裝點打扮。

寶珠微微一驚，有些不相信，於是快步跟著一起到了裏頭。

隻見蔚青瑤坐在銅鏡前，妝容致而絕，傾城的容平靜而淡然，好似不是要出嫁，而隻是去哪兒赴宴一般。

明明沒有什麽發飾，喜服也不是大紅，隻是象征妾室的二紅，可穿到上，卻依舊那樣耀眼嫵，尤其襯得眼皮上的胭脂梅，愈發明豔妖冶。

看著的這番景，寶珠不免覺得可笑，於是笑著提醒，“大小姐，您可知道您要嫁的男人是誰嗎？”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蔚青瑤淡淡反問，拿起一支銀簪，斜斜地發髻中。

一看就是不知道，寶珠自作聰明地想，“您要嫁的可是已有七十六高壽的李員外，他還有一個年約四十的妻。聽人說，他這位妻可是妾室上位。李員外這麽寵妾室，您作為妾室嫁過去，說不定也能為正室呢。”

“是嗎？”敷衍地回了一句。

寶珠眉頭一，怎麽都不生氣不傷心？

“你想看我憤怒，看我悲痛？”似乎看出的心思，蔚青瑤悠悠一笑，“實在抱歉，不能如你所願了。我能嫁去李員外，其實我是開心的。”

“開心？！”寶珠微驚。

起將後背對著銅鏡照了照，神著滿意，“能夠離開這座如豺狼虎豹一樣的蔚府，我能不開心嗎？”

“您去了員外府，也未必有這兒好過！”寶珠不屑道。

蔚青瑤笑了，“既然哪兒都不好過，去哪兒不都一樣？”

寶珠一噎，居然回答不上來了。

青梅打理好一切，憤憤地將寶珠了一下，寶珠子一趔趄，險些撞上銅鏡，“你......”

“主子，時辰到了，咱們走吧。”青梅神冷漠，假裝沒看見。

蔚青瑤心頭失笑，傻丫頭，這還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呢，看了一眼簡陋的屋子，“走吧。”

二人出了屋，經過院裏小小的墳墓堆時，蔚青瑤停下腳步，彎腰給上了一炷香，添了一碗牛，笑著叮囑道：“允兒，娘走了，你就在這院裏好好呆著，要是悶了，就來城南的員外府找娘親，記得時辰到了，就要乖乖去投胎，知道嗎？”

看著如沐春風的笑，寶珠再看向眼前的小墳，心裏一陣發。

叮囑完，蔚青瑤看了一眼院牆旁的寶華玉蘭，不帶任何留，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浣花閣。

寶珠一路跟到了府外，見上了李員外傳來的花轎，這才安心地回富滿院稟報了。

去往城南的路，並不十分遙遠。

坐在四平八穩的花轎中，蔚青瑤沒有冠霞帔，沒有十裏紅妝，更沒有郎君騎著駿馬在前方開路。

和第一次與軒轅暝的婚禮一樣，簡陋、鄙、低賤得還不如嫁一個貧農。

不好的往事，如水一樣，迅速湧進了的腦海。

“這就是那個乞丐嫡？還真是好命，居然能嫁靖安王府為王妃，從此榮華富貴便能之不盡了。”

“好命？我看是代蔚家二小姐頂了一個大麻煩吧。靖安王的恩寵，不要也罷！”

“就算是在王府盡嘲弄，也總比在大街上乞討茍延殘得強吧！”

......

昏暗的燭火中，妖魅如子的男人，醉醺醺地推開了門，骨節分明的食指輕佻地勾起的下，裏吐出戲謔而不莊重的話，“你就是那個小乞丐？”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充滿了魅的力量。

地移開視線，嫣然一笑。

正是這一笑，他才那般對，以至於讓產生錯覺，那個被世人傳得如妖如鬼的王爺，其實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也正是這一夜，才對他抱有了不該存有的幻想，不顧一切也要保住腹中孩兒，隻因為，那是與他的孩子。

可是呢？

靠在轎子上，神淡漠。

最後，他卻親手將奉為生命般珍惜的東西，徹底撕毀碎在眼前，殘忍地將的後路全部堵死，冷眼看著被活活死。

往事不堪回首，深深吸了一口氣，側臉看向窗外的夜景，努力不讓自己再回憶起半點曾經。

半個時辰的轎程，很快就能到了。

浣花閣，此時悄然無聲。

一道人影輕鬆地翻越高牆，落在院子裏，四下看了看，見無一人，於是大大方方地推開院門，隨手逮了一個家丁，“瑤丫頭呢？”

“瑤......大大小姐？”家丁一陣恍惚，反應過來以後，慌忙罷手，“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見他神怪異，龍孤歡一把就將他扔了出去，“去找個知道的來！”

家丁麵惶恐，當即點頭退了下去。

坐在石頭上等了許久，也未見那家丁過來，龍孤歡知道自己被放了鴿子，吐出裏的草，罵罵咧咧著，“真他娘是一座死人宅府，找個人都不知道蹤影。”

都過了這麽多天了，也不知道瑤丫頭還在生他氣沒有。

見等不到人，他隻好蔫蔫地回了浣花閣，看著院子裏小墳上新供奉的牛和香火，他搖頭一笑。

“小家夥，你還真是有福氣，生出來有缺陷活不了，還能在這兒白白吃瑤丫頭的香火，記得了人家的香火，可要好好保佑。”

言罷，他走到院牆依舊綻放得麗的寶華玉蘭，隨手摘了一朵，便開心地飛離開了。

與此同時。

花轎已經落在了員外府邸的後門。

一名丫鬟等候在那兒，見蔚青瑤下了轎子，便帶著和青梅一道進了府邸後宅。

像所有進來的妾室一樣，蔚青瑤被安排在了一間還算華麗的婚房，裏頭布置得不錯，紅綢、喜字、紅燭、杯酒，樣樣俱全，可是這些東西卻有些陳舊，仿佛一直布置在這兒一般。

尤其是夜裏，窗外吹來陣陣涼風，更顯得這屋子裏森森的。

蔚青瑤坐在婚床前，青梅站在一旁，一雙眼東張西，神有些張，“青瑤姐，你說這婚房裏，是不是死過很多人啊？”

七老八十的老頭還在娶妾，一看就不是個正常人啊。

蔚青瑤觀察了一眼四周，雖然喜慶，卻有一說不上來的抑，夜風拂來，紅燭劇烈搖晃，如泣如訴，仿佛有莫大的冤一般。

“確實死過很多人。”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