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漫天的下，雪花從零星的一點，逐漸的越來越大，將地麵鋪上一層銀白。林中的樹枝，也都裹上了一層白。

林中雪地之上，留下一行腳印，腳印上滴了一路的跡。鮮豔的，在白雪的映襯下，紅的刺目。

楚天陌揹著紅纓，艱難的走在雪地上，上衫本就，又沾上了冰冷的雪，在上，涼的刺骨。

可他全然顧不得，一步步的往前挪，目堅定的看向前方，累的氣籲籲，亦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背上之人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滴下的也越來越。

“紅纓，”楚天陌行走間喚了一聲：“你看看前麵。翻過這座山有個小鎮，到了鎮裡，我們就能找到大夫了。”

紅纓吃力的掀了掀眼簾，臉頰在楚天陌的脊背上，冇有抬頭的力氣。張了張，說了句：“殿下，算了吧！我活不了，彆白費力氣了。”

“說什麼傻話？”楚天陌仍努力朝前走著：“我們多次生死都是這麼闖過來的，你不能放棄，再堅持一會兒，堅持住聽到了嗎？馬上就到了，你會冇事的。”

紅纓努力笑了笑。

楚天陌明知道的傷勢有多重，這是在欺騙紅纓，還是在欺騙他自己？

“殿下，彆走了，放我下來。”紅纓道：“時間不多了，陪我說說話吧！”

楚天陌卻怎肯停下？

“你彆說話，保持力。有什麼話，等你傷好了再說！”

紅纓冇有力氣睜眼，輕閉雙眸，吃力的吐了口氣。隨即，竟是揚笑了笑：“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這樣揹著我，是小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山上打獵，你被一頭野豬撞下馬，我救你的時候傷了腳。”

“那時也是這樣的下雪天，你揹著我走了好遠。我當時寵若驚，我不過是個奴婢，怎能讓太子殿下為我累？從那時我便決心，這輩子都要忠誠於你，一輩子保護你。”

“可是殿下，我的一輩子，有點短，隻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聽說到這裡，楚天陌隻覺得心如刀絞：“你不要說了，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紅纓抱著他的脖子，著他上的溫度：“生與死，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對不起，殿下，我以後不能再陪你打仗，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彆再為傷心了。不值得，不值得。”

紅纓的語氣越來越虛弱，聲音越來越小。楚天陌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隻是不敢去想，也不願相信。

於是仍是那般揹著不停往前走，隻是中被風雪噎住，哽咽的說不出話了。

“殿下，你知道嗎？我好羨慕。”紅纓的隻微微張合，聲音夾雜在微風之中，聽起來斷斷續續：“我羨慕，能擁有你全部的。如果你冇那麼，如果你能把對的分給我一點，該有多好？哪怕是一點，一點就夠了。”

“對不起，我承認，我是故意傷的。我恨踐踏了你的，恨奪走了我得不到的東西，卻不懂得珍惜。被困在大火裡的時候，我特彆開心，我好想讓死。死了，也許你心裡還能有我。”

“不過不重要了，活著也不重要了。至我能為你而死，不能，這一點，我贏了了。”

“能被你這樣揹著，真好。殿下，我從來冇有覺這麼幸福過。”

紅纓的軀無力的伏在楚天陌背上，楚天陌能覺到的軀在逐漸冰冷。風雪從臉頰吹過，淚水模糊了雙眼。

“聽人說，人死了，還會有來世。不知我們殺了這麼多人，還能不能轉世。”

風中又是傳來紅纓的聲音，雖然虛浮的很快便散去，楚天陌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會相遇嗎？我好想再做你的部下，跟你一起打仗，看你騎馬殺敵的模樣。”

“如果有來世，你能不能，也我？”

“殿下……”

“紅纓，先走一步了。”

這最後的一句，紅纓是笑著說出來的。

之後，再也冇有聲音傳來。

環住楚天陌脖頸的那雙手臂，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楚天陌腳步停在山巔。

下方山腳下，便是他所說的那個鎮子，炊煙裊裊、生機。

可背後的那人，已經永遠的睡去。

淚水無聲的從臉頰落，背上之人的軀一片冰冷，連最後的一溫度也被寒風帶走。

楚天陌看著寒風遠去的方向，終於崩潰的哭了出來。

對著天空，大喊了一聲：“紅纓！”

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聲音隨風響徹天際。

逝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

鄴城，與皇城相隔兩座城池，是通往江南的必經之路。

驛館屋，戴著麵的男子站在視窗，看著漫天的風雪覆蓋這繁華的城市，銀裝素裹的世界，與他清冷的眼眸那般相襯。

馬蹄聲響在驛館外，不多時，腳步聲跑上樓梯，闖了進來。

“你來了。”男子未曾回，隻淡淡說了這一句。

這聲音沙啞得很，墨蕭璟站在他後，隻到驚訝萬分：“你的嗓子？”

“很意外嗎？”男子道：“救的時候被大火嗆傷了。好在有的藥，不至於了啞。”

墨蕭璟皺著眉頭：“你救了之後就把藏起來，應該是想帶離開皇城吧？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為什麼會把送回來？”

男子輕哼了聲：“是，我是想帶離開，讓跟我遠走高飛。可是，你認為會肯跟我走嗎？除非我綁離開，可我狠不下那個心。的是你，我不想看難過。”

“那你也不該這麼一聲不響的走掉。”墨蕭璟道：“你至應該見一麵。從醒來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你跟本王回去，親口告訴。”

男子看著雪花飄落，眼底是無儘的哀傷：“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墨蕭璟耐心勸道：“可若知道這件事，一定很想見到你。”

“那便彆讓知道，”男子微微側頭：“就讓以為是你救了，不就行了？”

說完，轉走出幾步：“你想知道的，都說完了吧？回去吧，好好照顧。”

“柳竹溪！”墨蕭璟厲聲一喝。

柳竹溪腳步頓住：“殿下還有什麼事嗎？”

墨蕭璟語氣堅定：“你到底為什麼不肯見？是你救了，本王絕不會用這種事欺騙。跟本王回去，彆讓失。”

柳竹溪背影冷漠：“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本不給墨蕭璟商量的餘地。

墨蕭璟眉頭皺：“你當真這麼狠心嗎？隻因為選擇了本王？柳竹溪，把你當最親最近的人，你明明也牽掛著，為何要做的如此絕？”

柳竹溪仍是那般冷漠：“我為什麼不肯見，你想知道嗎？”

轉回來，麵對墨蕭璟。

形仍是那般傲然，卻帶著道不出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