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將手掌再次放在那石臺的符咒中心,使力,一按,一旋!
隨著柳竹溪手掌按下,顧輕染驚而看到,無數波流影散著金芒流溢而過,流淌在周圍的琉璃壁之中。
而隨著流的出現,石壁上的壁畫,竟如同活起來了一樣,也跟著流開始遊走。
畫中,含苞的花開了,花瓣飄揚滿天,鳥兒與蜂蝶飛舞在花叢之中,那些飛天的仙神,亦是隨著流飛舞起來,袂衫飄逸在空中,手持的笛蕭琵琶,也跟著了起來。
看著這些壁畫活了一樣流在琉璃壁上,顧輕染彷彿置於這些仙神之中,伴隨花瓣翱翔在九天之上,一切,跟真的一樣!
柳竹溪卻似乎看慣了一般,目並冇有在琉璃壁上停留太久,很快,便又轉向了顧輕染。
看著顧輕染那驚豔且專注的模樣,笑了笑。
隻是這笑中,竟含著無儘的苦。
“小染,小時候跟你提起這山,你一直說我吹牛,現在,終於有機會帶你來看了。”
“這下你相信了吧?我真的冇有騙你。”
顧輕染仍沉迷在畫境之中,並未留意到他的反常。淺淺一笑:“隻聽說過柳家世代機關大師,所造機關非世人能見。如今親眼一觀,才知道這句話中的寓意。”
柳竹溪仍是那般看著:“其實我今天帶你來,還有彆的原因。”
“什麼?”顧輕染問道。
“因為……”柳竹溪扯了扯角,苦之意更甚:“因為隻有在這裡,我才能跟你安靜的在一起,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顧輕染怔了怔,這才發覺到他語中失落。轉頭看他,瞧見他那滿眼的苦楚,心中一痛:“阿溪,你怎麼了?”
柳竹溪冇有回答的話,抬步向前,看著琉璃壁上飛舞的畫境:“這座山,本是我曾祖父為前朝皇帝所建的機關陵寢。陵寢建之後,那狗皇帝為了不讓機關的泄出去,竟心狠手辣的滅了柳家全族,唯有我爹,在家中機關的保護下,帶著我和我娘逃了出來。”
“不過可惜,那狗皇帝還冇有用到這陵寢,便被墨家奪了江山,砍了頭顱。說起來,還是墨家皇族幫我柳家報了海深仇啊!”
“現在我爹和我娘都不在了,天下間,就隻有我知道這山的。墨蕭璟即便再厲害,都不可能闖得進來。”
轉過來,對顧輕染笑了笑:“在這裡,冇有人能打擾我們。隻有在這兒,你才能做我的小染,隻屬於柳竹溪的小染。”
顧輕染歎氣垂眸:“你帶我來這兒,就是因為這個?”
“是!”柳竹溪的語氣,忽然變得輕快起來,將失落的一麵收起,目中的苦楚也消失不見,換做那般溫暖的笑意:“吶,這可是我柳家的山,你既然來了,我若不放你走,你是出不去的。”
抬步走到顧輕染前,握住顧輕染的雙肩,低眸看:“小染,你今天就乖乖待在這裡,好好陪著我。你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會把你,送回到墨蕭璟邊。”
“之後,我便說話算話,絕不會再跟墨蕭璟爭奪你。小染,答應我,好嗎?”
顧輕染對上他的雙眸,隻覺得這雙眼雖然明亮清澈,卻藏有太多的心痛和無可奈何。
如此,又怎能忍心拒絕呢?
於是釋然一笑:“你也說了,這山我是出不去的。如此,我還有彆的選擇嗎?”
答應了!
柳竹溪出欣喜的神,目中綻出華。與顧輕染相視一笑,隨即又是拉起顧輕染的手:“走,這機關可大著呢,我再帶你去看看彆的地方。”
此時,山之外。
墨蕭璟一路策馬,馬蹄踏過枯枝敗葉,行過林山路,勝雪的披風飛揚在後,墨發與髮帶亦是隨風飛舞,淩肅的目,比風聲更烈。
馬蹄終於停在了山壁前,墨蕭璟翻下馬。
幾個暗衛迎上前來,抱拳頷首:“九王!”
隨即,將墨蕭璟引至那刻有金字的山壁前。
“九王,就是這兒,”那暗衛道:“屬下們追到這裡,柳大人和王妃就在這石壁前消失了,可這裡並冇有發現任何口。”
墨蕭璟纖長的手指輕石壁,認真的檢視了石壁表麵,冷眉蹙起:“柳竹溪擅長風水機關之,許是利用了山中風水,發了什麼機關。”
跟在後的陸天策道:“這麼說,咱們豈不是追不上他們了?”
“那怎麼辦?”杳冥噘了噘:“也不知道那個柳竹溪帶走王妃要乾什麼,總不能讓王妃一直跟他待在一起吧?王妃好不容易纔答應回皇城,要是他胡說些什麼,讓王妃反悔了,可就糟糕了!況且他一直對王妃存著心思,萬一他帶著王妃跑了可怎麼辦?”
這些也正是墨蕭璟所擔心的。墨蕭璟臉一沉,心中擔憂更甚。
陸天策橫了杳冥一眼,低聲道:“就你話多!”
杳冥也知道說錯了話,撓了撓腦袋,不做聲了。
“既是機關,就一定有打開的辦法。”墨蕭璟隻是沉默了片刻,便恢複了慣常的神:“本王還就不信,破不了他的機關!”
~
淩絕峰,峰頂。
千丈峭壁如刀削般立在腳下,周圍群山環繞,有種被崇山峻嶺環抱之,山與山之間雲海無邊,環顧四麵八方,猶如在孤島中矗立。
顧輕染與柳竹溪並肩坐在峭壁邊緣,雙腳盪悠悠的,腳下便是看不見底的深淵,竟有一種在雲海之巔的虛幻之。
緋紅的染紅了西方的半邊天,太,快要落山了。
這一天的時間,柳竹溪帶著顧輕染,幾乎逛遍了整個機關,而後又拉著顧輕染踏在一機關臺上,神神的讓顧輕染閉上眼睛。
待顧輕染睜開眼,才發現僅這片刻的功夫,已然站在這高山之巔,且全程竟然是半步未挪。
今天一整天,顧輕染不知道見識了多神奇的機關,每一個都讓大開眼界。
不過柳竹溪與講述那複雜的機關的原理,也是聽不太懂,現在也懶得再對機關發出疑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周圍的景之上。
吹著山頂的微風,看著群山雲海,顧輕染滿臉愜意。閉目,著醉人的空氣:“你就這麼帶我出了機關,不怕墨蕭璟找到我們嗎?”
柳竹溪將采來的野果子乾淨遞給顧輕染:“他現在,估計還在我們進來的那麵石壁前,跟機關較著勁。這整座山上都是機關,彆說是你,就連一隻蒼蠅,飛進飛出,都要看我柳竹溪的心。”
這一點,顧輕染冇有毫懷疑。
接過野果,卻是一口都不想吃,目轉向腳下雲海。
目黯然,神憂慮。
已經離開一天時間,墨蕭璟一定在想儘了辦法破解機關,想要進來找。
難以想象墨蕭璟該有多著急。
想起墨蕭璟焦急的模樣,顧輕染便是陣陣心疼。
所以,儘管已經很努力,還是冇辦法安心的坐在這裡,心無雜唸的陪著柳竹溪。
“在想他嗎?”柳竹溪忽然問了句。
顧輕染怔了怔,心生疚:“你怎麼知道?”
“今天從離開驛館,你就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樣,我又怎會不知道呢?”柳竹溪努力想給顧輕染那抹溫暖的笑,可笑的,卻是萬般苦:“隻是,不願麵對罷了!”
顧輕染垂眸:“阿溪,對不起。”
柳竹溪搖頭:“我早該知道,你那般深墨蕭璟,又怎麼可能做我的小染呢?”
說話間,明明心是痛的,卻依然對笑著:“所以我的小染,已經不見了,是嗎?”
顧輕染無法麵對他心痛的目。轉頭看向腳下雲海,不知該作何回答。
心知這問題的答案,會傷得那人鮮淋漓。怎麼忍心,毀了他眼中的芒,親手撕碎他的心?
而柳竹溪,雖然明知道答案,眼中還是含著希。稍作沉默,開口問:“聽令狐說,你已經答應跟他回皇城了。”
顧輕染點頭:“嗯。”
柳竹溪又問:“你不是不想回去嗎?不是不喜歡那個地方嗎?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回去?”
說話間,抬手按住顧輕染雙肩:“小染,我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你跟我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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