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麵譏諷,“了主持之後,師叔修煉佛法倒是用心許多。”
霍危樓又問:“所以你們覺得你們師父失蹤,和他也有關係。”
了覺猶猶豫豫,了凡篤定道:“一定有關係,就算師叔不是兇手,他也是希師父消失的人。”
霍危樓略一沉,“你二人親曆當年舍利大典,可還記得上年舍利大典之上還有何異常之事?”
舍利大典在十年之前,要記起十年前的細節頗為不易,了凡想了想道:“彼時小僧幾人為師父座下弟子,多忙於帶領寺僧眾排演祭祀誦經等事宜,倒也未發現有何異常,唯一的異常,便是舍利子失蹤——”
霍危樓便道:“仔細說說,彼時舍利子如何迎出,又如何迎回,以及此間有哪些人經手,以及地宮諸門的鑰匙在何人手中。”
了凡見霍危樓查問細緻,又對武昭侯之威名略有耳聞,心知要想查清師父失蹤緣故,隻能靠他,便儘力回想,“舍利子尋常供奉在地宮之中,平日裡地宮閉,絕不開啟,地宮共有五道重門,鑰匙皆在主持手中,曆代傳承,隻有在三十年一次的大典上,纔會用鑰匙開啟地宮。”
“舍利子為佛陀靈骨,一直裝在五重寶函之中,此五重寶函,最一層乃是裝著舍利子的琉璃淨瓶,之後依次是金棺,銀槨,檀香木函,以及最外麵的銅匣。將舍利子迎出,乃是在大典當日,小僧記得那日吉時乃是正午時分,因此,是正午時分,由師父親手開了地宮重門,然後又親手將銅匣請出。大殿禮臺設在寺大雄寶殿之前,將銅匣奉於大殿前禮臺蓮花座之上,便算迎出,接下來一整日都是法會大典,到了一更時分,再由師父親手送回地宮。”
“此間銅匣一直不曾打開,且在眾人視線之中,絕無丟失之機,可就在晚間,師父要將舍利子請回之時,他卻忽然發現不對勁了,他說銅匣變輕了。”
此乃當年石破天驚之變故,了凡對此記憶尤深,“當時旁人看著還不知師父為何有此言,可師父說,早間銅匣是他捧出來的,他最是知道輕重,此刻銅匣是當真變輕了,當時陛下還在,得聞此言,立刻將師父召殿中,並未令其他人知曉,見師父言辭切切,便令人將銅匣打了開,銅匣打開,又依次打開檀香木函和銀槨,銀槨一開,本該在裡麵的金棺卻不見了……自然,放在金棺的裝著舍利子的琉璃淨瓶也不見了。”
了凡歎了口氣,“當時眾人皆驚,陛下更立刻派人搜查,可毫無所獲,而師父做為唯一一個捧過銅匣的人,當然會被懷疑,陛下甚至想給師父治罪,可念在師父乃得道高僧,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捧出銅匣,這纔不曾立刻定罪,隻是留了幾位朝在此追查,三日之後,師父卻失蹤了。”
“地宮鑰匙在師父手中,於是有人說,是師父監守自盜,早就走了舍利子……可這怎麼可能呢,開啟地宮,靜不小,寺必定會有人被驚,便是師父,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開了地宮將舍利子帶走……”
了凡神沉痛,霍危樓瞇了瞇眸子,“那日,便未出現任何異常嗎?”
了凡又想了想,這時,了覺道:“那日黃昏時分下過一場雨,如此可算異常?”
霍危樓定眸,“細細說來。”
了覺便道:“禮臺未有任何遮擋,當時乃是四月盛春,黃昏時分淅淅瀝瀝下了一場小雨,大抵隻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銅匣不可能淋在雨中,於是,師父命人準備了一把大傘將銅匣蓋住,當時的法事也因此停了片刻。”
這般一言,了凡也想起來了,“是的,的確下過一場小雨,不過時辰不長,小僧便一時忘記了。”
霍危樓狹眸,“當年那銅匣如今在何?”
了凡又道:“在地宮裡,這些年此事不可與外,大家便都當做舍利子還在法門寺,那銅匣,自然也要擺回去做做樣子的。”
“地宮的鑰匙冇有和你師父一起失蹤?”
了凡搖頭,“冇有,這也是奇怪之,師父當年失蹤,邊一應件皆未帶走,若他當真是盜了舍利子逃走,如何也要帶上幾樣件維持生計纔是。”
霍危樓略一沉,吩咐門外繡使,“去請淨明大師來,讓他將地宮鑰匙帶上,本侯要去地宮看看——”
了凡和了覺對視一眼,皆麵生震,地宮並非想開便能開的,也隻有這位雷厲風行的武昭侯到了,才能使得主持。
等待的功夫,霍危樓站起出了門,他轉而走到正堂門口,還未走近,便聽屋仍有言談之聲。
明歸瀾道:“此骨也看不出中毒之狀,而此斷掉的兩節肋骨,倒是有可能斜心脈致死。”
薄若幽接著說,“公子言之有理,隻是肋骨斷口平整,當為利斬斷,隻憑此傷失過多,也有可能致死,可能太多,一時難有定數。”
霍危樓並未進門,見林槐迎上來,便吩咐他,“去查一查,當年淨明得主持之位時,朝中在禮部和太常寺當值者為誰,經手之人又是誰。”
林槐點頭應是,這時,屋的說話聲停了。
明歸瀾轉著椅到門口,“侯爺問完了?”
霍危樓頷首,“稍後去地宮。”他看了一眼案上白骨,“如何?”
明歸瀾便道:“恭喜侯爺得了薄姑娘這樣的仵作,我看比我在行許多,不過骨之上線索不多,還需些功夫。”
霍危樓語聲平靜的道:“不急這一時半刻。”說著看向屋,“稍後要去地宮看當年銅匣,薄若幽,你隨本侯同去。”
薄若幽抬起頭來,忙應了聲,明歸瀾看看霍危樓,角微彎,“那我便留下驗骨。”
霍危樓不置可否的頷首,待薄若幽出來,他便又開始用早上那般詭異的目上下打量薄若幽,薄若幽心底突突一跳,不明白自己又如何令他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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