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阮映簡直無語,是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讓馴然這個屁人會有這種錯覺的?
“我不喜歡你!”阮映連忙解釋。
許是解釋地有些著急,聲音就大了一些,旁邊好些人抬起頭看著。
馴然似笑非笑道:“不喜歡就不喜歡,你那麼激干什麼?”
“我要為我自己的清白證明啊,免得某些自狂自作多。”阮映咬著牙說。
“那你解釋解釋,那天在小巷子里的時候為什麼我得那麼自然?”
解釋是吧。
阮映一一細數馴然在學校里的各種罪狀:“你期末考試倒數第一,在學校里多次被通報批評,我們同個任課的老師經常說你無惡不作,你說說你一個大名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馴然聞言勾起角,整個人看起來張狂又桀驁:“原來我那麼有名啊。”
“又不是什麼好名聲。”阮映嘀咕了一句。
“行吧。”馴然看樣子算是勉強接了這個解釋。
末了又說:“要是喜歡我就大聲說出來,我也不會傷害你的。”
阮映翻白眼:“你放寬心,我不會的。”
“嘖嘖,小沒良心,好歹哥哥還救過你。”
“哥你個大頭鬼,別想占便宜,我都聽我說了,你比我還小一個月,我姐姐還差不多。”
馴然嗤了一聲,把臉撇開,不再和爭辯。
阮映覺占了上風,心陡然舒爽。
最起碼,在面對馴然的時候,不會像面對薛浩言那樣手無足措,也不會覺得氣氛尷尬。
阮映走過來站在馴然的面前,看了眼他頭頂上方掛著兩點滴瓶。一瓶大的正在輸,瓶里面還有大半,另外一瓶小的還沒有,應該也才剛輸沒有多久。
“你生什麼病了?”阮映問。
“肺炎。”
“肺炎?那還嚴重的。”阮映家隔壁就有小孩子得過肺炎,似乎治療的時間很長,住院都住了大半個月。后來一到流的季節,那家孩子就特別容易咳嗽。
馴然轉而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朝阮映抬了一下眉,“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他不聲往旁邊挪了一下,中間空出的位置更大。
不過阮映并沒有打算坐下來,又問馴然:“你吃早飯了嗎?”
“沒有。”
阮映也猜到了。翻翻口袋,從兜里找出來一塊牛糖,是早上給準備的。
因為阮映有點低糖的病,肚子一就容易頭暈,所以邊經常有糖。
“來,張開手。”阮映對馴然說。
馴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手,只不過他這次好像又忘了自己手上正在輸,輸的導管牽,他跟著微微蹙眉。
阮映把自己手上的兩顆糖放在馴然的手掌心,像個家長似的說:“你先吃點墊墊肚子,不吃早飯小心低糖。”
馴然沒有拒絕,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兩顆糖,墨睫如羽一般垂低。
糖紙是黃藍綠三種調,上面畫有一只黑白的牛,寫著“孺牛”兩個字。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糖吃。
好一會兒,馴然還保持著手的姿勢沒有,他的手心朝上,手掌大而骨節分明。
“不吃嗎?”阮映問。
馴然抬眸看:“我以為某些人會自覺幫忙剝糖紙的。”
阮映無語,只能就又從他手上拿了一枚糖,主幫忙剝了重新放在他的手掌心。
“你自己先輸,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剛好也快中午了。”阮映說。
馴然將手收回來,十分不客氣地說:“我不吃蔥和姜。”
阮映腳步一頓,心想這人還挑食,但話到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等阮映走后,馴然重新攤開自己的手掌心,上面有兩顆糖,一顆糖糖紙已經被剝開,是一塊白的牛糖。他不是一個喜歡吃糖的人,但還是把糖放了口中。
至于另外一顆沒有剝開的糖,他放進了口袋,一直放著沒有吃。
后來馴然想起來,好像也是從這一天起,他喜歡上了糖。
只喜歡這個牌子的糖。
阮映從醫院里出去準備買飯的時候接到了向凝安的電話。
向凝安在電話那頭問:“映,你沒事吧?”
“沒事。”阮映說。
“那就好那就好。”向凝安又問,“那你下午來水上世界玩嗎?”
阮映沒多想:“應該不來了,你們玩吧。”
向凝安一下子就慘了一聲,“不是吧,我就想跟你一起玩呢。嗚嗚嗚。”
“乖啊,讓嚴陪著你一起。”阮映哄著。
向凝安還是不高興:“我覺我好像給薛浩言和余鶯做嫁似的,他們兩個人倒是玩得很開心。你是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人那個樣子哦,氣死我了。”
向凝安開始喋喋不休。
阮映走后不久他們幾個人就一起去了鬼屋玩,還是余鶯強烈要求去玩的。可一到了鬼屋之后,余鶯就走不路了,這個也怕那個也怕,一點小靜就開始尖,最后幾乎全程都是死死抱著薛浩言。
向凝安說:“最氣的是那個薛浩言,他本對余鶯來者不拒。”
正午的烈日之下,阮映好像被潑了一冷水,角的笑容也黯淡了下去。難以形容這是一種什麼覺,當聽到余鶯和薛浩言抱在一起時,就覺自己是失了一般。
站在快餐店里,老板娘問要吃什麼,麻木地指了幾道菜,也忘了剛才馴然所說的不要蔥和姜。
“映,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向凝安問。
阮映深吸了一口氣,說:“不想聽,別說他們了。”
向凝安頓了頓,“好吧。”
“安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
“沒有啊,我生什麼氣啊。”向凝安反過來安阮映,“你不來也好,省得看了糟心。”
“嗯。”
掛了電話,阮映也掃碼給快餐店付了款,手上提著餐盒回了輸大廳。
馴然還坐在剛才的那個位置,不同的是這會兒他沒有拿著手機在玩游戲了,他邊也空出了好幾個位置。
阮映走過來,隔了馴然一個位置坐著,把帶回來的快餐放在他們兩個人的位置中間。
低著頭,麻木地把一次的餐盒一一打開,又把一次的竹筷掰開將上面的刺弄干凈,再遞給馴然。這樣做倒不是因為對馴然特別,而是因為習慣照顧人。
餐盒一打開,馴然的眉頭就擰了起來。
阮映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臉上沒有什麼表地對馴然說:“你先吃點東西吧。”
“這是什麼?”
阮映聞言順著馴然的視線向餐盒。
一共買了三道菜,其中兩個餐合里有小蔥拌豆腐、紅糖姜蛋。
準地踩中了馴然的雷點。
阮映輕嘆一口氣,“抱歉啊。”
剛才打菜的時候分心,完全忘了馴然提過的不吃蔥和姜這件事。
馴然緩緩抬睫,瞳中卻蘊著一道不見底的黑,像是勾人墜深淵的兩汪寒潭。
他看了眼阮映,沒有說什麼話,拿起米飯一分為二,一半給了阮映。
阮映看著馴然遞過來的飯盒說:“我不吃。”
“所以這兩道菜你打算浪費?”馴然指了指小蔥拌豆腐和紅糖姜蛋。
阮映面尷尬,只能接過他遞來的飯。
除了小蔥拌豆腐和紅糖姜蛋外,現在就只剩下紅燒小青菜。
阮映心里過意不去:“我再去給你買一份吧。”
“不用了,我也沒有那麼矯,留著下次吧。”
“還有下次?”
馴然直接夾了一塊紅糖姜蛋堵住阮映的。
阮映一怔,下意識抓住馴然拿著筷子的手腕。
馴然淡淡揚眉,語氣帶著輕佻和玩味:“抓著我干嘛?”
阮映耳一紅,連忙放開。
剛好已經是午飯的時間點,輸大廳也飄起了一陣陣香味,一些陪同的家屬都帶來了飯菜。
阮映見馴然吃得那麼自然,也就不好再扭什麼,也跟著他一起吃。
食不言,況且他們兩個人之間好像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急診大廳外,忽然傳來一陣哭聲。哭聲越來越近,近乎嚎啕。
原本還鼓噪的輸大廳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看著一個雙眼通紅的人跪在白的醫生面前。
人似乎很極力克制自己的哭聲,可言語間還是忍不住抖:“醫生,求求你救救,才六歲,我求求你了……”
說著,拼了命地在醫生面前磕頭。
醫生萬般無奈,蹲下來勸人:“你別這樣,該治理的我們都在盡力治療,快起來。”
并不是什麼醫鬧,但保安也怕會引起喧鬧,連忙上來將人攙扶起來。
等人走后,坐在阮映和馴然旁邊的人低語:“也是可憐,才六歲的小孩子呢,聽說沒幾天活的了。”
“這事不是上烽市晚報了嗎?小孩好像是很罕見的病。”
“哎,你說這個人啊,一輩子又圖個什麼。”
“好死不如賴活著吧。”
阮映抬起頭,見馴然抿著慢慢咀嚼著,神里流出一落寞。
想起來,馴然的也才過世沒有多久。
“咳咳。”阮映故意清了一下嗓子。
馴然淡淡瞥了一眼。
阮映說:“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嗯。”
阮映把盛著大米飯的餐盒放在大上,開始說:“有一種小昆蟲蜉蝣,它只能活一天。蜉蝣和小螞蚱了朋友,晚上來的時候,小螞蚱對小蜉蝣說,我要回家了,咱們明天見。蜉蝣納悶了,啊還有明天啊?小蜉蝣死了以后,小螞蚱就跟小□□了朋友。冬天來了,小□□就對小螞蚱說,我要冬眠了,咱們來年再見吧。小螞蚱納悶了,啊還有來年呢?這時候如果有親人對你說,咱們來生見,你一定會問,啊還有來生呀。不過你沒去過來生,你怎麼知道沒有來生呢。”(注:這是一篇名為《蜉蝣的故事》摘自知乎,作者:BingDiary。)
阮映繪聲繪地講完,自己倒是有些慨起來。這個故事是爸爸去世后的某一天在網上看到的,在讀完的一瞬間幾乎淚流滿面。
馴然聽完卻是面無表,他還很認真地問阮映:“你哄小孩呢?”
阮映滿腔想要尋得共鳴的,被馴然這句話給打碎,“我在安你,你聽不出來嗎?”
“為什麼要安我?”
“你……”
馴然神淡淡:“生死有命,我和也不算多,沒什麼太多覺。”
“好吧。”阮映轉移話題:“你明天還要輸嗎?”
“怎麼,想陪著我啊?”
“我才沒有想陪著你,你讓別人陪你。”
“別人哪有你好,還會給我帶我最討厭的飯菜。”馴然舀了一勺飯放口中。
阮映瞬間無話可說,知道馴然是故意調侃。可這人雖然上不講道理,卻也沒有浪費一粒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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