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就跑出去了。
聶三:“我們現在有兩條路。”
阿嫵:“什麼?”
聶三:“往反方向走,不過要翻過前面那座山峰。”
說著,他指了指不遠。
阿嫵看過去,那山峰巖石聳立,石壁險峻,簡直像是刀子削的,又高又深,這樣的路顯然不好走。
況且……就算翻過去,山峰那邊是不是有侍衛把守,都未可知。
看了看前方,終于道:“那還是等等吧。”
聶三聽此,便道:“你我先躲在那邊山中,尋一山,我們時不時打探著,若是有機會,再往外闖。”
阿嫵:“好。”
**************
阿嫵沒想到的是,這麼一耽誤,竟然耽誤了整整一日。
那些侍衛不但沒離開,反而是越發將周圍團團包圍住,圍了一個不風。
他們甚至用鐵叉以及長矛在山中逐個排查,似乎在尋找什麼。
阿嫵驚嚇不已:“他們在尋我們吧!”
聶三低聲道:“不是,他們在清查。”
他解釋道:“此有溫泉,并建有行宮,有貴人來此,所以派了侍衛提前搜山排查。”
阿嫵:“那我們?”
聶三:“放心。”
他盯著不遠:“天子駕臨南瓊子,這山中早被排查過,南瓊子也已經重兵把守,外人輕易不能,如今在這山中,他們只是例行檢查,我們這山很是蔽,他們不會發現。”
阿嫵還是心驚,不過也只能信了聶三,兩個人貓在山中,不敢出去,只能靠著一些面餅和野果充。
阿嫵啃著野果,直掉眼淚:“你我必是要死在這里了。”
聶三:“等他們走了便好了。”
阿嫵便憤憤起來:“這是什麼人,為了泡溫泉,竟是要害死我們!”
聶三面無表。
阿嫵便突然覺得沒意思起來,也就不說什麼了。
如此這麼熬了一日,這日白間時,突然又見外面靜,甚至還有鼓樂之聲,阿嫵越發納悶:“這是什麼人?”
聶三面凝重,吩咐阿嫵道:“你不要,留在這里,我去看看外面靜。”
阿嫵:“好。”
聶三將阿嫵的包袱放在阿嫵邊:“你自己抱著吧。”
阿嫵接過包袱,疑地看聶三。
這包袱一直都是聶三幫背著的,太沉了,不好背,現在聶三要還給,什麼意思?
聶三單膝跪下,蹲在面前:“你以為,我要丟下你一個人跑了?”
阿嫵抱包袱,睜著晶亮的眼睛:“你若要跑,竟還把包袱還給我,倒也算是一個俠義之輩。”
聶三眸底泛起笑意,他笑道:“放心,我不跑,但凡我活著,便會回來接你。”
暗沉沉的夜中,阿嫵借著微弱的天看著聶三。
覺得這個男人也許是可信的。
看著他的眼睛,道:“好。”
第11章 巫山云雨
然而阿嫵沒想到的是,聶三走后,天恰好下起雨,山中雨,漉漉的。
原本的道袍早就扔了,聶三不知哪里給尋來的單,白線挑衫兒,翠綾,素凈,但也單薄,更逢這雨天,凍得哆哆嗦嗦,牙齒打,兩只腳更是發麻到沒什麼知覺。
山中暗,寒意沁骨,抱了懷中的包袱,可那包袱中都是冷冰冰的金錠子。
平時第一次開始覺得金錠子是冷的,不好。
不能取暖,也不能果腹。
委屈地看向四周圍,有雨水順著布滿青苔的石壁流淌下來,一旁半枯的藤蔓布織,恍惚中似乎還有什麼蜘蛛網子或者別的什麼蟲。
而角落中翹起的嶙峋怪石,在這夜晚格外猙獰。
睜大眼睛盯著看,越看越覺得那便是吃人的鬼怪,也許下一刻便會跳出來,對著張口盆大口。
這時候,似乎山風吹過,涼的山風帶藤蔓,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什麼人在哭。
阿嫵頭皮發麻,一不,僵地坐在那里,抱著自己包袱,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突然間,黑暗中有什麼沖了出來,阿嫵扯著嗓子嗷的一聲,直接跳了起來。
待驚魂甫定,才意識到那是一只老鼠。
老鼠,又是老鼠!
山里的老鼠太欺負人了!
阿嫵頹然地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要離開這里,夠了,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人堆里,不要在這種森的地方死去。
抹了一把眼淚,跌跌撞撞地往外爬,爬出去山后,茫然四顧。
此時秋雨已經稍歇,只余些許細雨縹緲輕灑,阿嫵背著包袱,睜著亮的眼睛,賊兮兮地四看,最后落在不遠松林前。
那里有一棵很有些年頭的老松樹,不過因為雨水和落葉的緣故,下面泥土倒是松的。
連忙跑過去,找了一塊尖銳的石頭挖土。
本就有世人罕見的貌,已是懷璧其罪,如今又帶著這麼多銀子,便是順利跑下山,只怕也會引人覬覦,況且這包袱沉重,自己本就弱,山路險峻,這時候金子不能帶給任何好,只是累贅。
如今只能先將金子舍棄,埋在這里,等以后貴人離去,也許還有機會來這里取的金子。
一切便看天意了。
不過這坑也不好挖,泥土中混雜著落葉,碎石,以及雜草,雜草中好像還有尖銳的刺。
阿嫵匆忙中尋的那塊石頭并不趁手,只能用自己的手拉,的手素來是被仔細養護著,哪里做過這種事,一時手指刺痛,幾乎流。
山里的夜很冷,夾著冷雨的山風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阿嫵越想越委屈,悲從中來,不由淚水漣漣。
可也知道,自己靠不得別人,只能下噎,將自己的金子藏好。
這個世上男人沒一個能靠得住,那陸允鑒不是什麼好人,聶三辦事也不妥當,太子更是不濟,總是都不好!
只能靠自己,自己把金子藏起來,圖謀一個將來。
等好不容易把金子埋好,阿嫵又在上面蓋了一些石和枯葉,最后用石頭尖銳的一端在松樹上劃拉了一番,給自己做下記號,想著有朝一日要來這里挖金子。
這是的寶藏。
做完這些,重新用帶勒,抹了一把眼淚,起下山。
如今附近有侍衛把守,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將自己假裝山中迷路的市井子,興許能蒙混過關。
萬一不能蒙混過去,也許只能任憑宰割了。
好在年輕,相貌出眾,也許會犧牲相,但應不至于沒了命吧?
對于清白貞潔,并不是太在意,在他們村落,那些出海的一出去便是大半年甚至更久,沿海村落中的子自己過活,日日熬著,熬到有一天沒指了,想著男人不回來,興許就另外找了。
等到男人回來了,又和新找的散了。
娘臨死前也曾囑咐過,要好好活下去,甚至告訴若是遇到歹徒,萬萬記得不可懷下孽種,保護好自己的子。
所以如果接下來,要用這皮來換命,自然沒什麼不愿意的。
打定了心思,竟然沒那麼害怕了,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不過山路實在陡峭泥濘,每走兩步都要盤算一番,看看接下來的腳往哪兒落,覺自己眼和手腳都不夠用了。
就突然間,腳底下一,只覺整個人都往下滾去。
嚇壞了,閉著眼睛,腦子里空白一片!
不過最后并沒什麼劇痛,跌水中,隨著“噗通”一聲,的被溫的流水所包容。
倒是會水的,海邊的子再弱,水總歸會的,哪怕驚惶之中,也下意識飄浮在了水中。
怔怔地仰臉,環顧四周,卻見這里竟是一天溫湯。
月之下,有泉水汩汩地自一旁泉眼流出,湯池一旁陳列著各樣件,有爐香座,金花瓶,以及鞋帽等。
從這用看,在這里沐浴的人必不是尋常份,而且應該是……男子?
正胡思想著,便覺到一道目,正在打量著自己。
的心微提起,下意識看過去,那道目來自氤氳熱氣中,一道過于銳利的目,居高臨下地審視打量著,仿佛俯瞰人間的神祗。
阿嫵怔怔地攥著角,一不,無措地看著那視線來的方向。
疲憊不堪,渾僵冷,站在這讓人貪的溫湯中,卻覺不到毫溫暖。
不知道自己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遭遇何人,接下來等待著自己的又是什麼?
想到這里,腳下踉蹌,竟是站都站不穩,孱弱的子搖搖墜。
阿娘已經沒了,自己親手埋葬的,阿爹和阿兄登上了遠航的船,再也不會歸來,小小年紀,卻流轉于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間,又有什麼意思,待到香消玉殞時,能不能有一塊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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