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他失意的時候想法子哄他開心，得了好吃的好玩的，總是先想起他。

那最艱難的時候，便是父皇也在想他死，卻為了他，寧愿遠赴奐，那時何止只是請辭那麼簡單，朝中多人盯著他，便有多人主意打在上，定北侯和侯唯一的兒，一門兩侯，祝家的榮耀承載于一，早先是要封公主的，因著日后要做太子妃才沒封，活著，許多人都不大痛快，離開他的庇佑，隨時可能死。

下藥給他，想他連送都不要送，怕是也抱了聽天由命的心，他如何生得起氣。

他不氣，他恨。

但更恨自己。

太傅曾說過，他這個人重，于帝王來說，非是好事，心無掛礙，方可所向披靡。

可他偏不。

之一字，本是世間至之事，何須要懼它。

相思走了好長的路，終于走到李文翾邊，他抬手，將的手攥在掌心。

同小時候那樣，歪著頭，低聲說：“跟著孤走。”

但又不大一樣。

相思頷首，只覺得脖子酸得都沒有知覺了，咬著牙關，子繃得極。

阿兄還笑：“孤在，你怕什麼。”

相思郁悶，用氣聲回他：“阿兄你閉。”

“好，我們相思可真兇。為夫好怕。”

相思深呼吸，心道，端莊，要端莊。

*

那禮儀實在繁瑣，大婚禮后還要祭拜天地祖宗靈廟，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天都黑了。

相思早累得沒有知覺了。

被人簇擁著，送進了儀宮，外頭熱熱鬧鬧地放著煙花，宮人們今夜也放肆許多，一個個開懷地笑著，鬧著。

這里離陛下住的紫宸殿只有一殿之隔，拐個彎就能見到。

儀宮里點了兩臂的龍喜燭，此刻正熊熊燃燒著。

相思掀開蓋頭，瞧著房間里只剩下念春和聽夏，才一口氣泄下來，蹙眉道：“我覺著，我這脖子是要斷了，這頭冠是人能戴得嗎？未免太重了些。”

念春早早準備了吃食，半跪在三小姐邊，喂給：“三小……娘娘墊墊肚子。”

改了稱呼，念春不習慣，相思也聽不大習慣，咳了聲：“陛下什麼時候過來？”

“照禮和大臣們寒暄幾句被灌幾杯酒就該回了，咱們陛下估計還要更著急些。”念春促狹著笑道，“所以娘娘還是趕多吃些罷。”

聽夏也道：“免得沒力氣。”

念春又道：“陛下子骨瞧著就好，娘娘太瘦了。”

說著，有些心疼地相思的手：“娘娘莫要，該求饒時求饒，頭一遭是要難捱些，陛下心疼您，應當會仔細些，可若陛下真是把持不住，娘娘可別忍著不說。”

聽夏也道：“說自個兒不行，不丟人的。陛下定也能諒。”

前幾日莫說相思在學習，便是念春和聽夏也要學，學來好伺候主子。

有些難以啟齒的閨門趣事，嬤嬤們不好說給娘娘聽，倒是說給了丫鬟聽，兩個人聽得汗豎起來，直呼可怕。

這倆人這會兒唱雙簧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相思很想死。

相思本得前后背，囫圇吞些吃食，這會兒只覺得難以下咽了。

默默把蓋頭蓋起來，心如死灰道：“你倆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都要以為我是來上刑場的。”

不由想起那些書來，相思整個人都不好了，對阿兄，一向是心思純摯，便是做些不合時宜的夢，至多也只是抱一下。

要對阿兄那樣……

覺得自己做不到。

念春和聽夏噗嗤一聲笑了，給相思整理著喜服：“娘娘莫怕，咱們陛下這樣人，您自是能會到個中趣味的。”

相思一人給了一掌，氣急敗壞道：“好了，都閉。”

第十一章

相思安靜地坐著，不由想起方才，儀宮熱鬧得。

依著禮數要行坐帳、撒帳、同牢、合巹的禮，宮們集聚在殿外，等著陛下挑了娘娘的蓋頭，宮們拿了各異的花果撒向帳子，有膽大的宮往陛下和娘娘上撒，一迭聲地說著吉祥話，相思下意識要躲，阿兄笑：“不想接？”

寓意子孫興盛，相思一赧，抻開廣袖去接了些。

阿兄笑得越發歡暢。

禮數須臾便過了，他去答謝大臣，賜酒賜食。

相思倦得很，卻不大困，滿心忐忑，既是喜，又是憂。

于是坐不住，時不時張一下。

龍喜燭越燒越旺，瞧著喜慶得很，但那麼大兩，怕是燒到明日也燒不完。

百子圖懸帳，龍大紅錦被，目全是喜慶吉祥的裝飾，相思手撐在床邊，很想躺一下，又覺得實在沒規矩。

覺得過去了很久，可其實就短短一會兒，李文翾進來的時候，沒讓任何人通傳，他遣散了宮人，留個人守門，其余全去外頭守著。

宮人們拿了賞，笑地退了。

門吱呀一聲。

卷著外頭的香灰味兒，和他上龍涎香的味道。

相思抬眸看他，他繞過屏風，松了下領口，笑道：“怎還戴著冠，也不嫌重？”

喜燭跳躍的火焰把他的臉映照得格外俊逸無雙，劍眉朗目，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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